第8章 又计
江黎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医院询问叶曙，来到医院大门口却碰见了奚明。
江黎脚步一顿，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你也来了？”
奚明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默不作声的往里走。
两个人这么着也挺尴尬，江黎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找话跟他说，“你也觉得档案室里的那个是柏樾吗？”
听他突然这么讲，大致了解情况的奚明垂下眼眸，也没太顾忌什么，直接说：“外面全是我们的人，他跑不出去。估计……八九不离十。”
江黎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一股脑的说道。
“那他逃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被炸死在那？”
“我不相信他这种人精会干出这种傻逼事。”
奚明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了看柳亦新整合后发来的消息，淡然的说道：“我认为他不会自杀，但不确保这是其余人故意为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地下找到的食物残渣里应该能提取出致幻药物的成分。相信和929案一对比，就能知道这手笔究竟是不是柏樾做的。”
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现在只需要等鉴定结果究竟是电□□还是□□。如果是电□□的话八成就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至于□□……”
他盯着江黎的眸子，轻轻敲了敲桌面，“虽然我真的不相信他会自己点燃□□，但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叶曙的病房外，江黎打断了他的接下来的话，“哎，就是这间，我们进去吧。”
奚明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叶曙没等到柳亦新来看他，在看到这俩人的时候把脑子里想好逗柳亦新的计划都放回了心里……
“江警官。”叶曙和江黎早在审问室就有过一面之缘，此时微微一颌首，算是打了声招呼，“这位是？”
“你好，我是禁毒大队队长，奚明。”
叶曙在心里疑惑：这家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是怎么混到禁毒大队副队的？
他心里也清楚两人来不是为了展现人文关怀，而是为了问话。毕竟自己在市局才刚说了几句就被送到医院来了，之前柳亦新问的也不全面，这会情况稳定下来没有医生阻拦，审讯肯定是逃不掉的。
“你们想问些什么？”
江黎也不说废话，掏出录音笔，开门见山，“你认识柏樾吗？”
这一招就像斗地主直接上来扔王炸一样。
叶曙连个对三都还没出，江黎直接想一招制敌……
“当然认识，就是他把我关起来的。”叶曙也毫不含糊，“他在拿那些人做实验。”
江黎、奚明：？！
扔完王炸还没完，等人家想出对三的时候他又跟了四个二……
江黎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奚明眯了眯眼，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叶曙今年二十九岁，而地下那些孩子满打满算也就十五六七的样子。所以他跟那些囚禁起来身亡的孩子差了可是有一轮半了。如果说囚禁孩子是为了做药物年龄段实验，那叶曙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我以前应该也是他选中的试验品。”他冷静地把对柳亦新所说的话重新对两人说了一遍，“但出于某种我不清楚的原因，他没有对我下手，只是把我当做出气筒。”
“我虽也跟他们关在一起不见天日，但他从未给我注射过任何针剂。我想跑，但跑不掉，孤儿院里有他的眼线。”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想他可能打算东窗事发的时候推我出去当替罪羊吧。”
江黎微微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我上一次准备逃走就在昨天，身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被打的。”
奚明皱起了眉，问他，“医院没给你做血检吗？”
叶曙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做了。”
那他没有被注射过任何药物……
奚明在心中思量起此人的话语，同时在权衡他的可信度。
江黎正要开口问什么，他继续道，“江警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为什么会知道爆炸的消息，对么？”
江黎握着录音笔的手不由自主的又攥紧了些许。奚明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愣怔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
叶曙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不住的打量这俩人，但也没吊人胃口，直接说道，“这几天他经常过来，安插的眼线不知道为什么少了许多。我当时已经逃到院子了，拿东西的时候听到有两个人说的。”
“什么东西？”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问道。
叶曙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和本案无关的东西，是我的定情信物。”
处理完现场又安排好后续事宜后匆匆赶来看旧友的柳亦新正好走到门口，定情信物四个字一字不差的落在他耳中。
叶曙当年在孤儿院的时候只有他一个朋友，此时突然听到定情信物这种在他心里和叶曙完全不沾边的词语。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奇奇怪怪的。
柳亦新手在门把手上搭了许久，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就在门口当雕塑。
屋里的江黎和奚明已经被他这自爆式的打法懵在了原地。
而病床上的人也已表清了立场，“我可以无条件协助警方查办，但我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毕竟我无父无母的，有人突然来灭口怎么办？”
他这话激的江黎突然有了怼人的动力，“那干脆把你关进去吧，绝对安全。”
叶曙：……
奚明：……
整理好心态刚走进门的柳亦新：……
“你看，能二十四小时看护的来了。”叶曙被这俩人整的有些烦躁，见着柳亦新就打心眼里的开心，觉得这小哑巴比这俩顺眼多了。
柳亦新也没多说什么，斟酌了一下分寸，算是变相的答应了叶曙的要求，“嗯，我那有空房。”
奚明：？？？市刑侦队长把受害者领到家里住？
江黎：？我哥要跟一大老爷们同居了？？？
柳亦新也没空跟这俩人解释，对病床上那人说道，“什么时候出院？”
“没说，大概要过几天吧。”叶曙看了看手上的置留针，“柳大队长，你家伙食怎么样啊？”
柳亦新自住进柳家以来，由于极高的自觉和本着不想让妈妈过于操劳的孝心，用一个暑假的时间造就了极高的厨艺。
于是柳亦新委婉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能吃。”
江黎、奚明：……
如果我没见识过，我可真就信了呢……
柳亦新好似刚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一样，有些诧异为什么他俩还呆在一起。
而这时还没等他开口作问，柳亦新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转身出去接了电话，江黎则是又问了叶曙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等他回来之后，立马朝他俩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
三人在走廊旁站定，只听柳亦新说，“何局要开会，我们现在回去。”
孤儿院，药物实验，爆炸，这几个字眼串联起来仿佛是藤蔓上的一根长刺，硬生生的戳进了众人的心里。
一边的护士被这低气压的氛围吓得弯下了腰，推着放的满满当当的小车进了病房。
叶曙看着低头摆弄针剂的小护士，是昨天的生面孔，又盯着那药剂半晌，自言自语的如叹惋似的念道，“彼人之心，于何其臻……”
小护士却好似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动作流畅的用针筒将药剂抽出，调好剂量，动作比平常快了些许。
正要打在他胳膊上时，叶曙默不作声的一躲，一只手牢牢制住她拿着药剂的一只手。
“他可真是好心计，这一手过河拆桥我是真心佩服。”
小护士的眼神蓦然变得凶狠起来，“这是你自找的。”
“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窗帘缝隙透过的光毫无顾忌的打在他的侧脸上，那红色的小痣显得更为耀眼夺目，他脸上挂着不可言说的疏离笑容，看的人心头微微一动。
叶曙手上逐渐施力，小护士微微吃痛，轻哼一声，反抗的力度小了些许，针筒也只能松松的抓在手里。
他用那只扎着置留针的手把那针轻轻的夺了下来，纤长的手指一动，把里面的液体尽数对着墙角推了出去。
“把这句话，好好的传达给他。”他低沉的声音在小护士里脑子里转了个转，“我现在不欠他什么，别再打我的主意。”
他松了手，盯着小护士的面容，目光好似要把人当场钉在墙上，“明白了吗？”
小护士忙不迭的一个劲点头，推起小车就要走，叶曙把空针筒往她车里一丢，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
……
“柏总，这是他的原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此时那小护士站在办公桌前面对着老板椅子靠背战战兢兢的重复完，因为失手怕的不敢大喘气。
椅子上坐着的人却轻轻的嗯了一声，“知道了，不用再跟着他了。”
小护士如临大释，连忙走了。门合上时发出一阵撞击声，他手指缠绕着自己的长发把玩着，好听的声音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回荡。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
“叶曙，你觉得这样就能重获自由了？”
他低声沉沉的笑了一阵。
“你早就是我驰骋于黑暗的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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