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将
叶曙坐在副驾驶上打量着飞速而过的街道，手还不老实的扣着车窗边。
哗啦哗啦的声听的柳亦新头疼，趁等红灯的六十秒，飞快的把身子探过去半个，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爪子。
叶曙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柳亦新一脸无奈指了指车窗边的痕迹，“你自己看。”
叶曙正在心里回忆着刚刚柳亦新的话语，压根没在意自己手上无意识的动作，现在看到自己的成果之后，就乖乖的往那一坐，没再去扣那可怜的车窗沿。
柳亦新家住的离市局稍稍远了些，而为了去市医院接叶曙又多走了一块，开了约莫二十多分钟，他在负一层的停车位上停了车。
地下停车场比医院的停车场还更暗了一些，柳亦新停到位置上后下车绕到副驾驶一侧替他开了车门，抓着他的小臂把人拉了出来。
叶曙弯了弯嘴角，轻轻挣脱开，又伸手牵住了他，回手关上了车门。
两人靠在车门旁，面对面站着，近到可以听清彼此之间的呼吸声。叶曙突然觉得黑暗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这种环境简直就是为了干某些见不得光的事而生的。
他正胡思乱想呢，就听到柳亦新说，“明天我去带你办户口，然后送你去学驾照。”
这样以后还能开一开出租车，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柳亦新是这样打算的。
叶曙似懂非懂的被他牵着走，上电梯，到了家门口，他刚习惯性的要用指纹开锁，又想起应该给叶曙说一下开锁密码。
“开锁密码是0103。”
叶曙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日子，看他在门锁上的黑色屏幕上点了几下，一个数字键盘便显现出来，他点了0103四个数字，然后点了ok。
咔哒，柳亦新拉开了门，带着叶曙进了房间。
他没有立刻蹲下身换鞋，而是指了指里面，“你随便坐，我出去一下。”
叶曙呆呆的看着他出门，也忘了问他要去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叶曙思来想去还是换了鞋，但是鞋柜里就一双男士拖鞋，应该是柳亦新自己的。
他记得柳亦新没有脚气什么乱七八糟的病，他从小就爱干净。
换了拖鞋他就往沙发上一瘫，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撞了撞他的脚。他定睛一看，一个黑色的圆盘正移动到他脚底，撞到他了就往后撤了一小块，再继续撞……
叶曙：……
他伸手抓起这个东西，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是什么，就把它归结到了柳亦新别样的电子宠物一类。
他有些口渴，茶几上又空空如也。他就走到旁边的厨房里，找到冰箱。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水之类的。
他刚打开冰箱门。
“今天的温度是……”
他吓得直接把冰箱门一甩，可怜的冰箱门哐的响了一声，那个声音还是敬职敬业的继续说，“14度。较易感冒，请注意保暖。”
他傻眼了，眼前的冰箱像极了他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会说话的成精怪物。
过了一会，等冰箱不说话了，他又轻轻的把冰箱打开了一个缝，没声。
他彻底把冰箱门拉开，上层装的是娃娃菜西红柿菠菜土豆等一系列蔬菜，下层冷冻层是各种肉类还有水饺馄饨灌汤包之类的速冻食品。
很遗憾，没有水。
叶曙在心里默默给柳亦新赐了一个贤妻良母的称号，就又坐了回去。想给柳亦新打电话，又想起来没人可以借他手机了。
忽然他看到沙发缝里有一个遥控器，拿起来端详了一会，感觉应该是电视遥控器，便对着电视屏幕摁了一下。
电视没亮。
“下午好。”
这又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叶曙头皮发麻，心想：他家怎么这么多东西会说话？
而此时刚到附近商场的柳亦新正在纠结给叶曙挑个老年机还是智能机……
等柳亦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叶曙已经在听小爱同学和天猫精灵互怼了。
柳亦新听着这俩熟悉的互怼对话，直接打断，“小爱同学，关机。”
没人跟天猫精灵说话，不过一会它也闭上了嘴。
柳亦新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掏出手机把两个智能音响的开关给关了。
叶曙瘫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小哑巴，你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怎么家里这么多能唠叨的电器？”
柳亦新没吱声。
他和江黎大学毕业后柳正夫妻俩以不想撞破他们个人隐私的理由，就把他俩撵出来住。
江黎和奚明去过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了。
他用大学期间的积蓄和之前满十八周岁继承的遗产买了房又买了车，一个人住，也没个说话的人。
他想着热闹点，就买了一堆智能电器回来。
没有叶曙，没有柳正，没有孟梦，也没有江黎和奚明。
他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智能音响掐架。
叶曙莫名感觉到一丝笑意，但又笑不出来。
柳亦新从袋子里捡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他，“你没有手机不好联系，给你买了一个。”
可能是怕叶曙用不明白，他说的特别详细。
“软件都给你下载好了。”
“手机卡是我的副卡，联系人存了几个，有急事联系不上我也可以给他们打。”
“这个是微信，也是用我手机号注册的，聊天软件。”
“又给你下了几个游戏，给你解闷。”
……
叶曙一把抢过手机，打断了他，“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敬业的解说员先生。”
他离得有些近，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着柳亦新的面容。柳亦新怔怔的看着他，忘了刚刚该说些什么，刚刚在外面被吹僵的脸也稍微红润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叶曙那一头柔软的黑发，笑吟吟的说，“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呗，我不挑食。”
柳亦新指了指那堆东西，“这些是给你的，自己收拾一下，房间在那边。”又指了一下卧室的方向，便抬脚去了厨房。
伴着厨房里此起彼伏冰箱的说话声，他翻了翻那些袋子里的东西。
一袋零食，一袋洗漱用品，一袋衣服，还有一双新拖鞋。他特意翻了翻那纸袋里的衣服，发现这家伙竟然除了外套和衬衣还买了一套睡衣。再往下翻，他触到了一个质地略硬的纸盒，拿出来一看。
一盒三个装的男士内裤。
还真是贤妻良母。
叶曙有些得意的想：不愧是我从小认准的好兄弟。
他抱着那堆东西欢天喜地进了自己房间，等他全部收拾完出来，柳亦新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来了。
糖醋排骨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里，无限放大他饥饿的感觉。酸辣土豆丝开胃又解腻，配上一碗软硬适中的白米饭，再盛上一碗豆腐菠菜汤，简直是人间天堂。
md，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嗯？我在想些什么？
要是孤儿院有这伙食，我还至于营养不良？
这顿饭吃的相当满足，吃饱后，他钻到厨房看着正在擦桌子的柳亦新，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刷碗吧。”
没成想柳亦新指了指洗手台下面的橱柜，“拉开，把碗放进去就行。”
那是一个自带紫外线消毒的洗碗机。
叶曙：万能的科技啊。
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叶曙坐没个坐样，毫无形象可言的斜栽在沙发抱枕里。
“今天下午医院那边说，孙贤已经死了。”柳亦新说。
这在叶曙的预料之中，他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嗯。”
柳亦新从靠背上微微直起身，向他那边靠了靠，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你和他有仇吗？”
叶曙吃饱了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说，“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我才懒得跟他计较，能有什么仇。”
柳亦新见他眼皮发沉，已经合上了双眼，便毫无顾忌的凑到他面前，肯定道，“你这个反应肯定是和他有些什么过节了。”
叶曙撩起眼皮看了他几秒，认命似的说，“是他把我逮回去的。”
“因为你要跑？”
叶曙在心里合计了一下，闭着眼回答说，“不是，因为我把你放走了。”
片刻沉默后，柳亦新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放走？”
叶曙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想不清楚，想做就这么做了，为什么这些人还一个个的上赶着问。
“不为什么。”叶曙说，“不想让你在那受罪。”
柳亦新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叶曙，“可我宁愿和你一起。”
在孤儿院时，叶曙是自己唯一的光。
从孤儿院出来后，叶曙带走了自己的心里的光，让自己的心永无窥见天日之时。
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叶曙，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之后，他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留下来陪他。
他害怕失去他，更担心他会恨他。
他曾说过的，他不恨卫泓。
那是不是代表着……
他眼眶微红，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叶曙的脸颊，额头紧贴在一起。
“我想陪你一起熬过黑暗，直到黎明来临。”
“你不要恨我。”
“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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