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空
柳亦新刚踏进市局门口，就和江黎奚明碰了个正着。
三人打算先去办公室看看情况就启程继续查程家父子的事情。可谁成想此时禁毒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奚明听着张副局暴跳如雷的指责，已经麻木了。
禁毒丢样本的事情其实已经过了将近一周，何局当时一声不吭的先瞒了下来，说让奚明好好查一查。但奚明自己也清楚不过是缓兵之计，假如找不回来，免不了要挨顿处分。
要是真是局里的内鬼拿走的，又碰巧遇上停电没有监控视频。说找，哪有那么简单能找到。但前一阵出了那么严重的儿童拐卖案件，暂时分走了上级领导的部分精力，不再虎视眈眈的盯着禁毒这边。
现在拐卖案结了，张副局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禁毒发作了一通。抱怨他怎么如此效率低下，奚明则一声不吭的接下了张副局的怒火。
等人走了之后，又安慰了几句那天晚上最后收拾检材的女同事。
那女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不忘问奚明，“奚队……我不会被撤职吧。”
奚明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一定会受什么处罚，又怎么能给她下什么结论呢？他又检查了一下之前检材的报告，心中庆幸着还好报告没丢。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是市局有人和柏樾有关系，怕事迹败露才偷的检材，那为什么没有拿走报告？
还是说……对方只是需要那份致幻性药物？
或者是单纯的借着这个理由整自己一把？
他去同柳亦新和江黎讨论了一下这种可能。
江黎不屑道，“我真心觉得就是王乔那孙子干的，要不我今天晚上下班了把他摁到犄角旮旯里揍一顿？”
奚明苦笑着摇头，“要是打他一顿就能把检样拿回来，算我一个。”
柳亦新刚想说话，赵松放下座机话筒急匆匆的跑过来，又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柳哥，刚刚来消息说，阳州一中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家父子那边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这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柳亦新无声的骂了一句，和江黎连忙赶到阳州一中。
刚进教导主任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坐在地上敲着高跟鞋哭天喊地，“我苦命的儿子啊！”
一边站着满头大汗的校领导和不知所措的教导主任，另一边程汝阴沉着脸站在女人面前，被女人拉着衣角。
江黎上前把人扶了起来，给她看了一眼证件，“市刑侦大队江黎。冷静一下，跟我说一下情况。”
那女人坐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除了那句爆发性的吼叫根本没再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程汝也一脸阴沉不肯开口。
一旁的校领导急忙上前一步，“是这样的警官。我们有位同学去世了，家长过来闹事，非说……”
江黎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一眼程汝，继续说道，“说什么？”
校领导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此时只想把昨天说的话全收回，“呃，说是……程汝害了庞达。”
柳亦新和江黎均是一惊，柳亦新走到女人面前，把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了她，“您是庞达的母亲吗？”
那女人哭着点了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缓了半天才能完整说话，只是声音因为刚才喊叫过度变得嘶哑不堪。
“我家小达从小就有哮喘病。我都告诉他，平时一定要随身带着药。他虽然不懂事，但是这种事总归是记得的。可是，可是……”
她结巴了半天，抬头狠狠的盯着程汝，突然站起来指着他，大喊道。
“自从上了高中遇见这个小崽子，他就整天五迷三道的，跟丢了魂一样，甚至前几周晚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长长的喘了口气，“我翻了他书包，发现他英语书最后一页写满了他的名字。然后你告诉我，你们两个没什么？”
江黎和柳亦新一上午接受的信息多的不能再多了，江黎抬手打断了她，“阿姨你等会，这个事不能武断，万一是误会呢？”
女人接近疯癫，丧子的痛苦足以将她折磨成一个疯子，她毫无形象的大吼，“有什么误会？就是这个变态勾引我儿子！不光害得他成绩下降，现在还害他丢了性命！”
柳亦新捏了捏眉心，被她吼的耳心生疼，转身对那两个领导说，“联系程汝的家长了吗？”
教导主任忙不迭地回答，“联系了，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柳亦新听那女人不停的诉苦，转身出去给赵松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去查一下庞达的家庭背景。
刚挂了电话，就听后面有人同他讲话。
“您好，请问您就是小汝的老师吗？”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人客客气气的问他。
柳亦新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斯文的长相，没有中年人的秃头迹象，头发打理的很好，穿着板正的白衬衣和西装。
他拿出证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市刑侦大队的，柳亦新。”
男人愣了一瞬，还没等自我介绍，柳亦新就开口道，“程汝的父亲程欢对吧？进来吧。”
程欢跟在柳亦新身后进了屋，眼神一下子就瞥见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程汝，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
柳亦新一惊，但没拦住他。仔细一想，那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孩子，怎么教育也不该别人插手，便也没再出手拦着。
程欢气的浑身都在发抖，音调也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程汝你怎么回事？”
程汝抬起了头，颤颤巍巍的笑了出来，“你终于肯见我了。”
程欢气的手都在哆嗦，于是抬手又是一巴掌。那力道十分大，程汝踉跄的往旁边栽了几步，扶住了墙才稳步站住。
他擦了擦嘴角边渗出的血迹，挨了那么重的两下子之后，笑意竟生生还未退下去，连带着注视着程欢的目光都带了几丝欣喜的味道。
柳亦新觉察出其中的不对，上前跟两位领导沟通了一番，“现在确实还不能草草证明庞达是意外身亡。这三位我们就先带回去了，有后续问题我们会再联系学校这边。”
两位领导正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呢，赶紧感恩戴德的送几人出了校门。不过在他们要回市局的时候又出了点小插曲。
程汝死死的拉着程欢的衣袖不让他先上车，江黎不明所以的在副驾驶位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坐在后座最里面哭哭啼啼的庞达母亲……
最后程汝如愿以偿的在两个成年人中间夹着。江黎对旁边一脸哀怨的庞达母亲劝慰了一句，“别动手啊，打坏了你比他先进去。”
程汝痴痴的望着程欢别过去留下的一侧耳廓，对庞达母亲愤恨如刀子般的目光熟视无睹。
到了市局，柳亦新无视了程汝幽怨的眼神，把程家父子分到了两个审讯室。
然后柳亦新坐在了庞达母亲的面前，把装着茶水的一次性纸杯放在她面前，准备接受新一轮的折磨。
可没想到那女人却还是小声哭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赵松在一旁小声地把查来的信息跟柳亦新讲了一遍。
原来这女人身份有些见不得光，是一家建筑公司老总的情人，背着正主又给老总添了个儿子，也就是庞达。
可惜庞达天生有哮喘，老总可能嫌是个病秧子，一开始答应她的离婚扶正也迟迟没兑现，一来二去的也就没再提，甚至连姓都是随母姓，对孩子也不怎么关心。
可见庞达说他父母不怎么常在家，那完全是说轻了。
根据他父亲的繁忙程度以及母亲的开房记录，可以说的上是长期不在家，平时也就只有保姆来给他收拾收拾房间。
何谨也走来汇报了一下监控的情况，“柳哥，我们查了一下，小区能用的监控只有单元楼门口和电梯里面的。”
柳亦新接过那个小小的金属u盘，何谨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刚刚看了案发当天的监控，确实没有发现程汝进出。”
柳亦新用正常音量说道，“也就是说，程汝当天没有回家，更不可能在晚上跟庞达碰面。”
对面的女人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柳亦新敲了敲桌板，“庞达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2：30左右，偏差不超过三十分钟。但这个时间段他见不到程汝……换句话来说，程汝没有作案时间。”
女人好似接受不了一般，崩溃的趴在桌上呜咽。
江黎走了过来，劝慰道，“阿姨，您不能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就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啊。”
“是我不好啊，是我平时对他关心不够……才会让他喜欢上一个男人，才会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众人都沉默了。
江黎心想：喜欢上谁不是父母能决定的，但情绪却是父母可以正确引导的。说到底，这母亲当的不够尽责啊。
半晌，柳亦新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对江黎说，“我们再去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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