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疑
家里有人，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警惕着打量着眼前的三位。
江黎掏出证件给她看了一下，“市刑侦大队的，方便进去说话吗？”
女人连忙拉开门侧身示意他们进来。
江黎压低了声音对柳亦新说，“不是说程欢未婚吗？这女的是？”
柳亦新看着那女人脚上穿的拖鞋，猜测道，“可能就差领证了吧。”
四人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面前局促的女人。女人可能是被这架势吓到了，带着哭腔开口，“警官，是不是小汝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奚明一愣，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有些情况要了解一下，您别紧张。”
女人却好似没听到一样，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泪，“我知道他接受不了我，我也没想到他那么过激啊……”
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奚明继续说道，“您别着急，慢慢说。”
奚明的语气相当的轻缓，带了一丝安慰的气息，女人哭哭啼啼的说，“警官，你不知道，我本觉得这孩子可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个半大小子当后妈，结果他那么对我说话，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江黎赶在她哭天抢地之前急忙问她，“他怎么跟你说的，你说清楚。”
“也就是前几周的事吧。本来我们打算领完证再告诉他的，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能怎么样。哪成想这孩子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那天拎着把水果刀冲到我面前指着我，对我说……”
女人想起那天的场景，不住的哽咽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在抖。
奚明伸手把桌上的纸巾盒递给了她，“没事的，他伤不了你。”
“他，他说……”
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个孩子近乎癫狂的神色。
“你再靠近程欢，我就杀了你。”
“把你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让他看看你这个蠢女人的心能有多真诚？”
哆哆嗦嗦的复述完，女人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了起来。
好言好语劝了一会，约莫着快到阳州一中放学的时间了，给女人留了联系方式，便告辞了。
去往阳州一中的路上，他们都在回想那女人的说辞。
那番话怎么也不符合那个男高中生的形象。
但他再叛逆也只是个高中生罢了。
放狠话谁都会，但拎着刀子冲到自己后妈面前当面放狠话。
这法律意识也太薄弱了吧。
心事重重的来到了阳州一中门口，就看见小胖子在人来人往的校门角落不住的张望。
江黎抬手招呼他，“小胖子，这。”
小胖子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连忙跑了过来，“警官。”
其实这孩子也不算很胖，就是生的壮实了些，奚明觉得老叫这孩子小胖子也不好，“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挠了挠头，“庞达，他们都叫我熊猫。”
江黎一听这名就乐了，“带路，走吧。”
庞达抬脚就要走，柳亦新却叫住了他，“不会跟程汝碰上吧？”
从他继母的话中，感觉程汝是个偏激类型的，还是最好不要太过于刺激他。
他闻言摇了摇头，“不会的警官，他前几周申请了住校，他不会回家的。”
叶曙听完拽了拽江黎的衣角，背着柳亦新问道，“那我也见不着程汝啊，怎么认？”
江黎回答他，“先别急，会见到的。”
他们四人跟着庞达来到了他家，确实在程家隔壁，唯一不同的是两户是相对的，布局是呈镜像式相对的。
也就是说从进门的客厅，程家程汝的房间是在客厅东面第二间，庞家庞达的房间是在客厅西面第二间，两个人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
庞达家里没人，他一边把人往自己卧室领一边说，“我爸妈平时忙，大多时候不在家。”
奚明疑惑怎么现在的家长都不关心高三生了，问他，“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办？”
庞达漫不经心的说，“他们做饭也不好吃，就给钱让我自己出去吃。”
万能的金钱交易啊。
柳亦新和江黎立马回想起被孟大当家支配的零花钱，感叹起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庞达的房间跟外面的装潢可以说的上是格格不入，墙上贴满了篮球明星花里胡哨的海报。
柳亦新看了一圈，那些海报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灰都没有，可见主人平时也有认真的在打理房间。
忽然他看见格格不入的一处：一张一侧的海报角被透明胶带粘了起来，应该是防止海报角翘起来。
柳亦新皱了皱眉，刚想凑近仔细看看，庞达碰巧往他前面挡了一下，开始说明家暴的情况。
“警官，我卧室隔壁就是程汝的卧室，这房子隔音算不上太好，我就是有天晚上听到他一直在哭，还有男人的咒骂声。”
“大概是什么时候？”柳亦新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海报，“日期？”
庞达挪动着身躯又往海报前挡了挡，“记不太清了，大概前几周吧。”
然后又回想了一会，“我想起来了。就是他申请住校的前一两天，他申请完还请了半天假没来学校呢。”
江黎曲肘轻怼了怼柳亦新，“差不多。”
柳亦新明白他的意有所指，点了点头。
江黎便对庞达说，“好的同学，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你这么关心同学的可不多见啊。”
庞达被他夸赞的话弄的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头，“我就是怕他出什么事。”
等他们走出庞家的时候，庞达还站在门口对他们嘱托道，“警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拜托你们了。”
江黎憋笑憋的有点难受，往奚明身上一靠，“这小胖子还有点意思。”
奚明看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别老给人家起外号。”
柳亦新没理他俩打情骂俏的行为，开口说道，“现在差不多串起来了。”
江黎应，“确实。程汝申请住宿八成就是不想见他那个继母，请假应该就是为了去吓唬人。但是这怎么看都像是家庭纠纷，真的跟柏樾有关系吗？”
叶曙这时提出了困惑，“那说程汝有心理问题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有心理问题是因为他继母？”
“确实有可能。”柳亦新说，“但我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奚明开始分析道，“嗯，有一点真的有些奇怪。你们对比一下程汝和庞达的家庭条件，不觉得这俩人能成为邻居有点稀奇吗？”
“而且，程欢既然要给他找继母，为什么不在程汝小的时候，没那么叛逆的情况下找？偏偏在他高三容易发生心理问题的时候找？”叶曙眉间轻皱，似是不理解程欢的行为。
“程欢一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怎么能有这么高的收入，又做了什么让程汝这么叛逆？”柳亦新说着，突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那个庞达好像不对劲。”
奚明微微一愣，“为什么？”
江黎也没想明白，但总觉得好像哪一环没扣上。叶曙则是回想着庞达刚刚的一举一动。柳亦新说不出个所以然，闷闷道了一句，“直觉。”
今天是周五，离开小区之前看了一下没有市局拨来的电话，意味着没有急事要加班。
江黎先把车开回了自己家，带着奚明上楼去了。柳亦新下车换到驾驶位上，叶曙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坐到副驾驶上，趴在车窗沿看那两个人并肩走向电梯口，问道，“他俩是一对吗？”
柳亦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手刚搭在变档器上就被叶曙抓了过去。
他没挣扎，而是望着叶曙问，“你干什么？”
叶曙目光灼灼，这一下午他已经想通了，与其让他饱受回忆的折磨，还直接逼问让他想起来，大不了之后再死皮赖脸把人哄回来，“你都记得什么？”
柳亦新出乎意料的平静，叙述道，“到孤儿院的时候开始，从那以后的事情我都记得。”
叶曙好像被浇了一头凉水，心想：什么嘛，原来没记起之前的事……
柳亦新抽回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腕骨转动的时候咔咔作响，“怎么了？”
叶曙见他没想起自己是卫泓的事来，一下子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不再刺激他，“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那你当时对程汝有印象吗？”
“程汝那年才两岁，我就算真的见过他，现在也不认识了。”
“其实我更倾向于程欢在这十几年间没有把程汝送回孤儿院。因为经历过柏樾药物实验的人基本都非死即疯，听你们的描述，这个孩子看起来除了性格孤僻了一点心理有点问题之外没有语言交流上的困难。”叶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毕竟叶曙中间那段时间其实不在孤儿院，就算程汝去过他也认不出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侧面消除他们的怀疑。
“之前禁毒那边有怀疑过这种致幻药物用作新型毒品的可能。”柳亦新说，“如果程汝也是个例外，被注射了药物后送回了程家呢？”
他说道例外的时候，有意往叶曙那边看了一眼。叶曙没察觉到他的视线，还是望向窗外，一脸的若无其事。
叶曙坦然回答道，“我这样的就纯属是走了狗屎运，按照柏樾的心机程度，不一定能信得过别人。”
你到底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柳亦新很想这么问，但知道他九成不会说实话，索性作罢。但一股凉意爬上了他的心头。
如果说程汝是注射过药物的，但他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会不会连叶曙也是之前被注射过药物的？
这一路上柳亦新都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无法自拔，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叶曙那边瞥。导致叶曙潜意识里的小剧场已经上演到，柳亦新过来扯自己身上安全带的时候，摁在椅背上亲吻。
连叶曙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假想这种事，甚至都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比如说为什么现在会渴望着被自己的好朋友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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