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2层
当是时，商沐拉门路泠去够电话，姿势瞬间定格。
“喂？怎么了？”
许力的微信电话打通，尴尬的世界总要第三个人来打破。
老板就在面前站着，对于许力的问话他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但他是助理，准确一点是许力的助理，他的工作是维持许力的工作，所以还是要讲一下。
路泠张口——
“是我，没事了。”说完商沐示意路泠挂断电话。
商沐的目光只在路泠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大步走出来，右手很自然的收进裤子口袋里，吩咐路泠：“复十七楼语落商总那有一份我需要的文件，你去拿一下。”
路泠以最快速度收起手机顺手把记号笔放回笔筒合上了文件夹：“好的，我马上去。”
路泠走出了工作位，刚要起步商沐折返回来叫住他：“复十七楼就是十八层，语落翻译商究商总。”
路泠转身听罢才明白老板这是在给他解释，其实这些他之前来拿卡的时候看过分布图，都知道，但老板在等他的回应，遂忙点点头：“记住了。”
“嗯。”商沐进了办公室。
路泠小跑向电梯，同时给许力发微信：“前辈，老板叫我到复十七楼语落商总那里拿一份文件。”
电梯里他收到许力的回复【商总办公室桌上，你让语落的人给你拿，别进办公室。】
路泠【明白。】
电梯在十八层停住，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员工走进这栋大楼了，整三十层都隶属于锦南，其中会有一些开在锦南名下的小公司，比如语落翻译，比如七彩刊印。
商究，听上去应该是老板亲戚，说不定还是兄弟。
前台没有人，路泠没有犹豫走进去。
白馨昨天晚上在公司睡得，一觉起来落枕了，路泠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按摩捶敲颈部。
“您好。”路泠敲了敲玻璃门。白馨下意识回头，霎时间定在原处，她的脸上挂着好大一张痛苦面具，随着耳畔一缕头发的掉落楚楚可怜。
“你好。”白馨微蹙着眉头，“你找哪位？”
路泠隔着好远都能感觉到她好难受：“我是许助理的助理，来取一份我们老板需要的文件。”
“啊，许助理的……助理？许助理倒是会享受哈，还给自己找个助理。”白馨一边起身一边吐槽，“32楼下来的？”
路泠点点头：“是。”
“等下啊，我给你拿。”
不多会儿白馨拿着文件袋出来：“我是商总的秘书，我叫白馨，你需要在这里签个字，证明文件是你取走了。”
许力给路泠交代的注意事项里包括一项不能随便签字，尤其是和公司有关的东西，他拿不定主意，让白馨稍等一下问许力，白馨没意见，只是略带调侃意味地说了句：“小孩儿长得这么机灵，办起事儿来倒还挺稳重，难得，许力从哪儿把你找来的？”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了，路泠先顾了许力这头：“签，这个可以签，签完你记得让她把复件给你。”
路泠挂了电话，他是记得回答白馨的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白馨知道他着急，签完字就让他走了。
第一个任务，路泠往32层去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在备忘录里记录了一下时间，在锦南别的感受暂时没有，“快”倒是真切体会到了。
文件袋由许力送进老板办公室，路泠继续回到位子上整理文件夹里的资料。许力出来靠在桌旁点了点桌面：“不熟悉楼层不熟悉流程的情况下这个速度算是试跑，如果下次再有类似事件发生记得走32层专用电梯，你的卡能刷开。”
路泠起身点点头：“记住了。”
许力示意他坐下：“我这儿这两个电话1号机是连通老板办公室的，你很聪明，刚刚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很及时，老板出来这不能怪你。2号机是连接整栋大楼的，我不在的时候你接，但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有事情先问我，时间不允许敲门进办公室问老板，一定要敲门。”
“记住了。”
许力转个圈坐回来，他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一点亲和：“你是该下到每层楼熟悉一下了。”
这一上午老板就在屋里闷着，听许力说一直在开会，实实在在的“宅男”，宅在办公室里的男人。中午十一点半没有工作的员工就可以下班，许力不动路泠也不动，文件夹的资料粗略整理完毕，再细化一下做整合就能提交了。
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许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偏头扫过路泠一上午的成果，这些活放往年他三两下就弄好了，现在老板招来路泠不知道是提高效率还合适拉低了效率，但多了个帮手多少应该会轻松一些。
想到路泠除了上厕所好像没动过破天荒笑了一下：“坐了一上午你不难受啊？”
路泠扭过头对上许力的眼睛，也笑笑：“还可以，在学校的时候一节大课差不多一上午就过去了。”
“坐时间长了对腰不好，你的工作有时候太固定，起来动动。”
路泠应着，但很明显只当做是客气话，许力无奈补了一句：“这32层平时不来人，来人我也不会让你太轻松，该休息的时候稍微休息还是允许的，不是诓你。”
路泠大眼睛忽闪忽闪，大概是听进去了，还没说句什么办公室的门打开，许力“xiu~”地站了起来，路泠忙不迭跟着，心里一阵慌，这也就是他年轻，要是稍微上点岁数，都未必跟得上。
商沐朝他们看过来，路泠不敢抬头直视，许力知道老板一定是在看路泠，识趣地没主动说话。
商沐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对许力说：“商总回来了，你跟我去陪商总吃顿饭。”
许力：“需要联系先生和夫人吗？”
“不用，他今晚回家。”
“好的。”
见路泠傻愣着，许力出声提醒道：“十一点半下班，我没给你额外任务你可以按时下班，下午两点上来。”不待路泠说话许力已经走出去嘱咐道，“手机别静音，保持联系。”
“好的。”路泠看到了商沐包纱布的右手，虽然把手塞进了裤兜里，但还是露出了一角，这一角提醒着路泠他昨晚和老板以一个极其不愉快的方式见面了。
蔡妍不工作的时候是个开心果，公司里的人都叫她蔡蔡。在锦南除了许力和路泠说话最多的就是蔡妍，初见时她曾被证件照之外的现实版路泠惊到，到现在看见路泠还和身边的同事感慨：“现在这些小孩儿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都这么好看啊。”
同事没她百事通的本事，顺口问了句：“那谁啊？没见过。”
蔡妍低下头小声说：“许助理看上的人，a大高材生，许助理给自己找的小助理。”
“32层的人？”
“唔。”蔡妍冲四处找位子的路泠招招手，“路泠，这里。”
路泠本打算趁吃饭的工夫和兄弟们吐槽一下上午工作的烦闷无聊，放松一下嘛，就因为想找一个能晒到太阳的位子，被蔡妍精准捕捉。
路泠走过去在蔡妍对面坐下，乖巧地叫了声：“蔡蔡姐。”
蔡妍心花怒放，笑意满满溢出来，她故作老成地说：“欸，怎么样？今天第一天工作还适应吗？”
按照规矩，凡是32层的事情都不能轻易过问的，人也一样，许力虽然和公司里每个人都打过照面，但真论起来除了商沐和谁都不怎么熟，况且“保密”这两个字蔡妍强调过，许力也强调过，路泠现在还没找到保密的界线是什么，所以他必须谨慎又谨慎。
“嗯，挺适应的。”
蔡妍拿起自己的奶茶和路泠的水杯碰了碰：“那就好，欢迎你哈。”其他同事也都附和着欢迎。
路泠心里明白，这些欢迎大半是因为他是从32层下来的，在锦南32层那就是金銮殿的存在，就是在里面擦桌子看电梯门都会被另眼相待。道理都懂，路泠挨个点头回谢。
吃过饭路泠没和蔡妍多聊，赶着从一楼开始往上把32层楼转一遍，去之前他问蔡妍有没有哪一栋楼是不能随便去的，蔡妍带他到电梯口指着楼层示意图说：“这里每一层都有前台和保安，你出电梯后会有保安问你做什么，像你吧，一般你下到每一层都会有许助理或者老板的批示，你直接告诉保安他就会带你去前台。三层前台是锦南总部对外的总前台，主要是接待外来人员的，其他楼层都属于内部前台。”
“休息时间的话，你如果是熟悉环境可以去转转，别进办公室，就在走廊看看，这是允许的，带工作证就行。”
路泠道谢，下到一楼。
——
商沐其实不喜欢吃鱼，尤其不喜欢和家人一起吃鱼，他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嗓子，至今难忘一家人带他去医院路上大笑的情景。
“你回来不是因为工作吧？”商沐没动筷子，目光如炬直视商究。
商究感受到了头顶的灼热，但他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剥着虾，然后把剥好的虾放进商沐的碟子里。
抬头，微笑。
“当然不是，你那点工作我在哪儿不能做，语落虽然不大，但承蒙锦南厚爱，也是有那么点名气的，一切都好。”
“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想回来就回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婶婶了，我想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好？”
许力坐在旁边桌子上收到路泠的消息【前辈，我现在可以每一层楼都去看看吗？】
许力【可以，你到每层楼廊看看，别自己进办公室】
许力【带好工作证】
路泠【别人问我可以说我是您的助理吗？】
许力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可以。】
路泠【好的，我知道了。】
许力站在上帝视角想不通路泠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小心到不大符合他优秀大学优秀大学生的身份，是自己太严肃了吗？不应该啊，锦南是一个活泼年轻的公司，锦南人都是活泼年轻的。
许力放下手机继续剥虾。
商沐正无情地戳穿堂弟回国的真实目的：“楚吟和你不是一路人，人家不愿意你就赶紧撤出来，别到时候不愉快。”
商究拿叉子插走商沐碟子里的虾，挑眉莞尔：“你为什么不赶紧撤出来？人家愿意？”
商沐：“……”
——
路泠不太好，准确来说是境况不太好。
锦南的集团文化确实和他挺相符，午休时间他才上到五楼就被围住了。五六七八四层楼被文创部占满，这里工作的都是一群有着无限思维和天马行空脑洞的创作型人才，甚至连办公室的布置都和三四楼不一样。
四楼是后勤。
“帅哥！”
路泠就是被这一声给吓住的。
一个头发五颜六色，走路恨不得骑根扫把的男人一步两米远跃到路泠面前，他围着路泠转了一圈，罢了啧叹道：“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菩萨啊我滴神，你太精致太好看了。”
路泠：“……”
大学期间学校选校草、系草、班草，而他最终只得了个舍草，倒不是大家不懂欣赏，而是他面由心生，心里过于冷漠即便是面上再玩世不恭也总让人觉得疏远，也就是211那三个没心没肺。
这是除了报道那天之外少有的有人当面夸他好看。
半分钟后他被“围攻”，又半分钟后他向许力询问可不可以自爆是32层下来的，这太吓人了，他需要老板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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