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迎风盛典始逐鹿

　　“你是说那浪迹多年，前些日子才被召回京的失意才子司空阙？”
　　“正是！”
　　“真是说笑！他如何可能？！一个浪荡才子，既无财又无名！”那须髯客见缝插针道。
　　“哼，那是你见识浅陋！”
　　“你！”
　　“司空家族算来也是一支大姓世家，上几代都有过为官的经历，位高至相国，只是近几代有些不争气，竟没落至于此般境地。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怎知他财力不够。自古伯牙遇子期，知音相惜。”
　　“这要是司空阙夺得金花，那真是才子配佳人，算得美满！”
　　“要我说，那司空阙若是一把便将家财挥霍干净，岂不成了欺师灭祖的行径？而此人，却是比那司空阙更有可能！”
　　“哦？是谁是谁？”
　　“便是那新开张之八宝楼的主人、户部尚书之子——林公子！”
　　“这怎生可能？”
　　“是啊，这怎生可能！听闻这林公子热衷于经营商贾之事，平日里最不乐于诗书赋议玩弄权位，亦不常于迎风阁见到他，他怎生有可能来夺金花？”
　　“听说这林公子的经营手段非比寻常，往往出其不意。而这八宝楼正好刚刚开张，乃是其新押的生意，必将投入全部心血，若是此时来迎风阁出人意料地夺得这支人人都眼红的金花，那可给八宝楼添不少名气！”
　　“胡说，胡说！一派胡言！”那须髯客道，“既然八宝楼与迎风阁乃生意上的对头，这林少公子又怎会亲来迎风阁寻晦气、捧竞争对手的场？！”
　　“哼，说不定乃迎风阁与八宝楼相互串通之举，共获名利，亦不是没有可能！”
　　“是啊、是啊！”经这么一点，众人皆点头道。
　　“若是到时林少公子说服了雪梅姑娘与他同去，又带同迎风阁其他众女，那这迎风阁的墙脚就被八宝楼挖走了！看来这林少公子也是极有可能。”另一人捋着胡须道。
　　这议堂中热闹非凡，可是这雅阁之上却是被一层紧张寂静所包围。雪梅伫立于厢房窗前，望着楼阁之下的来往贵客，一派熙熙攘攘。远远便可瞧见着水红衣裙、藕色帔帛飘飞的咏莲与嫣红绢花、碧色衣裙的香桃在盯着一枝头上所的彩带瞧，不一会儿便相视嘻嘻而笑、又打打闹闹，想必正在为彩带上谜题的答案吵闹，仕女们皆笑脸迎面，好不热情，与屋里全然两派气氛。
　　不远处的珍儿、秀儿也早已歇下了功课，睁大了眼睛四处望着，又极为欢喜兴奋，两人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一会儿又从一丛草木中钻到另一个园子去了，不会觉着累，只有永远满足不了的好奇心。
　　哎，自己永远是不知愁苦为何滋味的少年人该是多好！
　　城霜进得雪梅屋里来，叹一口气道：“可有做好准备？”
　　“准备？何时能做好准备？既然命无定数，小小的人又怎能万事俱备，就算是心思齐全之人，恐怕也算不到老天爷的打算。”雪梅又将妙目移到了案前铜镜上，只是镜中那人的眸子却不似平日里那双明亮的眸子，甚是无神。
　　城霜将一只纤细素手轻柔地搭上了雪梅的肩膀，道：“不错，人算总是不如天算。有些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些人不筹不谋，却能久久心满意足，人要什么，天总是不给什么。然而，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口气么？老天爷不给什么，我偏要使劲给他挣过来，也好让老天爷看看，人活在这世上不是白白按他老人家给的话本子演戏的！”
　　“城霜姐姐，你说，眼前的迎风大典召开在即，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是不是？”雪梅并没有直接应答城霜所言，只是如是道。
　　“雪梅，若你早有此心，我本一定会帮你的，只可惜，唉......只怪你太过执迷不悟！”
　　“城霜姐姐，我如今已甚么都不想了。”沉默良久，才道，铜镜中的素人儿双眼迷蒙，睫毛扇动，许久才落下一滴泪来。
　　“那么可曾准备好要行的房中之事？”
　　“未曾......城霜姐姐若是闲来无事，便......便教我一教罢。”这句话若是放至平时，雪梅定然羞愧难当，然而此时，铜镜昏黄，却仍可看出镜中人面色的惨白木然，一如窗外那片杏池中的清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与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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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迎风阁中迎风大典的盛况，晌午已过，迎风阁中六园八阁，个中亭台楼榭皆座无虚席。
　　应邀而来的贵客名士尽皆入席而坐，几案上摆满了瓜果名酒，仕女往来应酬不及。此间无议堂之中的喧闹吵嚷，毕竟碍于各位名家之面实在不宜当面议论，然而仍有些许熙攘之声。
　　纵横馆中的一间弈室内，只见座中最前头一百来斤的中年男子，携着黑子，在棋盘上敲击着。
　　此人衣冠尽皆丝绸锦罗，光滑如明镜，一顶缎帽高高竖起，两腮络腮胡浓密厚实，将他本就圆球般的脸又活脱脱增大了一圈，如此一个隆重的脑袋摆在一座肉墩上，配上他此时不苟言笑，横眉冷目的表情，却只觉威武异常，并不是一头狗熊却仿如一匹雄狮一般。
　　那名女子却是丝毫不畏的模样，时时将一抹浅笑挂于嘴边。
　　“该您了，裘老爷！今日您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心不在焉？绝无可能！只是姑娘你与雪梅姑娘的棋艺差些，我便能瞧出些破绽来。我这般不急于落子，哈哈，便是在让着你啊！让姑娘你在下步落子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思考一番。”
　　“裘老爷这么说，是小看了小女子的棋艺了！”那女子虽然嘴角仍然翘着，眉头却于对方不经意间轻皱了一下，“小女子的棋艺虽不如雪梅，但是却未必输于您。”
　　“哈哈！姑娘真会说笑！”仰头大笑间，已吃掉了对方十来个棋子，“看看！又被我吃上一通！姑娘若是明说，我定将让你几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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