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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弈棋知人定决心(二)


  说到最后,雪梅竟有些惭愧懊悔,希望他给的答案是不愿,他能与白珍去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安然一生。
  “好!姐姐告诉我如何找他,我今日便去!”不想白秀想都未曾想便答应了。
  白秀站起身来,抬脸望向窗外,秋日的夕阳异常萧索,从窗边背着光的白秀的侧影中,雪梅不知为何看出了些男人的轮廓,但转而又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影子,或许是自己有些晕沉,又或许弟弟在姐姐眼中永远是个孩子。
  白秀又将眼神转回到雪梅身上,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中闪着坚毅决绝的光芒,雪梅便知道不必再说什么了,任何逼他回心转意的言辞都只是白费功夫,弈局中对对手的死追不放已可轻易看出他的固执。
  “既然如此,你到时便拿着这块玉牌......见到了他,只说你是我弟弟,在此非常时刻替我们传信,也为在他身边好好学习一番,并将这张桃花笺交给。”
  说着,雪梅便起身来到桌案边拾了桌上笔墨,写下了几行娟秀小楷。
  白秀将桃花笺收入袖中,便道:“姐姐放心,交给弟弟之事一定办好。姐姐说要我保护那人周全,并助以一臂之力,弟弟定当全力为之。只是,我这一去后怕少有机会再与姐姐见面,弟弟不在时,望姐姐能好好照顾好自己,告辞!”
  他边说边向门外退去,说完郑重一揖,眼角竟然雾气氤氲,背过身去便要离开。
  忽听雪梅说道:“秀弟,你是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然要小心被人利用。”
  白秀只道:“多谢姐姐提醒。”再无多言,便离去了。
  步出迎风阁大门的白秀只带了雪梅交代的纸笺与玉牌,便骑上一匹快马驶入了皇宫之中,领路的内侍将他带到了夏沐风的面前。
  大殿上之人接过内侍呈递上来之物,拆将开来仔细看过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将眼神投向了大殿一侧。
  只见刚才将物品呈递上后便站立一旁的,那位在殿侧侍立已久的白发内侍,袖中突然露出一丝银白色的光,便向夏沐风大步走去,怎奈他隐去了脚步,而夏沐风又在专心看着呈递上来的物事。
  白秀在下面跪着忽然觉着面前仿佛隐约有道白光一闪而过,抬眼间便见到了此番,向殿上之人大呼道:“小心!”便抢步上前去。
  夏沐风听闻惊呼抬起头来,面上惊异之色难掩,那匕首离脖颈只不过寸许了。
  说时迟那时快,白秀将未及抽出剑来的剑鞘一横,手握剑鞘顶端便将匕首挡架住了。
  那内侍左手一个反手抓住剑鞘中段去夺白秀的剑,白秀顺势将剑一翻将剑柄那头翻了过来,便立马抓了剑柄借力将剑抽出剑鞘,挥手向那内侍的脖颈砍去。
  那内侍见状立马扔了空剑鞘,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横劈而来的剑锋,又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手向白秀腹部横扫而去。白秀顺着匕首的来势立马侧向翻身躲过了匕首。
  原本白秀一招已将那老内侍赶离了那几案前之人,没想到这个老泥鳅筋骨甚好,也将白秀逼得远离了一步,这于座上之人十分不利。
  白秀便接上一招“醍醐灌顶”,接着翻身的力又在壁上一踏反到那老头儿头顶上去,利剑直逼而下,那内侍随即蹲下身来望旁边一躲,又躲过了一招。两人便如此你来我往,转眼间便已拆上了十来招。
  正待褐衣与炎袍两股颜色胶着在一起时,只听殿上几案前传来了“啪、啪、啪”的拍掌声,响亮清脆。
  那内侍听闻拍掌声便立刻停止了动作,将匕首收进左手袖袋中。
  白秀趁此机会终于将赤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这是几招以来白秀第一次得以用剑尖沾到他的肌肤。
  就算白秀如此年轻力胜,这十多招过下来也会稍有喘息,然而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却呼吸平静,面上带着冷静的微笑,如今慈祥的面容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若非今日亲见否则真不会相信世上真有此般奇人。
  被剑尖抵触的脖颈上,皮肤松弛、沟壑纵横,然而仍旧挺得笔直,连一丝紧张的气息都没有,白秀握剑的手上甚至感受不到对方颈上脉搏的跳动。
  殿上又传来一阵拍掌声,只见那人自座上立了起来,拍掌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好身手!”
  白秀瞧着那老头儿,道:“莫非你便是殷伯?”
  那老内侍笑颜更展了。
  “没想到我老头儿年纪一大把了还能芳名远播,哈哈、哈哈!”说着,将手扶向来仍旧抵着自己的剑尖,道,“现在可否放了我这个糟老头儿了?”
  白秀惊觉之下立马放下了手中所举之剑,剑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收剑入鞘。双手秉了剑柄道:“失敬、失敬!我听姐姐提起过,前辈是位不争的高手。先前在兰台寺之前见过,却一直未将人与名对上,是小的愚昧了!”
  殷伯道:“不争倒并非一定,没有人与我来争,又怎知我到底是争还是不争?至于这高手,既无人与我来争,我又怎知自己是否是高手,且你并不愚昧。”
  “不知前辈是否收徒,我愿拜前辈为师!”
  “殷伯,看来今日你碰上一个投缘的,平日不讲的话都在今日讲了。”殿上那人道。
  “老奴不敢。”殷伯向夏沐风谦卑一揖,又转头与白秀道,“小子,你拜什么人不好,非得拜我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内侍为师。”
  见那白秀还想多言,夏沐风知殷伯只想做好分内之事,除此之外,皆如身外之物一般淡薄,忙帮着拦道:“殷伯没做过什么人的师父,要说教过什么人,恐怕也只有我一人,你可见他收徒要求之高。你若想拜他为师,还得好好表现一番啊!”
  “是!”白秀道。
  夏沐风复又坐下,举起送来的纸笺左右端详道:“原来你便是雪梅在绿玉阁前认的弟弟。”
  “我待她如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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