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尔尔辞晚（五）
宋娴不愿意麻烦姜涛，说什么都不愿意住在祁家，和苏季平苏奶奶住在酒店。姜涛暗下叹息，泾渭分明，过分见外了。
祁温言回山苑的时候和苏承一提了一下。
山苑慢慢地有了生活气息，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还有祁温言手工包的饺子馄饨。进门换鞋，情侣款的毛绒拖鞋，大的一双包裹着两只小的。
“妈呀就是那个脾气，怕麻烦。”
祁温言抿了抿唇，“要不然让奶奶和爸妈住在这边吧，我们…”
“唔…不如去看看房子吧，这样子小，家里面来人都住不下。”
祁温言傻眼，这是怎么跳跃的话题。苏承一起了兴致，打开电脑拿给祁温言看，“这边的楼盘就在学校旁边，你上班也近，平层，以后有了宝宝也方便，我们去看看。”
预谋已久。
祁温言就这么被他拉着去看了房，甚至于苏承一一早都交过了定金。精装修，二百四十平，十六层，还带这一个平台。从客厅阳台往外看，就是京港医学院。
“什么时候看的，怎么都不告诉我。”明明太从西藏回来也没有多久。
“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路过，结婚都是要买房子的啊。”售楼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祁温言靠近他怀里。苏承一把玩着她的手指，“要是有不喜欢的装修，我们在改一下，反正平台也要装修…往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喜欢吗？”
祁温言几乎是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房子，苏承一给她规划着未来。她一边听一边想，同时又向往着。
售楼小姐等在大厅，苏承一和祁温言回到大厅的时候，手续就已经准备好，只等着签字。苏承一把签字笔递给祁温言，祁温言握着笔，怔愣着目光抬头。苏承一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傻站着干嘛呀，快写呀。”
不过半个小时，祁温言名下多了一套房。手续办完，售楼小姐开心地把钥匙交付给祁温言，“恭喜两位。”
祁温言报以微笑，心情到现在都没有缓解过来。
“在想什么？”
“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承一笑，“我上次告诉爸了，你很喜欢山苑的书架，这次我们家里也装上。”
“爸妈也知道。”合着只瞒她一个，倒也不是生气，只不过突然就来买了房，有些转不过来。
“上次在家居城你喜欢的单品也有地方摆放了，我们去看。”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苏奶奶坐在主位，旁边依次是苏季平、祁正声、姜涛、宋娴、苏承一和祁温言。
宋娴是个爽朗的性子，和姜涛也是早已熟识，直接从随身包里拿出来红色的木头盒子。盒子是精心包装过的，宋娴打开，车子钥匙一把，房子钥匙一把，一张银行卡，一对儿金镯子，一对儿金戒指，再就是有一张龙凤贴，正楷小字已然写好。宋娴推给姜涛，“也不知道这边的是什么风俗，我们就按照我们那边老家的习俗来了，要是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亲家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去办。”
姜涛看一眼苏承一，“亲家，两个孩子感情好，这些虚礼我们也不讲求。而且，礼金承一这边也已经给过我了。”
“这不一样啊，他给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宋娴拉着祁温言的手，“谢谢你给我们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妈，您就收下吧，这是礼数。”
“是啊，亲家母，您理应该收下。”
在沙发上含笑不语。祁正声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的欢声笑语。苏季平看到他，拿起茶几上的龙凤贴，郑重地交给祁正声，宋娴先前给姜涛打过招呼，姜涛倒不意外，反倒是祁正声挑了挑眉，看向姜涛，姜涛冲他努努嘴，“快收下呀，这里是承一家乡那边的风俗，亲家公亲手写的呢，你看看，亲家公这个字写的怎样啊？”
祁正声明了，接过来，大红的喜帖映入眼帘，俊秀正楷小字，笔锋顺畅，别具风骨，“听承一说亲家公做家具别具一格，没想到毛笔字写得也这么有造诣啊。”
苏季平笑着，“不敢当不敢当，也是瞎写的。”
祁正声看到左下角新婚人，让刘婶去书房拿出自己桌上的朱砂印泥，喊过苏承一祁温言，“亲家公，两个孩子是不是要在这里摁个手印啊。”
“签个字也行。”
“他们可是写不出来亲家公这一手小字啊。”祁正声打趣。
两家人都笑了，刘婶把印尼打开放到桌上，祁温言和苏承一上前一个人蘸了一下，祁温言先摁上，苏承一卡着祁温言的手印印上，两个手印交叠成一个红色的心。两家父母笑，祁温言红着脸仰头看一下苏承一，后者这神色认真地看着大红的纸张，眼底也是隐隐的笑意。
两家人这顿饭吃得愉快，祁正声从单位带回了一瓶珍藏的茅台，“老朋友先前送的，怕被念一直放在单位，今天亲家公来，正好。”
“是老朋友送的，还是自己私藏的啊？”姜涛揶揄。
倒不是不让祁正声喝酒，偶尔嘛不为过，尤其是今天这种日子。
“这不是亲家公来嘛。”祁正声讨饶。
餐桌上，自然是围绕着苏承一和祁温言，苏承一倒是没什么，祁温言脸皮薄啊，从头至尾都是红着脸。祁正声和苏季平聊的开心，宋娴和姜涛也坐到一起，参谋着两个孩子婚礼的事情。苏承一和祁温言陪着坐着，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听听右边的。
宋娴和苏季平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苏承一和祁温言婚礼的事情，还有就是苏承一婚房的装修。祁温言和姜涛说起白日的事情，见苏承一父母这般上心，姜涛也给参谋着。
领证的这天是年前民政局上班的最后一天，苏承一和祁温言起了一个大早。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
照片是现场拍的，两人穿的白衬衫，情侣套，胸前都有一个红色的心形图案，心的上方是红色的喜字。苏承一半揽着祁温言，两人都是露齿笑，肩膀叠在一起，脑袋都要贴上…
十指纠缠，填表格，拍照片，她笑得温婉，他眼底难掩温柔…
从民政局里出来，祁温言手里握着戳着钢印的红本本，他们结婚了，“这就可以了么？”
“是啊。”其他的琐碎事情，都交给双方父母好了。
苏承一一把抱起祁温言，祁温言圈着他的脖颈就听他欢快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好啊，苏太太。”
“对我好点”
“一定。”这是他许下的诺言。
他凑上去对着她的唇瓣吻了又吻，“我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民政局门口，抱在一起，明目张胆地接吻的人不止他们二人。祁温言也是一改往常的羞涩，鼻尖相触弯了嘴角，眉眼弯弯也惹上了笑意。
苏承一开心地转圈。这个季节，这个时刻，这个动作，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祁温言连连阻止。
京港预报的大暴雪开始了，昨夜已经落了满园，地上铺了满满一层，人走上去咯吱咯吱得响。放眼望去，是素裹的红墙，雪花扑簌簌地落。祁温言挣扎着下地拉着苏承一，眼神晶亮晶亮的，“我们去京港大学，好不好？”
学生们都放了假，学校来回就是几个值班的人员。果然如同祁温言所料，偌大的体育场，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一个脚印。
祁温言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兴奋道，“我们，走一走？”
偌大的田径场，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两排脚印首尾相接的时候，苏承一拽住祁温言。手指轻轻拂去她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头发都白了。”
陆致远值完班，寻了一个僻静，从京港大学后门走，路过田径场就能到家属院。远远的两个人影，一高一矮的，面对面站在雪地里。陆致远暗自嘲弄，僻静的地界人人爱。他沿着田径场的观众台走，旁边种植白杨。尽管这个季节树枝上不挂一片叶子，依旧不容易被人发现吧。那边明显的是两个情侣，要是被人家发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搞得像是偷窥一般。
阳光散落雪面上，反射出极致刺目的白。陆致远扯着嘴角，他笑不出来。距离那对人影，不过五十米，他这个角度侧转头过去正好看得到祁温言的正脸。
祁温言显然也是发现了他，轻轻推了下苏承一。
“陆医生，真巧。”苏承一转身，打声招呼。
陆致远点点头，“苏医生真是好兴致。”
晚上，祁正声带着苏承一挨家挨户的送喜糖喜饼。姜涛拉着祁温言说话，拿给祁温言三张卡，一个小盒子，“这个是承一给妈妈的，这张是承一妈妈拿来的…”姜涛拿到祁温言面前，还有一张卡很喜庆，红底黑字是祁温言的生日，祁温言眼眶红红的，“从你出生就有了，前段时间妈妈去银行把存折换了张卡，这是爸爸妈妈给你准备的嫁妆，盒子里是妈妈跟你爸爸结婚时，你奶奶给妈妈的。”
“这是做什么呀。”
“你们结婚又是买房的，这些也是爸爸妈妈的一些心意啊。”
祁温言扁扁嘴，姜涛哄，“哎呀，我的宝贝女儿都结婚了。上次听你爸爸说起承一的那个心结…致远毕竟是专业的，病不忌医…都是大道理，妈妈相信你和承一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苏承一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祁温言坐在书桌前对着那三张卡发呆，他认出有一张是自己下午给姜涛的卡，从自己白日里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也并排地放到桌上。祁温言抬头看他，他笑道，“人家不是都说结了婚，工资卡要交给老婆的吗？”苏承一目光看到那张独特的卡，弯下腰抱住祁温言，“往后也得给咱们闺女也弄一张。”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人嘛，还是得有点梦想的。”
祁温言牵了下唇角，目光又落向那几张卡，“反正你给我我就拿着，你要是缺钱了就问我要。”
“好，你呀就是我们的财政大臣，拿捏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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