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厚道
七月中旬，下午四点的太阳依旧令人焦灼难耐，似乎拼命地赶在夕阳前，让大地记住它耀眼的光芒和炽烈的热量。
南风穿梭于村落的院墙间，青石灰墙前，碧树成荫，繁茂的枝叶被轻轻撩动，淅淅簌簌地响着，撩拨着过往之人的心神。
树荫下的少年，火红的脸上，冒着饱满晶莹的汗珠。向着太阳的双眼，因为耀眼的光，紧紧眯成一个弧度。
他紧盯着那由远而近的少女，双眼迷得更紧了，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一旁的大树疑惑，究竟是阳光刺眼，还是少女过于得耀眼。
当路桥看到阳光下飞奔而来的张西西时，他的气息已然平和了许多，嘴角咧开的笑，嚣张而又灿烂。他缓缓张开手臂，对着少女，几近嘶吼，“张西西，你来呀，我等着呢~~”
不远处的张西西见状，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脚下的步伐更加迅速，笑意更深，即将抵达时，却不见放慢脚步，一个飞步，跨上了少年粗壮的腰身。
身上猛烈的撞击，并没有使少年怯懦失色，他反而凭着脚力，稳住后盘，狡黠地看向怀中的少女，笑得更加宠溺。
张西西见自己并没有成功地教训到路桥，气极！伸手在他胸前，“狠命”地锤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心情通畅。
路桥也不恼，由着她，结结实实地受下了这带着怒气的…“挠痒”？
张西西实则并未使劲，她矫揉造作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舒坦了，便要从少年怀中下来，却见那少年环抱着她的大腿，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红彤彤的脸上，是纨绔的痞笑。
“臭阿桥，你想干嘛？”张西西说着使了使劲儿，又是一锤。
“好西西，你舒坦了，我还没舒坦呢？”路桥嗔怪道。
张西西不解，而后才瞧见路桥眼中闪过了一丝迷离的色彩。
她顿时恍然大悟，花容尽失，“阿桥，你想干嘛，一会儿大家就都从地里回家了，路过看见怎么办…”说着涨红了脸。
这些羞死人的事儿，张西西也只在女厕所这个消息集散地听到过，如今眼前的少年，却有了尝试的念头。
“我就蹭蹭…”少年好生央求道。
“呸，我才不信你呢。”张西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用力地挣脱了路桥的手，双脚安全地落了地。
少年见状，语气软和地道着欠，“好了，是我色胆包天，色令智昏，我错了西西。”
“这些成语倒信口拈来，少跟班里的不良少年走得太近，近墨者黑！还是阿深老实，多跟他呆在一块儿。”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深对我，爱答不理的。”
“阿深多好啊，肯定是你的问题，好好想想，自己都哪儿对不起他了。”
“我哪儿对不起他了，多好也不见得你喜欢他呀。”路桥幽幽地埋怨了一句，说完自知不当，立马噤了声，心中又忍不住地想着，他对我爱答不理，绝大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跟我走得比较近。
“哼…”张西西闻言羞红了脸，被路桥怼得，竟一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哼唧了两声。
继而似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倏地又张了嘴，“话说，那木箱子里装的…真的是捆包？”
路桥没反应过来，“什么木箱子，哦~你说我爸的那些木箱子呀！”
“鬼知道呢！”他毫不在意。
“德行！”张西西嗔怪。
可当她想起，方才路深探究的神情，依旧心神不宁，“我听那卖烧烤的说，他是从山上的人家里买的野猪和雉鸡，还说那家人干了好多年了。”
“西西…”路桥突然认真地叫住了她。
“嗯？”张西西认真回望。
只见他用极其凝重的表情，缓缓道：“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慌，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回去看会儿书，早点睡！”
他说完就等着满眼黑线的少女爆发，果不其然……
“哎，我说你那会儿还义正言辞地谴责，这会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少女叉着腰，厉声道。
“镇里都来人了，不是咱该担心的事，而且肯定不是咱身边的人干的，咱也没绳子可以爬啊。”
张西西听这话，几分有理，腰间的手缓缓落下，一副被说动了的样子，只是心里还是犹疑不定，“就怕…阿桥啊，你说你家买房子的钱哪里来的呢？”
“哎呀，西西，你怎么说起这档子事儿啦，我爸那点事儿，你不是了解的嘛！”路桥烦躁得皱了皱眉。
“阿桥，我觉着你爸这村长当的，太不厚道了，你知道隔壁班那谁吗，也是前几年没了爹的，人家每年都拿着三千块钱的补贴呢，可是你见阿深拿过这钱么，指不定又到你爸肚子里了。平时你拿些好的往阿深家里送，全给你爸当作好名声到处吹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真有这种补贴？”路桥一脸震惊，震惊之余，心头内疚得又有些酸涩。
“你爸的办公室，你不是进出自由的嘛，查查帐不就好了。”
“你说得好像你很会一样，反正我不会。”路桥眼神有些游离，嘴上推脱。
“好啦，我也不逼你大义灭亲，”忽地有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我书还落在阿深那儿了，我得回去拿。”
张西西说完，便义无反顾得朝着太阳底下去了。
…
这厢，苏信提溜着好看的眼睛，视线一路紧随着路深，似在观察，探索，思考，回味……
看得出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确是五味陈杂，矛盾角力。
少年拨通了电话，话筒中传来一阵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小路兽医......”
他不急着直奔打电话的目的，而是毫无目的地聊天，手指不自知地在柜台的缝隙间，抠动着松动的木屑，无声的，有一块木屑弹出，落了地。
苏信看在眼里，恶作剧似的搬了张长条板凳，悄咪咪地走到少年身后，捻手捻脚，动作极轻。
板凳无声放置好，她点着脚尖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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