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裘浮玉
周羡鱼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圈，最后决定去薅许今的羊毛——总不能每次都麻烦赵音帮她查东查西的。虽然许今现在满世界跑，并不在许家的权力中心，但周羡鱼相信他查一个联系方式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裘少爷。
顾忌着林茹芸在旁边，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消息：哥，帮我查一下裘浮玉的联系方式。
过了一会儿，许今的电话打了进来，周羡鱼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对面的声音传过来，带点空旷的回响，听起来像是在地下车库之类的地方。
“鱼啊，你果然只有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哥。”许今叹了口气。
“……”还真是，周羡鱼有点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你还在国内吗？”
许今应了一声，然后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查裘浮玉的联系方式？”
周羡鱼看了旁边咕噜咕噜吸珍珠的林茹芸一眼，含糊地说：“你管我，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你不行我找别人。”
许今短促地笑了一声，懒洋洋的气音隔着电波，隐约带点别样的意味：“小鱼妹妹，你怎么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呢。”
他顿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跟自家妹妹开这种玩笑不太好，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马上，等五分钟。”
周羡鱼翻了个白眼，说：“那你还挺快呀。”
许今：“……”
“行，拜拜。”反将一军的周羡鱼心满意足地打算挂电话，忽然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她正要按下挂断键的手指顿住了。
“是我耳鸣了吗？那是什么声音？”她犹疑地问。
许今不紧不慢地说：“实验室的猴子。”
周羡鱼皱了皱眉，作为行外人也没法发表什么意见，只说：“那就赶紧办完我这件事忙你的去吧，大科学家。”
许今矫揉造作地卖惨：“什么大科学家，我只是一个总是经费不足的小研究员而已。”
拿到过全球各大实验室offer的小研究员？已经达成目的的周羡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的许今也不在意，又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裘浮玉的号码，对，发给我。”言简意赅地说完，他随意地把手机扔在桌面上。碰撞声在偌大的实验室里回响，让一旁被绑在实验台上的，许今口中的“猴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许今两手撑着大理石桌面的边缘，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几个跟他一样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静静地站在一边，像是一群一尘不染的白色幽灵。
死寂。
恐惧不断攀升，“实验品”在这样的气氛里不由得奋力挣扎起来。皮带压着他的舌根，他没法说话，只能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许今回头看了一眼，重新戴上为了接电话而取下的橡胶手套，直起身来走到靠墙的消毒柜前，拉开柜门，取出一托盘手术器械。轻薄的柳叶刀在无影灯下闪着湛然的寒光。
他慢悠悠地说：“看来我该给你做一个全喉切除。”
“反正你也不用再说话了。”他垂着睫毛，看着“实验品”骤然收缩的瞳孔，听着他急促的呼吸，眉眼轮廓柔和秀丽，能让人第一眼就联想到阳光、初夏、绿茵之类美好的词汇，那双眼瞳深处却是无动于衷的冷酷。
研究员们像是被下达了指令的机器人，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推车上一字排开的试剂瓶贴着标签，懂行的人可以看出那些复杂的化合物名称都是神经毒素，提取自多种非洲毒蛇的毒液。
其中一个研究员上前与许今耳语：“许先生，要是做了全喉切除，出现谵妄症状怎么……”
没等她说完，许今看了她一眼：“没有谵语你就没法判断谵妄了？”
那名研究员立刻低下头，走到一边配制药剂。
许今没抬眼，用一种自言自语的音量说：“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别给我出一点差错，听见了吗？”
实验室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秒钟，没有人回答，许今也不在意，戴上了口罩和护目镜。遮住脸之后，整个人就呈现出手术刀一般冰冷的质感。
——
周羡鱼没等五分钟就收到了许今的消息，对面一反常态，只发了一串号码，没有再“妙语连珠”地贫几句嘴。
周羡鱼想到他可能在做实验，就也只回了一句“谢谢”，然后按熄了手机屏幕。
等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这才翻出那串号码打过去。
电话被接起来，那头的人不耐烦地说：“谁啊。”
周羡鱼听着这口气像是马上就要把电话挂了，赶紧报上名字：“周羡鱼。”
那边顿了一下，说：“哦，我知道，是你把那玩意儿的女儿给接走了。”
他的音色、咬字乃至语气都是周羡鱼最熟悉的，带着一股子天然的轻蔑和高高在上——事实上，原世界傅喻的性格和他的外貌可谓南辕北辙，完全不符。
他的长相是和楼白月完全相反的类型，眉清目秀，毫无攻击性。但他的性格却和周羡鱼有点像，暴躁、直接、我行我素，周羡鱼自认为还是自己的脾气更好一点，也没他那么敢想敢做。在这个世界，她为了给自己立恶毒人设，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其实都借鉴了傅喻。
这么一看，他们俩好像还挺像的？都是外表乖巧无害，性子棘手得很。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周羡鱼发散了一下思维，没有及时作出回应，裘浮玉的语气又变得不大耐烦：“你联系我是想干什么？让我放过她？做梦吧。她要是没本事，就没资格进我裘家的门。”
周羡鱼本来想说“裘家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但她听着听筒里有些失真却依然熟悉的声音，几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到底没忍心说出来。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说：“你没成年吧？我看到今天你开车来市立一中了。未成年无证驾驶，就算是裘大少爷也够喝一壶的吧？”
裘浮玉嗤笑一声：“你管我，我看谁敢追究。”
周羡鱼平静地说：“如果我没记错，警察厅厅长好像和我妈关系挺不错的。”
那头一下安静了。
裘家起步晚，说得好听是新贵，但从人脉到影响力还是比不上周家、许家、楼家这些自诞生起就扎根在滔天权势正中的大家族。
过了一会儿，裘浮玉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这算把柄吗？”
没等周羡鱼说话，他紧接着道：“你要干什么尽管干去，你以为我会怕你？我裘浮玉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了。
周羡鱼：“……”这熊孩子。
她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明天跟着林茹芸一起去学校。
第二天，林茹芸知道她这个决定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羡鱼姐，你为什么……你不去上学吗？”
周羡鱼耸了耸肩：“我现在那所学校教的东西太简单了，还不如回市立一中去听一下课。”
林茹芸一下笑了出来，也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了市立一中，尽管周羡鱼在她以前的班主任震惊的眼神中一再强调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是有很多人知道她回来了。
学校论坛上一个帖子很快被顶成了最热：《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是真的吗》
楼主放了几张抓拍的照片，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是周羡鱼。
16l：大小姐回来干什么？是转回来了吗？
17l：说真的她之前为什么转走啊，那时候我就挺好奇的。
18l：同班，来说一句，她这次好像只是来陪一个朋友，之前为什么转走谁都不知道。至于这个朋友，嗯，大小姐班上即将女凭母贵的那个，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吧。
底下热热闹闹说了一阵林茹芸的事儿。
31l：我就是想说，朋友？大小姐她有朋友吗？
32l：楼上，今天喝了几瓶醋呀？我一眼就看出来你酸了哈哈哈哈哈。
33l：想当大小姐的朋友？等着吧，咱们同班的都没被翻牌子呢。
……
67l：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在学校里看手机的，但是！今天！我忍不住了！听说q也来了，跟大小姐在操场旁边狭路相逢，有哪位上体育课的友友能转播一下战况吗？
68l：q又是哪位？
69l：就是那位少爷，懂都懂。我就是有点好奇，哪位认出他来的？
70l：人在现场，旁边一个学姐说的。学姐家里有点小钱，在一个什么宴会上看见过那位少爷。听说特别傲，脾气还差，任性得很。
80l：这叫什么？以毒攻毒？
81l：嘘，楼上说话小心点。
周羡鱼不怎么上学校的论坛，也没看见这个很快堆到上百层的帖子。事实上，她和裘浮玉之间的氛围并没有论坛上猜测的那么剑拔弩张。
林茹芸他们去上体育课，她一个“编外人员”，在教室里还能混个空位置坐坐，体育课也不好意思继续跟着，索性到附近逛一逛。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裘浮玉。
市立一中的地方没有星辰中学大，也没有星辰中学那么精致的雕花亭子、实木长椅。周羡鱼看着远处的少年老大不高兴地指使保镖把外套都脱下来，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一脸嫌弃地坐上去，忍不住笑起来。
她以前就想，要是傅喻没有生病，会不会就是个活脱脱的任性妄为大少爷，现在看来，果真不错。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对上那人警惕的视线，说：“你逃学啊？”
裘浮玉皱起眉，看了她半晌，说：“周羡鱼？”
周羡鱼点点头：“是啊。”
“关你什么事？”裘浮玉一抬下巴，有点恼怒地说，“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蹲下。”
周羡鱼没有蹲下，她直接坐到了裘浮玉旁边。
没等裘浮玉发怒，她说：“咱们这两个校外人士随意出入，也亏得校领导好说话。”
虽然在这个世界她和裘浮玉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对着这张脸，她真没法把他当作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羡鱼说“咱们”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熟稔语气让裘浮玉吐不出一句重话。
他憋了半天，哼了一声，说：“你怎么这么自来熟。”
周羡鱼看向他，真情实感地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林茹芸呢？人家一个小姑娘，妈妈要再嫁了，她多不容易。”
裘浮玉垂下眼，蜷缩了一下指尖。
https://www.bqbwx.cc/39135_39135208/2906708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bw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b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