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劝
众人面面相觑，叶曙脸又红了一个度，索性将双手抬起来捂在脸上。
江黎看了看叶曙，认命的将何谨手上的钢笔抢了过来抓在手心里，“哥，不小心拆了你一支笔。”
柳亦新拨开挡着的人群，大步流星的来到他面前，蹙着眉问，“什么笔？”
江黎摊开手心，柳亦新看着那只被大卸八块的赭红色钢笔，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动着，他瞥了一眼叶曙，对方还挡着脸。便抢过那钢笔揣进兜里，嘴上却说，“就一只钢笔而已，你们怎么剑拔弩张的？”
何谨低着头指了指叶曙的方向，说道，“他藏着掖着的，我还以为他拿了什么呢，我也没想到……”
柳亦新给江黎使了个眼色，江黎见状立刻说，“哥，过两天我再给你买一只。”
听到这话，叶曙将手指分开一条缝隙，眼珠子转着看向这边。江黎上前勾着柳亦新的肩膀，嬉笑道，“你也真是，这钢笔我好几年前送你的吧？还留着呢？没想到你这么长情啊。”
柳亦新默不作声的将他手推开，走到叶曙跟前，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手指微动，刚刚那条缝隙又合上了，声音闷闷的从手心传来，“没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翻你东西的。”
柳亦新叹了口气，抬手搭在他肩上，却偏着头对身后的众人说着，“你们怀疑是他？”
何谨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发作。江黎则是自觉的站出来替属下开解，“合理推测嘛……”
柳亦新眸子半眯，冷声道，“昨天晚上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是他。”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而叶曙听得云里雾里的，将手放了下来凑到柳亦新耳边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柳亦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等一会，话也是对刑侦大队上下说的，十分从容，“这笔是我抽屉里的，是我让他找的。他没有不良嗜好，也没必要偷样本，下次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懂了吗？”
他目光扫过何谨，后者抿了抿唇没吱声。江黎站在一旁，投向他俩的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柳亦新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还在这杵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作鸟兽状散了，何谨上前一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叶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是有点过激了。”
柳亦新斜视着叶曙，叶曙脸红着摆摆手，“没事没事。”
何谨怕柳亦新发火，连忙撤了。柳亦新把人摁回椅子上，又从旁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还顺手把打开的抽屉推了回去。
“你别在意，隔壁禁毒丢了东西，你不是刑侦的人，还跟929案有关系，他们起疑心也正常，下次有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叶曙像小学生一样局促的坐在那，刚刚的豪放气势一扫而空。刚刚那些人的架势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袭警被逮起来了。
柳亦新继续说道，“何谨跟你动手了？伤到哪里没？”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曙就觉得肩膀那块有些生疼。他歪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肩颈，蹙起了眉。柳亦新手搭在那轻轻揉捏着，哄道，“他要看你就拿给他看呗，这帮人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叶曙羞得都要哭出来了，他怎么想得到这钢笔是江黎送给柳亦新的，跟之前自己十二岁收到的生日礼物长的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他舍不得自己又捡回去当收藏的。
但这么说又太自恋了，只好在心里默默的骂着何谨和江黎。
柳亦新也知道吓到他了，自顾自的替他揉着肩膀，继续说道，“昨天晚上禁毒那边的致幻药品检品留样被偷了，正好外面施工队把电缆挖穿了，直到今天早上才修好，所以查监控无果，搞的市局上下全都人心惶惶的。”
叶曙心下一惊，联系了一下奚明没头没脑说出来的那句话，致幻药品？柏樾配的那个？不过那个半成品又有谁会费尽心思从市局偷出来？
柏闻？要真是他的话，他怎么做到的？
叶曙在心中思考着，柳亦新也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同时回想着奚明刚刚的话语。
“这留样被偷的时间太奇怪了，怎么就这么巧赶上外面施工队出纰漏的时候？要么是那人手段太高明了，要么就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柳亦新在心中挨个做着排除法。
了解929案的无非就是禁毒和刑侦这些人，禁毒那边他不了解，不过刑侦这边是真的毫无头绪，也没有可怀疑的对象。
至于叶曙，奚明询问他可能也是出于他是唯一一个从柏樾残害里完完整整走出来的。原因有待考证，但刚刚对众人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在为叶曙开脱，而是他俩真的在一起。
虽然不是住在一个屋里，但要是叶曙半夜真的偷偷溜了出去，自己肯定是会知道的。
两人心思各异，都在想究竟是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走了那份样品。
而此时的奚明更称得上是举步维艰。
他刚安慰好负责管理检样哭哭啼啼的女同事，就被张副局叫去狠批了一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江黎站在走廊上等他，见他出来后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猜错了，这事儿真的不是叶曙干的。我哥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昨儿晚上他俩一直在一块。”
奚明阴郁的说，“我本来就没怀疑他，要真是他干的，那他手段太高明了。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人。”
江黎表示赞同，“叶曙一看面相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干不出来这事。哪成想何谨上来就跟他起了冲突，还拆了柳亦新那只宝贝钢笔。”
“柳亦新一直收藏的那只？”奚明有些吃惊，“拆了？”
江黎摊了摊手，“我没拦住，他手太快了。他不知道那笔是柳亦新的，可能是怀疑藏了一部分在墨水囊里了吧。”
“那笔的年头那么久，还能安回去吗？”奚明问道。
“可以的，还是新的呢。”江黎说着，揽着奚明的肩膀往食堂走去，“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也没打算告诉叶曙那笔哪来的，我还配合他演了一手。我跟你说，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江黎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到柳亦新的八卦上，让奚明被训的心情好了一些，两人走进食堂恰好就碰上了柳亦新和叶曙。
刚刚的事情还是让叶曙有些尴尬，江黎有意消除误会，便抓着柳亦新一起吃饭。柳亦新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这一顿饭下来，江黎像讲单口相声似的，让叶曙对两人的抵触心理少了不少。
叶曙下午没有继续留在市局，毕竟出了这么大乱子而且他们还要继续查案，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便自己打车先回家了。
这小区治安很好，出租车不允许入内。叶曙只好在门口付了钱下车，刚一下车就迎上了柏闻那张笑起来很欠揍的脸。
叶曙对他的评价是：长的还行，就不是啥好人。自然现在见了他也没什么好气，“你跟踪我都跟踪到这了？有这么舍不得我吗？”
他今天没有盘头发，长发披散在肩上，微风扬过他的发尖，柏闻无所谓他的态度，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跟你商量个事。”
叶曙没有继续往里走，因为他不想让这个疯子知道自己住哪栋楼，便往旁边的树上一靠，好整以暇的瞧着他，“什么事？违法乱纪的我可不干。”
“你可没少干。”柏闻笑着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递到他面前，“我需要你以后把市局发生的案子全部转述给我，要不然明天我就把这份视频发到刑侦大队每个人的邮箱里。”
叶曙看了一会那个视频，无所顾忌的将屏幕一锁，然后狠狠地掷在地上。屏幕从边缘破碎开来，闪动了两下后便没了反应，叶曙轻抬脚尖研磨在手机上，碎玻璃和鞋底摩擦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你不用威胁我。”叶曙邪笑道，“大不了我们一起坐牢，还能继续做个伴。至于你刚刚说的，我不答应。”
柏闻面色如水，淡然的说，“想开点，我又没让你做违法乱纪的事，只不过给我通个气而已。”
“一码归一码。你之前救了我，我也报答了你，我们互不相欠。”叶曙说，“现在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凭什么帮你干这事？再说了，你真当我没有法律意识？私自传播重案信息，是可以处刑事拘留的。”
柏闻一脸惊讶，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的不帮我？”
“是。赶紧给我滚。”
柏闻盯着他看了一阵，转身就要走。叶曙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了他。
“哎，禁毒的检样是不是你偷的？”
柏闻立在那，脸偏转过一个角度，从叶曙这看只能看见他脸上的阴沉与狠戾，“你怀疑我？”
叶曙眯起双眸，想着你这不是废话吗？要不在这里动手把他解决掉送到市局，“是不是你拿的？”
“不是我，但是我想完成它。”柏闻转过头，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在他耳边。
叶曙刚放下心来，又被他后半句激怒，“你疯了？！”他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攥着他的衣领，“你他妈的疯够了没有？这些年来你看不到那药害死了多少人吗？”
柏闻死死的抓着叶曙的手腕，骨节泛着青白色，指尖因为用力过猛涌起红色，“是，我是疯了。但我没做错，我有完成它的能力，你也知道如果它真的成功了，可以救回多少人！”
叶曙不懂药理，也不懂化学，但他下意识的认为他这是痴人说梦，“柏闻，收手吧。别再继续了，你会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这个他，两人都知道是指柏樾。但柏闻却一点也不在乎叶曙的说法，耸了耸肩，“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后代，肯定也不会和他一个下场。”
叶曙放开他的衣领，顺着力道推的他一个趔趄，“随便你，但如果你真的死性不改，我肯定会阻止你。”
柏闻稳住身形，抬手整理衣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你阻止不了我，谁都一样。”
他转身离去，走前还不忘撇下一句。
“你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
“你和我，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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