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寻
柏闻从叶曙那碰了个钉子也不气馁，打算下次有空再继续烦他。
他驾车往郊区方向驶去，路上遇上红灯还抽空打开了车里的蓝牙，缓慢悠长的钢琴曲从车厢里响起。
禁毒的检样丢了？
柏闻眯起眼，又伸手把遮阳板放了下来。
会是谁干的？
他暂停音乐，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提示音响了几声便被人接起。
一个略微沧桑油腻不悦的语调从蓝牙中外放出来，“喂？谁啊？”
柏闻忍住心头的不适，没好气的说，“我，柏闻。”
“哦哦。”男人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语气，“小闻啊，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
“晚上有空吗？见面谈。”
“好好好，你定地点，我都可以。”
“那行。晚上六点在悦富楼，听竹包厢。”
“哎，好好好。”
柏闻面上厌恶之色不加掩饰，快速挂断了电话，一脚油门加了速，在超速的边缘疯狂试探。
风从敞开的车窗呼啸而来，凌乱的发丝在他耳边飞舞着。他心生一计，狰狞的笑容从嘴角绽放。
刑侦这边的进度并不乐观，众人的时间都花在了查看监控录像之中。一下午过去，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找到个什么。
“出入过他们之前那个据点的车太多了。”何谨忍不住抱怨道，“那地方之前是个废弃工厂，旁边还有正在建的建筑，那附近来来往往的大型机动车怎么说也有几十辆，现在才排查了一半。”
“继续查。”江黎说，“他们肯定得把仪器都带走。”
距离林楠失踪已接近二十四小时，家长并没有收到任何提有赎金字眼的短信。也就是说，现在并不确定林楠的人身安全。
柳亦新顿感压力，转头问道，“在医院盯梢的人呢？那个医生有没有别的举动？”
赵松看了眼手机，回答道，“一个小时前已经下班回家了，楼下盯梢的说没见他出来过。”
“这医生哪个科的？”
“影像科的。”
柳亦新陷入沉思，影像科的确实有机会能接触到学生的体检报告单。如果真的是非法人体器官移植，那不可或缺的就是仪器和技术。
器官移植只有专业医生才有把握完成，可正式在岗的医生真的会有人铤而走险赚这种黑心钱吗？
他灵光一闪，“查所有医院因为出医疗事故而被辞退的医生。”
时间紧迫，何谨那组继续排查监控中的大型机动车，剩下的人开始查近十几年来的医疗事故。
“这个年龄太大了。”
“看看有没有从安城迁居过来的。在那读过大学的也算。”
“这个太年轻了。”
“不行，他现在已经不在本地了。”
经过逐步排查，十几个人最后只剩三个无法再排除。
第一个是一名胸外科医生，四十五岁。
第二个是一名内科医生，三十二岁。
第三个是一名外科医生，五十二岁。
江黎看着这三份材料，这三人住的也不是一个方位，挨个上门询问肯定又要耽误时间。柳亦新也意识到这点，走向一旁愁眉苦脸的夫妻俩。
“林楠妈妈，你知道以前拐来的那些孩子最后都去了哪里吗？”
林楠妈妈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有的是被人买走了，但是具体去哪了我真不知道啊……呜呜呜，我的楠儿。”
柳亦新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转身走向门外，江黎立马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同驾车去拜访那三位医生。
按照远近排序，先拜访的是那位胸外科医生。他被辞退后的日子过的好像还不错，住的是独栋小别墅。两人站在门口摁了许久的门铃才有人解开了门锁。
“请进。”门外的扩音器传来一声略微有些阴郁的嗓音。
柳亦新和江黎对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经过外面的不长不短的石板小路，那位胸外科医生将门敞开一条小缝，侧身站在那里，面色不虞的看着两人。
“市刑侦大队，柳亦新。”他出示了一下证件，快速的说，“有些情况要跟你了解一下。”
“什么事？”他没有让开身允许两人进入，仍是一副防备的姿态。
江黎紧盯着他面色的变化，询问道，“你今天都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超市，然后就没出去过。”
“有人能替你作证吗？”
“我女儿在家。不过她身体不太好，现在睡着了不方便见人。”
现在时间确实很晚了，柳亦新也没有为难他，“你有保留购物小票吗？”
他思索了一下，“稍等，我去找一下。”
他微微掩上门返回屋中寻找购物小票，两人便在门口站着等他出来。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江黎轻声问道。
柳亦新指了指花园角落的一个粉色脚踏车，“至少他确实有个女儿。”
脚步声从门后传来，他递出一张购物小票，柳亦新眼尖，立刻发现他手腕处贴了一个崭新的创口贴，“手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回答道，“帮孩子做手工的时候划到手了。”
柳亦新看了看那张购物小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见他也没有让进门的意思，只好先从他家离开，去了小区物业那看监控。
监控显示，下午三点左右，他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小区离开，四点左右他领着同样穿着的女孩从小区门口拎着超市的塑料袋回来。其余时间并没有外出。
“和购物小票上的时间对上了。”江黎确定道，“他应该没问题。”
柳亦新蹙起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两人驱车前往下一位医生家中。
这名三十二岁的内科医生住在老城区一个上了年纪的小区里。楼道内泛着一股霉味，老化的声控灯在脚步声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闪着。
他找到那个门牌号，开始敲最外层的铁门。敲了一会也没人应，柳亦新怀疑是里面的人睡着了听不见，手上敲门的力度又大了起来。
哐哐作响的撞击声在楼道里回响，正当两人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聋了时，对面那家开门了。
“敲什么敲啊？大半夜的。他人不在，还他妈敲个毛啊？”
江黎上前一步挡住那半关不关的门，把门后的女人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入室抢劫？我屋里可是有人的啊，我……我可要报警了啊。”
江黎晃了晃自己的证件，“不用报警，我就是警察。大姐，我想问一下，对面那家什么情况？”
那女人看他有证件，态度放缓了一些，“对面那小子本来是个医生，前几年好像出了什么医疗事故被辞退了。之前还能在家里啃啃老，前不久他爸生病也没了，为了给老头子做手术还欠了一屁股债，成天在外面打零工呢。”
江黎听到他欠债，眼神亮了一下，“那你知道他平时在哪打工吗？”
“也就附近的那些什么饭店啊啥的吧，我也没太注意。”
江黎感谢了一番那个大姐，转回身冲着柳亦新兴奋道，“这小子有可能啊，欠债的话也有可能误入歧途，说不准现在他正跟林楠在一块呢。”
柳亦新也正有此意，两人火急火燎的去小区保安那打听这人。
“你说小王啊，他晚上就在那个酒吧里打零工，就拐角那家。”
两人又摸进了拐角那家酒吧，稍微贿赂了一下酒保就了解到了这人现在在哪。
柳亦新瞥见洗手间方向有个人鬼鬼祟祟的遮掩着脸往这边探着身子打量着，对上视线后便立刻转过头往洗手间里走去。身为刑侦人员的警觉让他下意识的拍了拍江黎的肩，立刻站起身若无其事的往洗手间那边走去。
柳亦新进了洗手间内，隔板前并没有人在小解，五个隔间的门都紧闭着，柳亦新站在洗漱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整个洗手间内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亦新见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抬头和门口的江黎对视一眼，关上水开始推隔间的门。
前四个都没有人。
柳亦新推到最后一扇门的时候还故意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垂下视线，正好看见贴在门板边的帆布鞋鞋后跟。
柳亦新失笑，舌尖顶了顶虎牙，直接发力抬脚踹门。
这门板不结实，里面的人又吓得胆战心惊，毫无防备之下被这一脚拍到侧边的门板上，吃痛的喊了一声。
江黎适时的冲过来把人拽出来，桎梏住他的双手手腕往身后一别，“老实点。你就是王翦？”
“是是是。”王翦瘦小羸弱，被他这么一弄，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警察同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黎一听这话手上力道更大了，“哟，还知道我俩是警察，反侦察能力还挺高。”
柳亦新严肃的站在他面前说，“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要是现在说出林楠的下落，还能减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王翦一脸迷惑，眼角还带了一点泪花，抬头看着他，“啊？什么林楠？”
“还装傻？”江黎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就你们昨天拐来的那个小孩。”
“啊。”王翦惊呼一声，又嚷嚷道，“我没拐卖小孩啊，我只是个鸭子。”
这下轮到江黎和柳亦新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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