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馅饼

路泠有一秒宕机，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您说您是哪位？”

        电话里的人重复了一遍：“锦南文化传媒集团总部，人事部总监助理，蔡妍。”

        这一刻路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血奔放，那是一种不能流于表面的激动。

        路泠屏息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拎起背包往电梯方向走，他惯会风轻云淡：“您是说锦南招实习生吗？”

        “是的，我们有一份符合您应聘方向的工作。”

        “锦南”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为之惊讶，刚走出来的几个面试官脸上更是写尽了不可思议，他们吩咐助理去查锦南招实习生的事情，其中一个还想拉住路泠问问。

        路泠躲开了那只手，任由它尴尬地停在空中，他路过面试官路过陈阳路过所有窃窃私语的人。像坐了回过山车，到底部的时候突然发力，他又回到了顶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下去，最起码这会儿他是站在顶端的。

        旋转门里出现路泠的身影，211三活宝跑过去：“路哥。”

        赵谦一把搂过路泠的脖子：“怎么样？是不是把他们震慑住了？有没有耍一把帅？”

        路泠看了看三人，摇摇头：“我被刷了。”

        三人的笑当时便僵在脸上，场面有那么一丝丝尴尬，两侧人来人往，何凭干笑了两声：“刷就刷了呗，咱还能再找。”

        赵谦也说：“就是，是他们没眼光，咱再看看别的。锦南，咱们去锦南。”

        杜辰是个现实派，他当然也希望路泠好，但他还是颇为理智地说：“咱们先回学校吧，从长计议，再看看还有哪些不错的公司。”

        路泠没说话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c栋写字楼。”

        司机打表起步。

        何凭晕车，坐在副驾驶。后座路泠坐在左边，中间是杜辰。

        听他报地址，赵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子前仰看着路泠地问：“你是要去看房吗？你把房子租到市中心了？”

        路泠摇摇头。

        赵谦差点跳起来：“哥，我哥，你不是真要去锦南吧？我就开玩笑的，那地方去不得，进不去的。”

        另外两个人也从不同方向看路泠，路泠举起手机晃了晃，笑着：“我确实被百林刷了，但我收到了锦南的面试通知。”

        “艹”

        路泠的话使得这一路都不得安生，司机师傅不时地插句话，路泠偶尔接两嘴，但大多时候他都靠在椅背上看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很神奇，好像a市的十二月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211宿舍准备自己找实习工作之后就把简历传到了人才平台上，锦南看到这不奇怪，路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偏偏到他这一届锦南开始招实习生了。

        微信响，先是陈阳语音，有些着急：“路泠，我刚刚问过了，锦南不招实习生，你别去，小心被骗。”

        再是安子遇语音：“路泠，实习工作定了吗？”

        其余几人的探讨告一段落，赵谦切了一声，满是不屑：“一个是阴谋诡计，一个是狗皮膏药，来的可真是时候。”

        路泠看着陈阳发过来的消息没说话。

        杜辰问路泠：“你确定是锦南吗？要不要打电话再确认一下？”

        路泠暗灭手机屏幕，动了动腰，他的眼睛盯在某个地方，像在思索也像在回忆：“应该没问题，打电话的人让我去了找前台，去的是锦南总部，又不是别的地方，先去看看再说。”

        刚才还躁动的车里凉了下来，几个人掏出手机通过各种途径搜索“锦南实习生”词眼，司机师傅放了首轻音乐。

        路泠知道他们搜不到什么，他也没有把蔡妍这个名字说出来，随着导航上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淡然的神色下开始激荡翻涌，车内空调的温热使他手心渗了一层细密的汗。

        到了，扫码付钱下车。

        开车门的时候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路泠打了个哆嗦。

        “这破天气，冷死人了。”赵谦吐槽着。

        c栋写字楼是a市最高的大楼，没有之一。在a市说起摩天大楼指的一定是c栋。锦南还没有那么大规模的时候只占了这栋大楼的四层，渐渐的这栋大楼近乎被锦南承包了。

        太高了。

        “这楼得有三四十层吧。”何凭随口说了一句，“这从顶楼看下来咱们是不是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点啊”。路泠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么高的楼层。

        四个180的男生晃晃悠悠进了大楼，乘电梯到三楼找锦南前台。一二楼是商铺。

        “你好，我叫路泠，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当写有“锦南”字样的石刻出现在路泠面前，如有一列老式火车哐当哐当驶过，他太兴奋了，与之俱生的是忐忑。路泠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抓紧背包带，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有他的兄弟们。

        前台小姐姐听他说完拿起电话拨号：“蔡蔡，人到了。”挂断电话用标志性的微笑对路泠说，“路先生请稍等，蔡助理马上到。”

        路泠点点头：“谢谢。”

        路泠转身的时候看到身后三只猴站的笔直，他们无一不激动，尽管极力按捺，也似乎要蹦起来大叫，路泠心里的忐忑卸掉一半，他用目光示意他们淡定，又回身向前台说了声抱歉。

        蔡妍踩着高跟鞋从楼上下来，一出电梯就是一路小跑：“哪呢哪呢？”

        前台指着路泠：“这位。”

        蔡妍打量路泠一眼：“路泠路先生？”

        路泠点点头刚要说话，蔡妍快一步：“你好，我是刚跟您通过电话的蔡妍。”

        “您好。”

        蔡妍的嘴就像借来着急还一样，不仅是说话，她做什么都很快，很快的发消息，很快的填好登记表，搁下笔的瞬间看他身后：“这是？”

        路泠忙说：“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朋友。”

        蔡妍扭头对前台说：“接待一下朋友。”说完转身往电梯那边走，路泠只来得及看一眼朋友们，快走两步跟上去。

        趁等电梯的时间蔡妍给他解释：“你的简历是由高层传下来的，你的工作也和高层有关，董事长办公室二助，今天许助理不在，哦，许助理是董事长办公室首席助理，叫许力，你的工作由他安排，你的面试也由他负责。所以你今天来不是面试的，而是签合同，入职手续公司这边的已经办妥，只要你觉得条件可以接受，今天就能来上班。我是说实习。”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认识蔡妍的互相打招呼，同时打量路泠两眼又很快投入到自己世界里。

        蔡妍继续输出：“合同你可以拿回去看看再做决定，但一旦签了合同你就要做到最起码的保密。你的实习期是三个月，从你正式工作算起，三个月以后你可能会离开，也可能会留下，不管你是离开还是留下你同样需要对你在公司内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有进行保密，合同里包含保密协议。”

        “另外……”蔡妍接了个电话，“我们公司没有员工宿舍，你需要自己租房住，实习期你的工资3500，相对的只要你熬过实习期那么你转正之后的工资将会是你实习期的至少三倍，当然第一年会困难。”

        “最后关于你的工作，许助理是一个全能型人才，很多事情不需要你过多上手，你可以跟着他历练学习，不会太忙碌。而至于老板……老板可能和你听说的那些老板不大一样，他是青年才俊，但不是霸道总裁一挂，很好相处——我是说在我们看来。”

        他们出了电梯停在人事部玻璃门前，蔡妍停步：“综上，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路泠大脑飞速运转，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蔡妍没说：“您当时打电话说有一个符合我应聘方向的工作……”

        蔡妍停顿了一下，眼睛向下瞥了瞥，很快便笑着说：“是，嗯……其实这份工作也很不错的，它可以让你接触到所有不同的部门，到时你可以到宣发部门学习，老板也会需要一些创造性的建议，你说呢？”

        其实路泠不纠结这个，在去百林之前他没想要死磕那个职位，问出来也是有些好奇，而且相比较来说这个职位比那个并不差。路泠摆摆手：“嗯，我能接受。”

        蔡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谢谢。”

        谢什么，路泠不知道，他只觉得蔡妍放松的那一刻有些说不上的可爱，这个公司挺特别的。

        “那么，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我可以了解一下转正的要求是什么吗？”

        蔡妍了然，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高跟鞋落在地板上重新发出清脆的响声，前台和蔡妍打招呼，蔡妍一一回应，她回头冲路泠笑笑：“你的转正，老板说了算。”

        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份梦寐难求的offer就这样轻松到手，领到员工铭牌后路泠需要回去邮寄一下资料。

        一块小小的铭牌在三个人手里来回传看，赵谦更是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好菜。路泠看着躺在何凭手里的铭牌总觉得差点什么，差点什么他就能想明白了。

        火锅的热气在这一方小桌上空游转，路泠夹起羊肉丢进锅里，说：“明天我去看房子。”

        “还是原来那个？”

        路泠摇摇头：“新找了一个，在锦南附近。”

        “贵吧？”

        “还行，主要是离得近，时间充足，工作性质特殊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老板提溜去加班。”

        赵谦对这个似乎深有体会：“我爸就经常加班，以前住在外环的时候他下班回来就第二天了。”饕餮结束差不多到了宿舍大姨关门的时间，四个人狂奔一路回宿舍，开宿舍门的时候安子遇从楼上下来。

        安子遇对211来说是个不速之客，他会冲你笑，然后在你不设防的时候捅一刀子，毕竟他笑起来那么好看。

        “路泠，工作定了吗？”安子遇笑的很是和善。

        路泠把背包交给赵谦带进去，站在门口和安子遇说话：“嗯，定了。”

        “锦南？”

        路泠点点头。

        安子遇兴奋的跳起来：“真好，这下咱们就是同事了。”

        路泠有些不懂，他反问安子遇：“你也到锦南实习吗？”

        安子遇重重点头：“是啊，锦南老板是我朋友，我们早就说好了。”

        路泠恍然：“那挺好的。”

        安子遇眯了眯眼：“我还和人事部付姐说过你呢，付姐你见了吗？”

        路泠摇摇头：“……”

        “那可能是她太忙，不在……”

        他们的对话很快就上了表白墙——一个连同表白在内什么都放的墙，毕竟能去锦南实习是件值得羡慕的事情，而比起路泠的机遇安子遇的“朋友关系”更让大家津津乐道。

        因为安子遇喜欢男生，帖子下面他的回复又极尽暧昧。

        晚些时候路泠收到一条好友申请【锦南许力】，路泠通过。

        许力【我是许力。】

        路泠【前辈好，我是路泠。】

        许力【老板下周回国，你考试结束可以先到公司适应环境，蔡助理会带你到办公室，我的工位上有你的卡。】

        路泠【好的。】

        许力【找好房子了吗？】

        路泠【找好了，明天去看。】

        许力【定了发我一份地址。】

        路泠【好。】

        “为什么要发地址呢？串门吗？”

        和中介签完合同后四个人瘫在屋内仅有的一张大床上，路泠摇摇头：“可能是为了统计吧。”说着地址已经分享给了许力。

        文学专业的期末考试最早结束，另外三个人各自回老家去了，路泠送走他们后就一个人回了这边。

        晚上的时候他去超市买东西，刚出小区门一个人就在他身边打了个趔趄，他下意识去扶，但那人比他重，两个人摇摇晃晃还是倒在了地上。

        路泠爬起来顺手拉那个人，可看到脸的时候他磕巴起来：“商……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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