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谎言
商沐和商究进屋后楚吟把客厅的灯关了，俩人带了两身雪气，凉凉的包在路泠周围。
这是路泠第一次见商沐穿大衣，虽然进了门就脱掉了。
“老板，外头下雪了？”汀集不愧是商沐的爱将，一边把剥好瓜子倒进嘴里一边和商沐说话，听这熟稔程度路泠一万个羡慕。
“嗯，下的不大。”商沐淡淡回道。
可能是错觉，路泠觉得老板说话的时候看的是他的方向，电视里的光足够看清身边人的神情，他只要回个头就可以，但他没胆量。
“楚吟，啤酒。”
商究接过楚吟递来的啤酒给商沐：“你喝了酒怎么回去？许力不加班吧。”
商沐动动手指扣开了啤酒罐，灌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才问路泠：“路泠，你有驾照吗？”
那一刻除了路泠的世界是躁的，其他人的世界都是静的，谁让楚吟说这是老板的人呢，老板的人那就有意思了。
路泠攥攥手里的水杯，轻声说道：“有是有，但我没怎么开过。”
“有就行。”商沐冲着商究说，“这下我能喝了？”
商究心里直呼佩服，嘴上犟着：“行，你可以，这当你的助理不管是实习的还是正式的都得会十八般武艺哈。”
路泠：“……”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维护老板的面子选择不说话。
是的。
一个多小时的纪录片看完了，前排四个男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问楚吟：“今天玩什么？”
楚吟挠挠头尽量不去看路泠，还是只有电视里的光闪烁着，路泠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不是这么简单，他看向楚吟的眼神带了足足的怨念。
楚吟按了按手里的遥控，灯球转动，屋里变成了星海，这是个ktv吧，要是再蹦蹦迪跳跳舞那就是酒吧，只有啤酒的酒吧。
路泠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
楚吟总说他俩有磁场有一种莫名的心灵感应，此时就见鬼般灵验了。
楚吟先是放了首舒缓的曲子，接着电视关了，墙上有一块幕布滑落下来盖在电视的地方，幕布对面投影仪亮起，ktv大字幕赫然呈现。临墙忽然向两边打开，那是路泠进门之前想过的真心话大冒险外加大转盘，这还没结束，随着墙体不断移动各种游戏机以及各种娱乐设备纷纷呈现，除了没有太多口味的酒，这里简直就是在ktv里装修了间游戏厅，以酒吧为名。
路泠傻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区这种房型还能这么玩儿。
“路泠，这里你最小，明天你还休假，今天不准比我们早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老板管你，剥夺你的假期。”
路泠：“……”
老板沉默。
“看着啊，这屋里所有东西你先挑，想玩什么想要什么你只管说，这都是我新装的，就是为了迎接你，来，哥哥带你去检阅一下。”
路泠：“……”你不要过来啊！
灯光的作用下大家情绪高涨，纷纷架秧子起哄让路泠先选，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路泠跟着楚吟转了一圈也没选中一样想玩儿的，但楚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干脆不耽误大家时间他指着一台最角落的游戏机说：“那我就玩这个吧。”
楚吟皱眉：“一看你就没好好选，行吧，不难为你，你好好玩，吃的喝的管够，有事情就喊我，今天你最大，我一定把你照顾到位了。”
“啊啊好的，谢谢。”路泠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后悔是次要的，不会玩是主要的。
他的童年就是一部黑白默剧，写尽了无人能共情的悲剧。
他左手拿起游戏手柄，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嵌进了手掌心，楚吟去找别人了，没人会在意到他，在意他是不是正在开启游戏，在意他是不是会操控屏幕上的人物，在意他是不是借着微光研究操作指南。
路泠是聪明的，他的聪明让他的同学羡慕，让他的班主任嫉妒，让他的亲生父亲憎恶，但这确实是他仅有的谈资。
——按下按键开始游戏——
——操控手柄选择人物——
——操控手柄选择场景——
——操控手柄开始游戏——
“单机没意思。”商沐不请自来，带着微微酒味在路泠身边坐下，他似乎很熟悉这个游戏机，但又似乎不是那么熟悉，他每操控一下都会看一眼说明，进入游戏后还不忘损楚吟，“哪儿淘换来的古董，这么难玩儿。”
路泠是想起身离开的，但老板先是说了单机没意思，又开始了游戏，分明是想让他一起，路泠在心里念着“下班时间朋友聚会，不是锦南”，按下了开始键。
两个人像过了世纪的老人，在这台游戏机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渣的怡然自得。
“你手速太快了。”商沐柔声说着，路泠前半部分是清醒的，后半部分被这童年快乐蛊惑后就稍微放开了点，他没有感觉到老板话里的温柔，接道：“那我慢一点。”
商沐偏头看了看，嘴角带笑：“不用，我跟得上。”
他们输了一局又一局，终于在屡败后迎来一场胜利，商沐拿啤酒和路泠的水杯碰，路泠才从游戏机的蛊惑里逃出来，几乎是瞬时的，那种疏远紧张逃避就出现在了路泠脸上。
商沐抿了一口啤酒，若有所思。游戏机屏幕上退回首页，小人互相打斗着，倒下起来乐此不疲。
身后已然乱作一团，脚下的隔音地毯吸走了一部分声音，门窗紧闭，应该都有隔音的效果在，不然楚吟三天两头开party，物业早找来了。
“看雪吗？”商沐补充道，“喝的有点多，想醒醒酒。”
助理的工作内容包括很多，其中有日常生活，但不是全部，像这样雪天在阳台挨冻的事情应该是要加工资的。
商沐拉开了阳台的窗户，他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旁边这个把和他独处当成工作的路泠说，零星的雪花飘进来，商沐回头看了一眼客厅，说：“其实这窗户不是特别隔音，楚吟在家里修了隔音墙，他总是很会享受生活，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是轻松的，除了商究。”
路泠的重点不在最后一句，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全身上下写满威严二字的男人，又想是不是坐到老板这个位置也挺苦的，不会笑也不会撸着袖子吃街边摊，而他虽然上班的时候装，但下了班和211那几个一说话就会觉得放松不少。
路泠觉得楚吟对商沐的形容很到位，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生杀在握，但是孤家寡人。
很快，路泠又摒弃了这种想法，他为自己对成功人士的同情感到呆傻。
商沐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应答，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问：“路泠，你很怕我吗？”
是的。
这个答案在路泠嘴里，可它不能落到商沐耳朵里，从上班前一天晚上遇见到今天站在阳台吹风，路泠一直在扮演一个踏实肯干听话乖巧努力上进的员工，他的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规矩来的，因为他还不知道规矩以外到底什么是可以出格的，什么又是不能出格的，就像他大一刚上大学的时候一样，他会在每一门课第一次上课时摸索老师习惯和脾气，等摸索透了该翘课去当家教或者做别的事情的他一分都不会耽搁。
起初可能会收敛，但在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路泠就已经决定了伪装自己，而在逃课的情况下门门考优秀就是最简单的方式，大一下学期一开学他就是211的传说。
“没有，我只是可能不大适应这种场合，不过出来好多了。”
商沐关上了窗户，阳台上暗暗的，却看得到c栋写字楼的顶部以及来回循环的霓虹灯。
商沐故作轻松：“你不用太怕我，你可以像许力一样，工作的时候认真，私下的时候放松一点，毕竟锦南需要你们这种年轻人的活力感，你要是还没毕业就老气横秋的，不好，精神一点，阳光一点。”
路泠把这话当做商沐喝多了说的话，听是听进去了，但一个字都不敢信，他的目标是三个月以后转正，现在一周刚过去，他不会让自己出差池的。
莫名的有些尴尬，商沐看到了路泠之前看时间的动作，他转身往客厅方向走，问路泠：“你家离得远吗？外面下雪了，要不你开我车？”
路泠忙摇摇头：“我家……就住对门。”
“嗯？”商沐停住转身，“嗯，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和许力来这边庆祝楚吟搬家，走的时候就在小区门口遇到你了，对吗？”
路泠点头：“是，在东门。”
“挨着楚吟你以后怕是有的受了。”商沐带着难得的调侃口吻，路泠跟着笑了笑。
路泠还是提前离场了，原本他是想等商沐走了他再回去，商沐不是说要他开车嘛，可知道了他家在对面以后商沐就放他走了，关于回家这件事商老板指着疯魔的商究说：“他没有喝酒，来就是当免费劳动力的，你回吧。”
门板隔断了屋里的热闹，路泠一步三回头挪回了自己的窝。
商沐在沙发上找到了掰手腕的商究和楚吟，一字一顿地说：“上周周末你们请朋友们来家里庆祝搬家，我来了，和许力一起。”
楚吟摆摆手：“记住了记住了，不就是演戏嘛。”
商究则靠在沙发上冲商沐傻笑：“哥，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谎言的诞生总伴随着无数谎言的坠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为什么。”
商沐离开了沙发坐回游戏机前。
https://www.bqbwx.cc/23671_23671801/2927200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bw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b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