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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动云涌天欲裂


  土砖墙头蜿蜒曲折,延绵不断,有些地方有些残破凋零,仿佛承载了这座城池的曲折绵长的历史,却又根深蒂固,一如这座城池在腥风血雨中一直屹立不倒,从城的这一头直到到那一头,贯穿城池东西,将民市与宫城相隔。
  一个身影颀然立于其上,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在阵阵西风中,他刚劲而又神采奕奕的眉目仍旧不动一下,不知是他的面庞如山壁,还是山壁似他的面庞,赋了上天的鬼斧神工,刚硬有力,却又不失名士风姿。只见他一袭雪青衣裳,头顶六寸墨玉冠,两穗从玉冠舒垂而下,半途随风而起,腰间系玉骨白面扇,流苏亦随风而扬。他将双手负背,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昂首挺胸,一副傲然之姿一副雄心之志一副成竹之势。
  他脚下是城墙宫门,城墙的斜影,正投在这座城池最热闹的繁华街市,此时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因将近闭市,到处都吆喝声不断,讨价还价声不断。
  “就这个价,全都拿走吧,今天就余这些了!这可家里婆娘新织的布匹呢!”那摊车后面的高大粗布汉子大声吆喝道。
  “再便宜些,你也知道你这个料不好,而且快歇市了,我手里钱币也不多。”摊前同样也是粗布衣服之人,须发苍苍,骨瘦如柴,但双目却仍旧矍铄晶亮。
  ......
  夕阳坠下了城头,斜阳将城墙和市集头上的天空染得火红,天际的红黑界限正在相互争持。
  墙头上那片人影缓缓高举起牛骨槌,向着墙头上那轮比夕阳还圆还大的牛皮鼓用尽全力一举擂下,许久不曾皱起的眉头随之一震,“咚咚咚”,街市大道上人群随之渐渐安静,无声,散去,稀少,只剩几人在那里收摊,不少人或收拾返家或进入了街旁已高挂起揽客风灯的店铺,热闹转而进入了两边的房屋中,隐隐可以听到透过屋檐飘来的锅碗瓢盆相撞击的声音,店家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和鼎沸的人声。
  墙头上的人影轻放鼓槌于鼓架上,身影似略有了放松,袍袖在风中不再紧飞,而是有些飘逸悠闲。可是墨玉冠下两穗间的面孔仍旧严肃不改,双~唇紧抿,眼眺前方。
  在鼓声旷古的回音中,终启薄唇,向身旁干瘦如风中残烛却实是韧藤老蔓的人影道:“该是时候了。风云变际,朝夕换替,就在今朝了。不成功便成仁,不成王便成寇,必拔其深根,究其错节。舟具不修整,有朝一日便终将倾舟俱翻。”
  一旁的老人躬身仿如早已知晓结局不如人意一般悲戚道:“君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至少能保得君上安得今生!”
  “殷伯侍奉我皇室两代,岂能说出如此泄气之话来!我能安得今生那百姓呢?我如何能苟且而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置国家安危于不顾?今朝之国,民脂流于权贵,军权流于权臣,看似繁荣盛世,实则是蜃楼浮于海市,皆为虚幻之景,一旦强国攻入,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使没有外力相加,这样的繁荣之景又能持续几时?即便我毫无作为,苟活于这深海宫门,权财皆在他人手中,又如何能避免朝不保夕之命运?我作为国君的颜面尊严将至于何处?将宗庙社稷置于何处?因此,此仗必打,此权必夺,此局必治!”说着,青袍君主负在背后的双手不自觉攥拳相握,腕臂和太阳穴上青筋突起,一派愤然不悔当初。
  苍颜老人低下的面孔早已雾气朦胧,双眼盈盈欲泪,慨然道:“君上说得不错,是老臣糊涂了!既然君上如此决心,老臣必当尽心竭力,鞠躬尽瘁!”
  那青袍君主良久无语,似是此时感慨万千,父子两代君王,确实大不一样。
  那时的功臣此时的两朝重臣,虽然仍能安享盛世的不多,但只要有那么一两个,手握重权,对君主就足以构成威胁了。况且重臣为维护自己权势地位,不断笼络官吏,盘根错节,克扣民税,聚敛财富,一手遮天,甚至不惜阻挡真正的有才之士,以致朝堂只有自己一家之言。
  这些重臣未尝不想邦安国定,但权势滔天,不免蒙蔽双眼。在这权势的漩涡中,谁又能出淤泥而不染呢?并不是人致局面而是局致人变,因此要想人变必先变局。
  头顶上红彤彤的火云飘过,沉甸甸的黑云伴月压来,又是一阵烈风吹过,似乎警示着这风云变幻。
  冠穗拂过俊朗的面颊,低沉之声再次传来“对了,殷伯,你刚才真不应与那市人讨价还价,民生疾苦啊!”
  “是是,老臣刚刚只是想看一下平常市人会将自己的货物贱卖到何种程度,老臣还是如数给了原先所报之数。”
  “好。当今之世,货物贱人又何尝不贱,平民百姓,官吏显贵大商富贾皆可相欺。就说这管理市集的晨钟暮鼓,也只限于无金租赁店铺只得在街市大道上摆出摊铺的平民市人,而大商富贾仍可继续热闹夜市。是而贫者益贫富者益富......唉......对了,刚才教你从集市上买来的农家粗布教宫人制套民间的衣裳吧,好让我时常谨记,不忘百姓,载君覆君皆为民。”
  “是,君上放心。”殷伯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却又不禁被泪水沾湿~了眼眶,想到君主如此不怕溯水之难,逆流而上,又心系天下,是喜悦之情,安心之泪,又道:“君上乃天命所归,此次运筹,必有大成!”
  青袍君主微微抬头,向红黑天际望去,是天命所归吗?但愿如此,如若不然……
  热闹的都城,人来人往的城门,迎来了一群异族之士,高车大马,昂首阔步。光看车前马上的人颐指气使的模样,便可知晓这群人定然地位不凡。
  不错,他们是邻国来使,一直居于关外的草原、戈壁和沙漠,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虽然文化并无中原之文明,地方也无中原之福灵,更不用说地域之宽广,人口之众多,都远远比不上中原富土,但令人敬畏的是他们的戎马生活,几乎人人都能征善战,万一两国开战,以现今本国之虚,胜算还不一定在哪一方。
  只见座上的君主,头顶六寸墨玉冠,珠帘后的面孔神色肃穆,正襟危坐,一袭黑袍金绣龙纹尽显帝王威仪。
  殿中,使者朝向君主略一低头,算是行过了礼,不再理会当朝的文武百官。
  百官向来心高气傲,更何况对方乃蛮夷之邦,此礼一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这时,站在左列文臣队伍中最前头的一绿玉束发,却仍有一绺碎发于额角垂下,身着正二品官服,眉梢眼角尽显笑意之人,站将出来,微笑着向使者道:“使者远道而来,我以君迎之礼待之,想必刚才对君上那一礼,便是你们族中最为尊贵之礼了吧!见识了!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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