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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才子佳人荟京师(二)


  坐在侧座的使者团此时自然皆是洋洋得意,眼神睥睨于百官,以报刚才文败之仇。
  坐于中间的年青君主虽在冠旒后并不动声色,却还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着眼望去于另一侧座靠近自己仍旧安然不动、面带微笑的相国参昴,心中并无把握迎风阁到底能否顺利应对。
  只见迎风阁主事季似晴立于台侧,并于众乐师之前,端手掌笛,一旁小案还放有各类笛箫。
  道一声这是出伶人剧后,一声绵长荡漾的古琴声便从她背后呼之而出,然后缓缓地一拨接着一拨,总在上一拨将有将无时,后一拨才不紧不慢地接上,仿佛湖中慢雨打涟漪,在空气中微微荡漾开去。
  接着当众人目光定到四名皆戴相同面具,发无点翠,裳色单调而姿态各异之人赤足系铃立于台上时,四座皆惊。
  要知道,于舞乐,要是舞女遮了面去,就无法轻易地传达出要表达的喜怒哀乐,要想于动作舞姿中呈现情绪之变化,更是难上加难。而舞动过程中不易控制的铃铛声容易扰乱乐音和看官视听,毫无发饰和单调的色泽更是削减了欣赏时的美~感,不知迎风阁作何想。
  细筷点皮鼓声,台沿蜡烛纷纷被点燃。
  坐下众人都不敢出声了,使者皆面带冷笑。
  在这只有涟漪相伴的静谧中,面上戴着白面具、着白衫伛立于中间的雪梅率先应声而舞,因其年龄为四人中最小,尚未成熟之身体结构还足以反串此角,便定下由她饰此角。
  只见中间那束发白衫之人如小树抽枝一般慢慢舒展开来,向上舒展,而双脚未动,只是微微牵扯脚踝上的铃铛声,与其婉转的清唱声,隐隐作响。
  在几分神秘中,白衫人的身姿略微倾向左边,那侧的红衫云髻、一朵红莲纹于雪白面具左侧额角之人才开始慢慢富有生命一般,细弱哼唱飘渺而来,在白衫透过面具的深深俯视下凝眸顾盼,前倾仰颈,袅袅之姿,颇为动人。
  白衫人的头颈与指尖又向右边蜿蜒延伸,这侧的黄衫云髻之人亦开始慢慢舞动,在白衫人眼神投来之际,在白色面具额角的也侧身垂脸窃视,舞姿柔美中带着内敛。
  三人的舞姿皆柔中带刚,三种声调相互融合,又各自分明,轻和柔绵,浸沐心田。
  清脆的笛声开始加入了,古琴之音开始转为连绵不断,节奏悠扬。
  三人的赤足开始在地面盈动,不再根生于地面上了,她们雪足轻点,身姿轻~盈,铃铛有节奏地响动着,如花~苞在春风中开放的声音。
  突然琴音一转,如银瓶乍破,声音陡然变得壮亮,笛音也换作了幽沉的箫音,阵阵袭来。
  红衫人摇曳出~水袖,顿时染红了整片台子,如流水般从空中垂落的纷纷水袖稍稍遮隐了白衫人与黄衫人的舞姿,而其则极尽全身地舞动、跳转,仿佛一朵火花在喷涌而出。
  而另一侧的黄衫人则也是甩出~水袖,只不过轻柔的动作下,淡淡的水袖徐徐落在了白衫人的肩头,两相粘连,首、发、肩、颈,皆显舞姿柔滞。
  铃铛声变得杂乱无章,嘈杂混乱。
  这时,亭台外的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原来大家都只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情景,而无一人注意到外面已天色阴沉,黑云压檐。
  昏黄的天空,这雨淅沥沥地下着,却好像下得正是时候,古琴又渐渐减弱,箫音占主,徐徐音色,如泣如诉,如哽如咽,铃声渐缓,于雨声中更显凄厉寂寥。
  风吹息了台沿烛火,并一些已然燃尽。
  黄衫女子立马双肩并垂,低首敛颔,身姿倾侧立住。
  红衫女子两手分别环于腰间和面首,蹲立而下,红袖垂过面具,于身周晕开如一抹鲜红的血。
  白衫渐收双臂,恢复佝偻,斜面无神,于昏暗中如着丧服,灼人眼眸。
  单皮鼓点由缓渐疾,由响渐无。
  最后六音俱收,四座无声。
  台周烛灭间,唯白衫人还在细雨微朦中低哼缓噎,面具上划下一道晶莹的泪。
  居于中央正对着白衫人的青年君主,心中不知为何震颤了一下。
  较左侧的司空阙见之则凝重面色方才转为会心一笑,并长嘘一口。
  国相参昴仍旧笑不改色。
  只有使者脸上有些阴冷。
  这一仗不言而喻,不战自输。
  正如胜族之文,伶人舞显而易见地高他们一筹,不论舞艺技巧的精彩绝伦,就连乐、舞、唱、剧,光、音、声、色都绝妙地合而为一,天衣无缝,自成一体。不仅拥有与夷人舞相类的曲折婉转,更是天然去雕饰,除去了一切冗杂繁乱之累赘,仿如雨后初荷,洗尽铅华,于举手投足,眼波流转间已道明了一切,除此之外,再多一枝一叶都是画蛇添足。
  然使者皆脸上挂不住,自然要争论两句,只是自知理亏,还是败下阵来。
  此时正是大地初醒,春江水暖之时,真真是踏青赏园,春宵良度的好时节。
  “殷伯,上回交代之事,办得如何了?”议政殿后一进西首的偌大空荡的书房中,青年君主提笔于洁白宣纸上描画着什么。
  “君上上回吩咐之后,老臣便派人便衣潜入,只大概探得,虽人人只当它是争论时政交谈秘密的好去处,然迎风阁实是聚集各类流言风语的绝佳绝密之处,若谁控制了这个酒楼,将是后患无穷啊!”
  “恐怕这个祸患早已埋下......”
  殷伯轻叹一声,见国君并不停下手中紫毫,相反正屏息凝神,极为专注,仿佛怕稍一停顿墨迹便会晕染开,于是只默立一旁,静待指示。
  良久,青年君主悠然收笔,方才抬头道:“将这幅画挂于南首墙上,我去更衣,亲自去迎风阁一探虚实,此楼实在太为险要。”言罢转身从东首书案后翩翩而出,独留殷伯于室中踌躇。
  将此画挂于南墙,岂不是平日坐于书桌案上,一抬头便能见到此画?是何等画如此重要?
  拿起画卷,见画中人满目的凄凉悲意,不禁轻叹一口气,却又转而咧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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