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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酒浓情醉龙凤斗(一)


  只痴痴地与白叶相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通信传琴音,聊解相思情。
  送走了白叶,雪梅徐徐回走,晚风穿发而过,带走了最后一丝慰藉,吹散了最后一片梦境。
  在湖心石桥上,雪梅在清寒中怔然而立,仿佛白叶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一般,如征夫远戍、如......雪梅想起了咏莲,那个同样对红颜轻许重诺之人,让咏莲姐蹉跎了一个个春花秋月、巧暑腊冬,雪梅突然如醍醐灌顶,明白刚才悲从何而来了,不是怕白叶这一去不复返,亦不是怕他轻易违背了誓言,真正怕的却是自己会否也如同咏莲姐那般日日吟伊人,夜夜思断肠。
  咏莲虽口口声声坚称那秀才定不会负了她,可是那日渐憔悴的面容却是最不懂得掩饰的叛徒。
  咏莲啊咏莲!在遇到白叶之前,每每咏莲叹秀才,雪梅总要叹咏莲,隔了一层泼杏画壁,梳妆对镜。可如今,雪梅不想自己也成了那戏文里的主角,看戏的感觉是跌宕起伏绝极妙极的,可是在戏里的感觉却是一片欲挣不脱的绝望,角色怎么能离了戏?一离了戏台,角色就死了。
  雪梅深吸一口气,这盛春之气,竟令她感到一股秋凉,拢了拢双臂,打了个寒噤,忽然清醒过来,不行,我不要做下一个咏莲姐,竟日的陷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中。可是这情怎生是那么好控制的?情到深处不自禁,断了七情六欲,那是释迦牟尼那般圣人才做得到的事情。或许他也做不到,要转世喝了孟婆汤以后,才能忘却尘情。
  雪梅顶着这春风瑟瑟地行着,可是,我偏不做咏莲,也绝不做咏莲。
  三日后,夏沐风来了迎风阁,几女皆已知其身份,甚是客气,皆早早来到镂梅厢房,四女安坐,还差一女,雪梅。众人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似晴原问过厢房外的仕女是否见过雪梅,那仕女只道除有时早晚相见之外,因其这几日一概不见客,就未曾见到过了,更不知其现在何处。
  几女只好先行通禀了这几日所得消息,除新犁国使者在留于都城期间作威作福之类的小道传闻外,朝堂上也无重大变故,关塞征战照常,并无甚有用之消息,或是这个小吏收受了些银两,或是那个官员新收了个貌美小妾。
  那夏沐风这几日来本就气闷,琢磨参昴不透,朝堂上又无从下手,急于获取这些消息却又皆是无用,正是心火甚旺,而这时雪梅竟还未到,五女中,雪梅负责搜集永浆轩之消息,永浆轩可也是个不容忽视之地,不少真言便在这里吐尽。
  “啪”折扇甩开,呼呼的劲风迎面而来,却丝毫不能减退心中之火,对面那季似晴见状,甚是恭谨道:“阁主说了,公子若有什么要求,皆须满足,公子可是有什么其他吩咐,尽管相说,我们定然尽力而为之。”
  “不必,你们都先退下罢!让我好好想想。”心中一团团火,话语却是冰冷得带着碴子,心中暗想,什么皆须满足,尽力而为,又是轻视与鄙夷,可是为了大局,小节必得忍一忍,便也没有发作。
  几女皆静静退下,只余城霜。
  夏沐风无心留意她,只闷头想心事,手上的玉扇扇得室内的空气更为凝滞酷冷。
  可是城霜无畏,甚至从容地拿起酒樽,半掩为难而又有些愧疚的神情道:“我或许知道雪梅所在。这几日,我虽甚少见她,然唯几次都是于出入永浆轩中,恐怕此刻雪梅多半就在那永浆轩之中了。”
  “哦?你刚才如何不说?”
  “一来若是她不愿告知他人行踪,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其中,二来我向来与雪梅较为亲近,既然她不愿说,我自也不愿在众人面前道说。然既然为公子办事,自然不愿误了公子的大事。”
  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倒显得那个雪梅任性无理,明知夏沐风身份,行的什么事,竟然此时还不来,竟然视若无睹,竟然在永浆轩醉生梦死?夏沐风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又噌噌窜了起来。
  快步行出,语调焦急:“那还不快带路?”
  城霜亦赶紧起身,施施然行于前,向夏沐风道:“雪梅素好酒,虽平日并不贪杯,但若遇到永浆轩酿出新酒,或是有什么大事相庆,必得在永浆轩中大醉,此番醉卧永浆轩,必然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夏沐风抿嘴不语。
  来到楼阶口,夏沐风不禁想起那日雪梅在刺客手中的眼神,明亮倔强,不肯屈服,羸弱的外表下,夏沐风看到了那个独立于世的魂灵。那时他有吃惊亦有钦佩,如今却全然只有愤怒。魂灵于大势,实在太过微小,是魂灵依附于势而不是势依附于魂灵,一个人若是连这点都弄错,是不配活于这世上的。
  踏过白玉石桥,大步流星,袍袖带风,卷起阵阵风浪,城霜只埋首在前面行走,想着一会儿如何控制住个中情形,无心看顾池中已有青荷露尖,蜻蜓立上。
  问过永浆轩侍立的仕女,终于知晓昨夜进得永浆轩的雪梅今日还未出来,看来真是醉卧酒轩了。
  来到雪梅所在的厢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城霜忽然转身面向夏沐风,有些踌躇。
  城霜若有所思道:“我见前几日,雪梅见了一位白衣公子以后就这样了,不知是否就与此事有关。”
  夏沐风一愣,不知城霜为何会告诉他这事,可是城霜能清晰感觉到,他已怒不可遏了。不等城霜双手触及厢门,他已一把便将那门“哗”的拉开,“砰”一声重重撞在门框上。
  酒室酒气浓烈,扑面而来,窗户紧闭,春光半点透不进来,只有滤了春日暖香的冷冷的日光,静静地照在室内,铺在那伏在几案上荼白的身影,和桌上地板上东歪西倒的数坛酒埕。
  听到重响,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接着抬起微醺的脸来,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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