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初显秋色始落花（一）

　　虽然已早有预料，可是此刻亲耳听得这一消息，夏沐风面上心中仍是一凛。最牢固最可靠的一座大山现在却也岌岌可危了！殷伯似已晓得了夏沐风心中所想，上前一步道：“君上，我这就派人将宫中御医和名贵药材快马加鞭送至陇右，并于天下广召名医赶去救治国舅大人！”
　　只见夏沐风于座中微微顿首，却于殷伯离去一步之际，又喊了一声：“且慢。”将殷伯召了回来耳语了一番。
　　只见回身于夏沐风身旁的殷伯闻之色变，轻声道：“主上，这......”
　　“殷伯，便照我吩咐做罢。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认输！便是因为不想轻易认输，才须得做好输棋的准备。”
　　殷伯少一犹豫，便决然而去了。他从未怀疑过主上对这盘棋中输赢的较真，然而若真有那么一天，主上失了最后一着，不知是否还有机会看到最后的结局。然而，他愿意豁出性命去赌主上赢。
　　望着疾行而去的殷伯和被仕女领将下去歇息的信使，望着大殿敞开的大门外晴空万里处一道灰暗的天际线，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把手，双眉紧锁，抿紧着嘴唇，暗自道：“终于要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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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确定那便是来自陇右边关的消息？”
　　“定然不错！那乌翎箭！乌鸦，死信之士！想必大人还记得那场惨烈的战役罢！我方一支军队未能抵挡敌军进犯，不想退兵之际却惨遭围剿屠戮，全部十万大军便这么折了一半，连全尸都收不回一具。那场战役之后，先帝命其他几路大军中的将士们一人放一支箭，以告慰惨死沙场者的在天之灵。那时万箭齐发，漫天都是漆黑一片，箭声嗖嗖不绝于耳，仿若真如大军英魂嘶吼着回来了一般。如今这乌翎箭再次出现，只陇右边关战火连天，定是那镇国大将军出了什么事！”
　　“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那时我正于朝中辅政，未能亲见，却不知其真假。今日听你这亲见之人道来，想必定然不错。哈、哈、哈、哈！如此说来，真是天助我也！这个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那厢相国参昴爽朗而笑，可那座中太师却似并没那么快意，他怎能如他般轻松笑语，那日他于战场之上所见所闻毕生难忘，而这室中另一人却似是毫不在意。
　　不过旋即，严太师便也张口而笑起来，对参昴道：“既然时机已到，我们自不该辜负了老天的美意。此行，相国大人打算派谁前去？”
　　参昴甩了甩绣锦浅袖，慵懒地站起身来，站在窗口面迎夏日的清风，望向黄昏中灼灼杏林里开得如火如荼的杏花，道：“今年的花期好像长了些，欠了一阵西风，该是落花的季节了。”
　　“不错，世人总喜欢看繁花盛景，庸俗的文人亦都执着于描绘蝶舞花放之姿，这是凡人都追求的美。”
　　“可是，在我看来，世人都未明白花开终有时。长长一年之中，花开才几日？昙花不过一刻，樱花亦不过七日。一个人倘若终其一生在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必定是其一生意义之所在，却绝不会是某一瞬、某一刻。可见，它们生命之意义并不在这片刻。要我说，最美的，当数群花落尽之时。这一刻，它们返璞归真，抛弃了最光鲜的外表而回归最朴实的欲望，在璀璨的尽头将继续着绝望的泥渊中的挣扎困斗。掉落的花瓣深埋土中，它们用自己的鲜血浸润自己，从而获得新生。那时一片残败的景象中便到处散发着最原始的绝望和野心，那才是最美的！”
　　参昴的双手紧紧地捏在窗牖的木框之上，红里掺着些青色的白，一滴暗红的血珠正从他的指缝间渗滴出来，划过修长的指尖，一下便渗入了并不光滑的框木之中，如野兽遇到了可人的猎物立即便吞噬了一般。
　　严太师听闻参昴所言，亦正望着窗外出神，忽听得屋内美人惊呼道：“阁主，手......你的手在流血！”只见那美人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连扑带倒地跪倒在了参昴的身边，抓起他的手，一把撕下一块裙角，当作缚带为他系上止血。望着他手下框木上的倒刺，她不知何时滴下了泪水，与框木上的斑驳血迹混在了一起。
　　他感觉不到疼吗？他竟不喜花开喜花落。
　　参昴略微皱了一下眉，看来此前并未感到疼痛，至少未让疼痛赶走了他心中将要欣赏落英的愉悦心情。
　　严太师不禁叹了一口气，道：“相国所言不错，世间繁花皆为假象，最终都要归于尘土。单纯追求花开是豪无意义的，有时还是危险的信号，因为花开的瞬间即表明了花败即将到来。”可是，他真的明白么？
　　“香桃，送严大人下去罢！你不是说新编了一曲舞么？待会儿我可得好好地赏上一番。”参昴抚了抚一直紧紧握着自己受伤之手的香桃之手，冲他温柔笑语道，随及又转身背向窗牖，回到了座上，嘴角仍然上翘着，悠闲地沏起了茶。
　　严太师起身道：“相国大人若是另需人手，派人传信于我即可。若无事，我便先行回府了。”
　　参昴举起酒杯一礼，道：“太师是聪明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太师美意。到时便坐享其成罢！”
　　送走了严太师后，室内只参昴一人品茗焚香，烟气袅袅，氤氲微醺。
　　不一会儿，只见香桃送客回来了，开了厢门走了进来。
　　“哦，你来了？”参昴抬头，朝着香桃的方向道。
　　但闻香桃身后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声音，道：“是，我听闻今日朝中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前来与大人打听。”只见香桃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位月白锦袍之士，
　　“来得正好！”参昴甚是满意地笑道。
　　“翰林院修纂一职可还习惯？”参昴接着问道。
　　白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明白参昴口中的这个“正好”与科试之后被安排担任翰林院修纂一职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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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把章数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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