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踪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
慕琼侧身，在南夕略过后，抬手将门带上了。
“我想起那天对神君出手时，不小心削断了些额前的头发。”
慕琼关门的手一顿，下意识抬起摸上自己脸左侧的一缕发丝。
早晨束发时，那缕头发实在太短，只堪堪到眼尾，束不上就任它散落了，虽左右不对称，但也算不上丑，发丝撩过眼尾时，倒越发衬得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颇有神韵。
南夕脚尖轻点，转过身，面对慕琼：“我思来想去，神君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定是要见重要的人，所以想着将功补过，帮神君理理头发。”
慕琼偏头看她，盈盈一笑：“你猜的好准。”
她走到镜台前坐下，手中幻化出剪刀递给南夕：“来吧，可别手抖了。”
慕琼长相绝佳，却不带一点媚，往椅子上端正一坐，透着一股子清贵气息。
南夕从她手上拿起剪刀，指尖轻轻碰到温热的手心，一触即收。
当抽出发簪，看着乌发一瞬间倾泻而下盖过肩膀时，南夕手指抚上柔顺的发丝，不禁觉得慕琼实在太好脾气了些，能坐在这儿如此放心的任自己——
摆弄。
这两个字一浮上脑海，南夕忽的就禁息了。
接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想什么呢。
比划好该下剪刀的位置，南夕微微俯下身，手也不住前倾，碰到了挺巧的鼻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琼的睫毛好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指节，像挠到了心里。
她忽然觉得这栖鸾殿安静的过分了，安静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安静到她觉得有点，尴尬。
南夕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来给慕琼剪头发的，她来是为了接近慕琼，套近乎的。
她想自己应该主动开口说点什么。
垂眼，看到手下那张清冷绝尘的脸，她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神君，有人夸过你很好看吗？”
为了不妨碍到南夕剪发，慕琼是闭着眼的，但南夕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皮在听到这句话后好像动了下。
慕琼唇角掠起一丝笑意：“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随着剪刀的动作，一簇簇发丝落下，南夕专注之余答道：“今日的蓝色衣裙特别配你。”
她心里绕着找话题，自觉下一句应该问出“仙君打扮的如此好看是要见谁？”
没等她问出口，慕琼却是先开口唤了她一声：“南夕。”
没有仙君之类的敬称，只单单叫了她的名字。感觉不太一样，似少了装模作样的客套。
南夕应：“嗯？”
“我要出趟远门。”
南夕手下动作一顿，目光微凝，下一秒隐去情绪，嘴上依旧自然的问道：“去哪？”
“采药。”慕琼没有直接回答地点，“最近在研究一种丹药，需要的药材很罕见，不得不出门了。”
南夕咬了咬唇：“这样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会把栖鸾殿的门禁口诀告诉你。”
南夕愣了一秒，随即轻轻一笑，接话道：“慕琼上神，你对我好放心，就不怕我偷了你殿里的什么东西跑路吗？”
“你要是看上了什么与我说便是，我自觉这殿里还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给你的。”
这回答大方的让南夕一噎。
察觉到南夕收回剪刀，慕琼睁开眼，墨玉般的眸子看向她，默了两秒，抬起手，手掌上显出一叠符纸，她递给南夕。
“我看你好像喜欢这化形用来传话的符纸，所以做了一些送你。”
南夕盯着那叠符纸有些感慨，她记得自己不过是多看了那只鸟几眼，这就被慕琼记下了吗？
南夕将符纸收入储物戒，“我很喜欢，谢谢慕琼神君了，神君闭上眼吧，我再修剪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好。”
静了半晌，慕琼又唤了她一声：“南夕。”
“嗯？”
“其实，我今日已经见过想见的人了。”
南夕眉头一皱，思索了下，下意识以为是今日来找慕琼的那位。
“那她夸你这一身漂亮衣服了吗？”
“嗯，她说很配我。”
＊
听到关门声，石头咬坚果的动作一顿，将嘴里的壳吐出来，道“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慕琼会出一趟远门，”南夕坐到桌旁：“说是采药。”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们的感情——”说着说着，石头去够盘子里坚果的手猛然僵在空中，话头一转：“什么？她要出门？”
“嗯。”
“去哪？”
“没探出来，她似是不愿说。”
石头压低声音：“不愿说？最近凡间异动有些明显，她不会是发现了咱们的哪个支点，要去抓人吧？咱是不是该给冥王写封信啊？”
“信要写，但我们如今身在栖鸾殿，一举一动都太容易引起慕琼的注意，我想……”
南夕按了按眉心：“不然等慕琼明天走后，我们紧跟着，到了凡界再传信。”
“跟踪慕琼？这以你和我的能力来看也太高难度了吧？”
石头摆摆手：“万一被发现了被她怀疑上了咱更完蛋，还有，冥王为了保证你的身份足够干净，往来信件那经手的人可绕的不能再绕了，等信到他手里最快也得两天。”
“两天诶，”石头嗤笑一声：“要是慕琼下手够狠，速度够快，老巢都端干净了吧？”
“即使跟不上，知道大致方位也是好的，我们动作小心隐蔽些，就算被发现了找个巧合的理由也能勉强搪塞过去，至于信，信——”
说到这，南夕扶额叹息一声。
她身为卧底做何事都不方便，冥王怕她暴露，告诉她的事情都很少，甚至几百年未有联系也正常，在这次任务来到之前，她都快恍然以为自己真是个闲散神仙了。
是以各个支点的位置她也是不清楚的，更别说联系到人，不过要说起来，她与冥王散布凡界的傀儡能够联系的结点应当还有一个人……
脑海里浮上那人的面容，南夕烦躁的揉了揉额前头发，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去火。
石头显然跟南夕思绪一致想到了同一个人，看身旁人不耐的表情，他弱弱的拉了下南夕的衣袖：“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要不然就去找一趟那个蛇妖？”
南夕黑着脸抿了口茶没答话。
＊
翌日，慕琼向南夕告别后便出了门。
南夕估摸着时间等她走出一段距离，便将石头装进荷包里，也出了栖鸾殿。
朱红的大门在南夕手上闭合的那一刻，一道灵力化成丝从朱门连接到前面不远处的慕琼手指上，轻轻的勾了勾。
察觉到异样，慕琼脚步一顿，抬起手，看到灵丝在食指上绕成环，波动不止，她垂下长睫，眸光暗了些。
而只想着要追上慕琼的南夕全然没注意到暗处那渺小到几乎不存在的线，在看到前面出现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她小心的放缓放轻脚步。
一直顺利的跟踪到天门口，慕琼都没有回过头，南夕看到天门口站着一位红杉女子，那人面容明艳，瞧见慕琼便走上前搭了句话，慕琼点头示意，而后两人踏出天门，身形由虚至无。
下了凡，两人的速度明显增快，南夕怕是被瞧出了端倪，只能小心的隐藏气息，步伐也渐渐跟不上，不一会就没见着了两人的影。
她灵力反噬的日子还没过去，离了天界，凡间灵力更加稀薄，如此速度的行进，仅靠储存戒里的一万两仙石也已经支撑到极限了。
荷包里的石头晃动起来，南夕喘息之余给它解了术法，小孩身形落在她旁边，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还好吗？”
南夕拂去额头细密的虚汗，嗓音微哑：“没事，至少知道了她们去的方向大致与蛇族方向一样，正好我们现在先去蛇族传信。”
＊
萃寻山山脚下。
慕琼盯着那云烟缭绕的翠绿山头看了半晌，对身旁的竹韵道：“这结界不难破，但一碰就会惊动那群蛇妖，我待会儿破开结界，你帮我拖住她们，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我就能采完——”
“等，等等一下！”
竹韵本来耐心的听着慕琼的计划，听到一半发现了不对头，她语气不可置信道：“慕琼，咱们来这的首要任务是查禁法，不是采药！你直接惊动了她们我还怎么查？”
“那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说完，慕琼往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一把剑横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剑芒闪烁，她偏头对上了竹韵颇凌厉的眼神。
“慕琼，”
竹韵失笑一声，“我知道你这个人利己优先，但这样对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慕琼没答话，她抬起手，灵力在掌间幻形成剑，朝面前的阻碍物挥去，动作极快，灵力碰撞间，两人都被弹出数米。
慕琼无心在这与竹韵缠斗，挨过缓冲后，随即转身准备挥剑劈开结界。
倏尔，却觉有一阵劲风拂来，欲出的剑势被迫收回，她微侧身，毒针与她擦发而过。
慕琼看清那毒针后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眼，抬眼正准备看向竹韵，可下一秒，一根绳子像蛇一般从她的脚底顺势往上缠住全身。
不一会，慕琼被绑成粽子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而竹韵在一旁笑弯了腰。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乖乖配合，这捆仙绳是我从司命那花高价买来的，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你前几天贿赂给他的？”
竹韵蹲下看着地上咬牙切齿的人，笑着道：“被自己法宝绑住的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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