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截花轿
脑中像有某根神经被撕扯一般，昏沉刺痛。
一下一下，最终升至顶峰。
南夕猛然掀开眼皮，光亮晕染开黑暗，入眼，是喧闹的街市。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被一群卫兵拦出中间一条道。
远处隐隐传来敲锣鼓声，露出一抹红色，一具华丽的花轿被几人抬着，稳稳当当的朝这边走来。
后面跟着十里红妆，娶亲场面实在盛大。
“快看，来了来了！”
瞧见轿子的那一瞬，身边的人群陡然激动起来，个个探着脑袋往外看。
南夕被人挤着踩了好几脚，脑袋晕眩还未完全褪去，她冷不防差点摔倒。
被身旁一人扶住了。
她扶着前额，抬眼朝那人看去，瞧见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唤她：“师姐。”
南夕心底生出疑惑，但那疑惑还没冒出头，就被一股脑强塞进来的记忆打断了。
她叫宋鸣檀。
今日是她心爱之人萧禾成亲的日子，只是结亲的对象不是她。
思绪勉强清明了些，南夕浅浅吐出口气，退出了拥挤的人群。
小师妹担心的掺着她：“师姐你没事吧？”
南夕摇摇头：“无妨，方才突然有点晕，现下便好了。”
小师妹叹了口气：“也难怪，自从上次萧姑娘来找，师姐你就没好好睡过几次觉。”
上次？找她？
南夕脑袋又疼痛起来。
对，想起来了。
萧禾来找她私奔，她拒绝了。
陡然忆起，那晚，淡光下清澈漂亮的眼睛，蓄满泪水，惊愕悲伤的望着她。
心脏猛地疼痛起来，像要被撕碎。
小师妹瞧南夕蹙起眉，脸色很难看，连忙开口安慰：“师姐，你别太自责，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你的错。”
她又叹口气：“人各有命，你也没能想萧姑娘她都逃到城外了还能被萧家抓回来，那萧家也真是没有骨气，上赶着拿自己女儿去讨好圣上，虽说是个庶女也是亲骨肉啊……”
这安慰毫无效果，反而让南夕心底更难受了，她鼻尖泛酸，打断她：“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小师妹拉着南夕的袖子：“师姐，回去吧，说好只来看一眼的，被师父发现了会罚你。”
“嗯。”
南夕轻声应。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听到一声讥讽的轻呵。
“哟，这不是宋鸣檀宋师姐吗？来给你的小相好送嫁啊？”
南夕朝声源看去，是宋家对家的一位弟子，功力不差，与她向来不对付。
但叫什么她突然记不太清了，这个人在她记忆里很模糊。
小师妹愤然反击：“有你什么事啊？我师姐与那位萧家二小姐清清白白，休要信口胡说，辱我师姐清白。”
“胡说？”
那人笑起来，她轻蔑的睨着南夕：“宋鸣檀，亏得我师父还称赞过你少年英才，为人正直，你这时与那萧禾撇得倒干净，我就问你一句，你的良心过得去么？”
小师妹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
南夕脑袋却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她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眼眸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手按住太阳穴，没有得到好转，喉间却猛然泛起腥甜，身形微晃。
质问她的女子瞧她这副样子，面上升起防备：“怎么说你两句就要晕？喂，宋鸣檀？我可没动手，你别碰瓷。”
南夕压下喉间的血腥，掀起眼皮，浅茶色的瞳孔漠然至极，她盯着那人：“……你叫我什么？”
“宋鸣檀啊。”
女子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
小师妹瞧这形势，也摸不着头脑，她扶着南夕，压低声音关切道：“师姐，你怎么了？”
南夕放下手，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垂下眼，打量了那小师妹两秒。
那脸熟悉又陌生。
不对。
哪都不对。
她不叫宋鸣檀。
她也没喜欢过什么萧禾。
可是，那自己是谁？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街上的花桥已走到近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听到声响，南夕回首，盯着那花轿，沉思几秒，蓦地问：“花轿上是谁？”
女子笑起来：“花轿上是谁？你真疯假疯？宋鸣檀，你听好了，花轿上是萧家二小姐，你的老相好，你要是有点担当现在就该去把那花轿截下来……”
“好。”
“什么？”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女子对自己的讥讽十分满意，没料到对方一个字让她卡了壳。
她瞪大眼：“你真要去截花轿？”
南夕深深看她一眼，没搭理，随即点地御气朝花轿飞去。
小师妹在后面拽着她衣袖，没拽住，只能着急的对着背影喊：“师姐！你做什么！快回来！”
女子反应过来也朝她喊：“喂，姓宋的，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想宋家陪你死可别带上我！”
两人的声音都被南夕抛之脑后。
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她有直觉。
花轿里的那人不是她们口中的萧禾。
只要见到她，只要看那个人一眼，她就知道了。
她就会想起来的。
只需要看一眼……
就快要踏上花轿，在她即将迈出那一步的一瞬。
有个嘶哑至极的声音在她心底怒吼。
“不要！不许过去！”
南夕身体猛地一僵。
但随即她缓缓扯出一抹冷笑，在心里对那声音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声音瞬间哑然。
虽然看不见，但南夕感觉她气的不轻。
她运功落到花轿顶上，显眼到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人群七嘴八舌炸开：“那位不是宋家的人吗？”
拦在一旁的卫兵也抽出了佩刀，直指南夕：“你好大的胆子！赶紧下来！知道这是谁的……”
没等他们废话完，南夕一剑插下花轿，木板碎裂，她落入花轿中，与新娘子来了个面对面。
原本端坐在案的新娘，被这动静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南夕瞧见她随风晃动的艳红盖头，抬起手，剑尖一挑，红纱下女子清冷出尘的面容就露了出来。
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由不安渐渐转为惊喜。
她涂抹了艳红口脂的嘴唇动了动，张口就唤她：“鸣檀！”
南夕此刻的情况却算不上好，从瞧见她的模样，心底那个声音就像发了狂，大脑里的神经也像被无数手撕拉牵扯，痛不欲生。
“你怎么可以！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宋家带来多大麻烦吗？！你知道这样做你跟你面前这个人会有多惨的下场吗？！”
南夕在剧痛中抽出余息回应她：“那是你的人生你需要掂量的事情，萧禾，那是你，不是我！我要做的事情从来就只有一件。”
她喘息口气：“我只要带她走。”
面前的女子皮肤白皙剔透，被红得过艳的唇反而衬得更苍白几分，她瞧南夕蹙着眉脸色难看，赶紧上前扶住她瘦削的双肩：“鸣檀？你怎么了，你现在不该过来的，被人认出来，你会……”
南夕反钳住她的手腕，疼痛的折磨下，双眸幽深如晦。
她打断她：“别叫那个名字。”
“慕琼，别叫那个名字。”
“我叫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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