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天

六班跟九班虽然同样都是高二年级的，不过重点班跟末尾班的区别可不仅仅只体现在成绩上，在课程安排以及时间安排上都有非常明显的不同。

        同样都是早读早自习，九班的学生会按照学校规定的时间7：30分才会到校，而六班的老师会要求学生在每天早上7：00就要到达学校。

        而课间，在九班的学生放松活动的时候，六班的学生则是非必要不会离开座位，安静而自律的预习或复习。

        同样，午自习，晚自习及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六班的学生都会自发的延长学习的是时间，而这些人之中包括了苏博程及以前的麦盈溢。

        自从升到高二后，舟淼淼上下学能遇到苏博程的时间少之又少，除了她要做值日的时候，基本上她很少再能遇到苏博程，哪怕他们是同一栋楼的邻居。

        所以当今天早上舟淼淼拿上书包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正在下楼的苏博程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7：15，很好，她没有看错时间，她出门的时间是对的，那么现在出门时间有问题的就是苏博程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上学？”舟淼淼停在楼梯下抬着头等着苏博程。

        “今天有些头晕，跟老师请过假了。”苏博程的手从刚才就一直捂着脑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是不是感冒了？鼻音很重。”等苏博程走下楼后，舟淼淼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走路的频率。

        “嗯，昨天晚上回来就有点鼻塞，在小区门口的诊所拿了药，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苏博程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

        “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楼下那家诊所给小孩看病比较出拿手，大人的好像不怎么有用。”想到她奶奶以前跟她念叨的，楼下诊所过往的辉煌，舟淼淼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那可能就是不对症了，我刚才也喝了药了，但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怎么清醒。”苏博程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然后他按压太阳穴的手挪到了眼角，揩去了眼角的泪花。

        “早上吃饭了吗？“苏博程揉了揉有些不太舒服的肚子问舟淼淼。

        “吃了，我奶奶煮的小馄饨，又烙了饼，配上她腌的那个爽口的小咸菜，还不小心吃撑了。”

        “……”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便出了小区，舟淼淼再次看到那个站在小区门口柳树下的少年。

        “早上好，苏博程。”麦盈溢自然的跟苏博程打了个招呼，而后站到了舟淼淼的另一侧，低着头看着舟淼淼手里的那两个手提式的书包说到，

        “我帮你拿一个吧，怎么今天拿了两个包？昨天好像也没多少作业？”

        说着麦盈溢就将手伸到舟淼淼微握的拳头跟书包之间的提手那里，往上抬了抬小臂，很轻巧的就将舟淼淼那个大一点的书包从她手心里接了过去。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昨天晚上写完作业后，又抽时间整理了一下物理书上的难点，打算今天问你呢。”舟淼淼也不扭捏，痛快的道谢并回答了麦盈溢的问题。

        “艺考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麦盈溢动了动肩膀将挂在肩头有些下滑的书包往上提了提。

        “淼淼你要参加什么艺考？”苏博程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看向舟淼淼。

        “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下定决心。”舟淼淼转头看了一下苏博程而后又将头转向了麦盈溢，继续开口，

        “我打算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再做决定，期中考试之前把学习重心放在文化课上，抓紧补一补，然后等成绩出来，看成绩再做决定。”舟淼淼没有隐瞒，如实告诉了麦盈溢自己的打算。

        “也行，到时候就可以知道重心放在哪儿了，挺好的。”麦盈溢夸赞到。

        “其实我就是怕自己成绩太差，万一艺考通过了，文化课跟不上，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我问过我爸了，表演艺考的通过率其实很低的，你有这样的顾虑是对的，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没底了。”麦盈溢低头看着正一脸认真听自己说话的舟淼淼有些愧疚的说，

        “我爸说，美术艺考的通过了比较高，但美术这个学科是需要基础的，不是临时加急培训就能练出来的，唉，搞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筹谋划策了。”

        “没事，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一切等期中考成绩出来再说吧。”看着比自己还些低落的麦盈溢，舟淼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起他来。

        苏博程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甘、嫉妒、愤恨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本就不舒服的脑袋更加剧烈的疼痛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还不等开口，便眼前发黑，猛地向前栽倒过去。

        耳边仿佛听到了舟淼淼有些惊慌的尖叫，又仿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在失去意识前，苏博程唯一的记忆就是，预料中跌倒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相反的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想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舟淼淼，苏博程心满意足的昏了过去。

        “我送他去县医院，淼淼麻烦你帮我们请个假，再联系一下他的家人。”麦盈溢搀扶着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苏博程，对舟淼淼交待到。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去学校帮我们请假。”舟淼淼觉得相较于麦盈溢还是自己跟苏博程比较熟悉，所以便想揽过这个差事。

        “我来吧，他现在没有意识，根本做不到配合搀扶他的人移动身体，需要完全的外力才可以动，你弄不动他。你联系他家里人，顺便帮我们请假就行，别着急，等中午放学你就可以去医院看望他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先送他去医院。”麦盈溢有些吃力的搀扶兼拖拽着苏博程，直到站到了路边，伸着手，拦出租车。

        等他俩上了出租车，舟淼淼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跑回小区，往苏博程家那层楼跑去。

        等苏博程父母跟她道了谢离开家后，舟淼淼又急匆匆的往学校赶，到了学校她直奔高二六班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将苏博程的情况跟他们班主任说清楚后，又去了自己班主任周老师所在的办公室，帮麦盈溢请了假之后，她才长长的吐出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回到自己座位上，舟淼淼趴在桌子上放松着自己，然后盯着麦盈溢空了的位置发呆。

        原以为麦盈溢会在苏博程父母赶去医院后就会回来上课，可是一直等到上午的课程接近尾声，舟淼淼都没有看到麦盈溢来学校。

        青县人民医院内科病房

        早上把苏博程送到医院后，没多久苏博程的父母便赶到了医院，再三对麦盈溢道谢。

        原本麦盈溢是要回学校的，可是还不等他走，苏博程便醒了，苏博程看着要转身离开的麦盈溢说到，

        “小麦……”他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可是麦盈溢还是听到了，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博程等待着他的下文。

        “爸、妈，你们去忙吧，我跟我同学说会话。”苏博程接过他妈妈递给他的水喝了几口后，对着他们说到。

        “嗯，我们就在病房门外，你有事可以喊我们。”苏博程妈妈不放心的说。

        “你们上班去吧，我就是普通的感冒，等挂完水就回家了，不用你们陪着。”苏博程想到早上上学时的画面，胸口里始终堵着一口气，对他父母有些不耐的说着。

        “程程……”他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博程打算了，

        “走吧，我有事会跟你们打电话。”

        “好，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最后还是他爸爸率先出声，应了苏博程之后，带着苏博程妈妈离开了病房。

        “你跟淼淼现在是什么关系？”等他父母走后，苏博程目光冷凝的看着麦盈溢，语气带着质问。

        “同学关系。”麦盈溢对苏博程的不友好并不在意，而是在关上了病房的房门后，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上，腰背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

        “你能不能别缠着她？”苏博程有些烦躁的抬起手，但是在手背上传来刺痛后，停下了动作。

        “你可以一直纠缠她？为什么我不可以？”麦盈溢轻叱一声冷笑着问。

        “我和我身边的人，没有伤害过她。”不等麦盈溢开口，苏博程咬着牙仿佛要吃人一般，继续说，

        “顾泽浩是你亲戚对吗？你怎么能容忍你的亲戚那么随意的辱骂淼淼，甚至将淼淼隐藏多年好不容易好起来的伤口，再次血淋漓的呈现在众人眼前？”苏博程气急，呼吸都急促起来，他重重的靠回床头，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可是目光始终如刀子一样，落在麦盈溢身上不曾移开。

        “你听到了多少？”麦盈溢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开始回忆上次体育课结束后，自己在操场角落里跟顾泽浩都说了什么。

        “我听到他喊你‘哥\''，听到你训斥他，不要再找淼淼的麻烦，但他好像并不想听你的，只有这些。”

        回想起上次自己没有听完他们的对话，便被同学拉走回到了教室，苏博程有些懊恼，看麦盈溢的样子，他们后来应该是还说了其他的，可是，苏博程没听到。

        听了苏博程的话，麦盈溢悄悄的松了口气，而后抬起头，脸上再次平静无波，然后他再次听到了苏博程的声音，

        “小麦，我一开始挺佩服你的，因为你为了淼淼竟然转到了九班，我觉得就取舍来说，我比你差了好多。我做不到你那么果决，也没勇气完全忽视家人的反对。”苏博程停顿了片刻，缓了缓语速，而后继续说，

        “可是，因为你的果决，却让你的家人迁怒了淼淼，并为此做出了对淼淼来说，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你不能保证以后你的亲人朋友不会伤害淼淼，那么我希望你能尽早退出她的生活。”

        苏博程抬起头，一瞬不瞬的迎上麦盈溢的目光，两人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仿佛是在无声的对峙着。

        “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让她受伤！”最后还是麦盈溢转开了目光。他的身体从椅背上慢慢的滑了下去，最后只能依靠脖子止住下滑的趋势。他仰着头，任由后脑悬空在椅背后方，缓缓的抬起一只手盖在了眼睛上。

        “那你就离开她，在她没有沉溺之前！”见他这副模样，苏博程愤怒的站起身，牵连着挂在输液架上的药瓶相互碰撞，他停下脚步，抓着还埋在血管里的针头，用力的扯了出来，顷刻手背上边迸发出几丝鲜红。顾不上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苏博程几步便来到了麦盈溢跟前，用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竟然将他扯了起来，悬空在距离椅子几公分的位置。

        “要么就照看好她，尽你最大的努力，要么就彻底退离，销声匿迹，你不可能一个也做不到吧？”

        “哈哈哈，我他妈的都能做到……”突然麦盈溢笑了出来，而他这番举动，彻底激怒了苏博程。

        一阵兵荒马乱，病房外是焦急拍打病房门的医护人员，病房内是两败俱伤的两个少年，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损坏医院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这让想报警的医护人员没有了立场，询问过后，两人都不同意报警，最后在两人的再三保证下，医护人员退场，离开前，护士再次给苏博程扎上了针头。

        冷静下来的两人，都不再看对方，就这么僵持良久，还是麦盈溢开了口。

        而另一边等在学校里的舟淼淼，给两人都发了消息，可是两个人仿佛是约好一般谁都没回她，这就让她除了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好不容易挨到上午放学，舟淼淼拿起手机飞快的奔出教室，离开学校，向医院跑去。

        最后实在是跑累了，舟淼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一着急就犯傻，那么远的距离坐车不比跑步轻松，不比跑步快吗，于是，舟淼淼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到达了医院，在医院门口，舟淼淼拿出来手机给苏博程打电话，想询问他在哪个病房，得到的回复是，他挂完水拿了药已经离开医院了，现在跟麦盈溢在医院旁边的的店里吃饭。

        “……”舟淼淼觉得自己这一刻跟个傻子一样，以为一上午麦盈溢都没回学校，怕是跟苏博程发生了什么争执，结果，人家俩人，哥俩好的去吃饭了，就她在这干着急。

        虽然有点生气，不过知道他俩没什么事，舟淼淼也放下心，转身又去了公交站台，准备坐车回学校，或者回家去。

        因为最快到达站台的车是途径舟淼淼家的，所以舟淼淼便决定先回家。

        下了车，没走几步，便看到站在麦盈溢家小区门口的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人好像说着什么，看神情并不热络，但都没有翻脸。

        “你们在聊什么？苏博程你好点了吗？”舟淼淼走过去停在两身身后一步的距离问到。

        “没事了，按时喝药，很快就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回家了。”苏博程看到舟淼淼后，率先开口说着，然后他自以为隐秘的看了麦盈溢一眼，便离开了。

        “他怎么了？怎么我觉得他表现的不太正常？”想到以往在路上看到自己，苏博程从来不会率先离开，舟淼淼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只能询问麦盈溢，想知道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应该是不想让你知道，他是饿晕的。”麦盈溢挑了挑眉毛，用一种答疑解惑的语气跟舟淼淼解释到。

        “饿晕的？你说真的吗？不是故意胡扯的吧？”舟淼淼明显不信。

        “嗯，本来他感冒发烧抵抗力就下降了不少，结果早上还没吃东西，然后没走几步，体能到极限了，就晕过去了！”麦盈溢手心朝上的耸了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舟淼淼被他这样子逗笑了，

        “那你为什么一上午都没回学校？”

        “不知道苏博程怎么回事，挂个水还一副黏人的样子，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能怎么办？”麦盈溢再次耸肩。

        “……”好吧，这次舟淼淼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了。

        舟淼淼回家后拿出两包泡面，垫了垫肚子，吃完后，便急匆匆的往学校走去，路上再次跟麦盈溢相遇，到达学校后，再次开始了知识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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