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礼物
尹幼离是戴着痛苦面具回到华宫的。
和翁翎挑完生日礼物回家已是大晚上，在房间里准备了很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房门去寻人。
正碰到丽姨从程楚书房出来，她对丽姨悄悄指了下里面，丽姨心领神会，点点头：回来了。
她在书房门口来回走动着，深思熟虑，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才抬手敲门。
“进来”
尹幼离眼波流转，顾盼间透出一股灵秀，双手背在身后，暗自观察着程楚的表情。
他站在书架前，漂亮洁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镜片后的眉眼漠然专注。
她先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程楚没有理她。
生气时就这样，不理人也不说话。
她眨了眨眼，决定先投石问路的试探一下，吸引他的注意。于是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摸他的领口，然后开始解扣子。
程楚没料到她突然这么大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侧头看向她，清冷的眼睛划过一丝恼意，轻声喝道：“胡闹什么”
尹幼离顺势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书桌前，说：“生日礼物”
程楚的目光转向她之前悄悄放在桌上的礼袋，静默着没出声。
尹幼离侧身从礼袋中拿出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迫不及待地递到他面前，有些紧张地看向他：“看看喜不喜欢”
他伸手接过，打开上层的盒盖，里面放着一只pelikan空中花园系列的钢笔，还配套有墨水，加墨器等其他的配件。
“怎么想到送这个”
尹幼离见他神色淡淡，不露喜怒，解释道：“因为你写字好看嘛”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手，就觉得是应该拿来握笔的，文弱细长的手，写出的字体却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方正规整，端庄大气。
尹幼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说起来，我还临摹过你的字，可惜学得不像”
程楚原本见怪不怪地要重新盖上盒盖放置到一边，闻言顿了顿，抬眼慢声道：“我看看”
她脸一红，说：“……不要了吧，又不好看”
“去拿”
她只好起身去拿，这是今晚躲在房间里写的，临时起意仿得也不认真，她已经可以预料到程楚会怎么嫌弃了。
把纸往他怀里一塞，就自暴自弃地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把脸窝进抱枕里装死，管他嘲讽什么，她听不见，自动过滤。
程楚没有像看文书那般利落的一目十行，他的目光沿着字迹一个个看过去，漆黑眼瞳微微涌现出浅色的光，好似有冰消雪融，对她轻声道：“过来，坐这”
她闷着脸走过去，乖乖坐到书桌前的扶手椅上。
程楚把她买的钢笔点了墨，递到她手里，愣愣地接过，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投在桌案上，她看到程楚浅色的影子往她这边靠了靠。
下一秒，他的手就覆上了她握着钢笔的手，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撑着桌面。
“你仔细看，横画较细，竖画较粗，这里下笔力道轻了”
他带着她，指尖微微用力，用笔尖在原来的字体上重新修改出一道竖笔。
“还有这个字，撇画收笔处逐渐提笔出锋，捺画收笔时先逐渐铺毫重顿，再渐渐提笔出锋”
程楚靠近她耳边，气息浅浅，问道：“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还写了这么多遍。
写满了两张纸。
热意像一簇火焰，从脖子直蹿到脸颊，睁大的眼睛像只慌乱的兔子，僵着身子不敢动，她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见她一副包子样，程楚眼中的笑转瞬即逝。
她当然不能说这是和别人商量过的。
当时她在陆宸渊办公室，一边在网上搜一边问陆宸渊：“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领带？手表？香水？感觉他用的我都买不起”
尹幼离曾经去程楚的办公室和书房时隐约闻到过一种香，香味沁凉持久，她好奇地问过丽姨是什么香，被告知是白奇楠。
……沉香极品，贵比黄金。想买也买不起。买一瓶香水送他就显得很敷衍。
领带和手表他多到数不过来，买了也没什么意义，档次一低看不上怎么办。
“用你自己的钱？”
“……当然啊”尹幼离想了想，说道，“要不送钢笔吧，不贵还实用”
“贵不贵不重要”陆宸渊背靠这皮椅，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地说，“他也不会在乎这东西的表面价值，能婉转表达心意的东西就行”
尹幼离若有所悟：“送他钢笔，然后夸他字好看？”
陆宸渊无语地抬头看天花板，叹了口气：“你一定单身了很多年”
尹幼离：“……”
“过来，大哥教你一招”
尹幼离悄悄抬头，看到了程楚隐含笑意的清俊眉眼，她继续大着胆子，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仰起头两汪蓝色湖泊清炯炯地望着他，就像镜中倒影般清晰，甜甜笑道：“老公，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漂亮”
程楚问：“这算夸奖？”
“当然，爱慕你的人太多，比如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国民女神苏锦婳”
程楚：“有颜有野心”
她眉眼弯弯，笑意清浅：“比如你高中时追求你的校花，市长大人的千金何嘉善”
程楚：“才华横溢”
尹幼离笑容如同盛放的花朵般光艳夺目，明洁而灵动的眼睛里清波荡漾，她娇声问道：“但最后是谁被你娶回家了？”
程楚移了下眼睛，轻哼：“人笨心还野”
尹幼离嘴角抽了抽，马上用明媚的笑容遮掩下去，声音娇脆醉人：“那我也是只对着你才野”
程楚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又说：“明天是你生日，一起出去玩吧”
“去哪”
“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好”
窗外有风吹过，吹得瓶中的厄瓜多尔玫瑰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程楚微微低头，与她对视。
这一刻，他是蓝色眼睛里的唯一，正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期待而熠熠生辉。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嗯”
她笑得明眸皓齿，披散的长发从背后滑落到前面，程楚轻柔地把头发撩到她耳后。
长睫轻颤，她沉思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几天躲着你，是我不对。离职的事情，我应该提前跟你沟通的，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但凡是你合理的要求，我拒绝过吗”程楚眸色深沉，淡声问：“哪怕你告诉我你喜欢这份工作，我都可以理解你，可你是怎么想的？”
尹幼离仔细一想，有点心虚，一时间像是卡壳了一样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把额头抵在他肩膀处，耷拉着脑袋沉默。
程楚表现得比昨天要淡定，他甚至很平静地说：“想留就留吧”
“……哎？”
尹幼离猛地抬头看向他，愣了几秒，惊喜地笑了：“真的啊？！你答应了？”
“但是”程楚语调一转，陡然阴冷下来，“如果被我听到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逾距的事情……”
尹幼离轻轻摇头，环着他，用额头去轻轻碰他的脸颊，开心地笑道：“当然不会，我保证”
程楚眸光微动，从她的眉眼一路向下，经过小巧的鼻梁，停在她姣好的唇形上，如同三月桃花，泛着水色。
注意到他的目光，尹幼离屏住了呼吸，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要奔出身体外，她下意识移开视线，阖上双眼，不敢看他越来越近的脸。
程楚在她闭起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像羽毛一样轻，一触即离，快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随后他扯下环在脖颈间的手臂，低声道：“去玩吧，我要工作了”
虚晃一枪。
尹幼离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把眼睛睁开，呆呆的应了句：“……喔”
走到门口听到午夜的钟声响起，方才回神，脸颊两侧艳丽的红还未褪去，她说道：“生日快乐”
他微微笑了。
直到房间门被关上，程楚重新拿过那封邀请函，眼神深邃，那封陆家的邀请函上写着，请他去私人酒庄一聚。
地点正是那座海岛。
他的行程安排是不对外透露的，这等封邀请函出现在他决定去海岛度假的第二天，仿佛早有所料一般，时间正好定在他生日这天。
又是送庆生礼又是留人，陆家在朝他抛橄榄枝。
他和苏锦婳要商业联姻的消息，程楚有所耳闻，陆宸渊愿意给尹幼离面子，那他自然也会给陆宸渊面子。
程楚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
“程总，您找我”
“告诉陆宸渊，我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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