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坐在轿椅子上稳稳当当的，没有半点颠簸，就这么一直做到离县城路口不到一里远的地方，省得被人看见举报。
顾芸从轿椅子上下来，扶着后腰慢慢走。
五个月大的肚子只比李佳慧七个多月的肚子小一丢丢，就好像塞了个圆滚滚的皮球，低头时快要看不到自己的脚。
她浑身都圆润了一圈，不过看上去不怎么胖，身材匀称，珠圆玉润。
租的房子大概三十平米，有两间房可以住人，厨房和厕所都俱全，房间面积不大，不能跟村里相比，但是在县城里已经算得上不错的房子。
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得花一些功夫打听，租金估计也不低，田翠花是见过老三租的房子，房间比这儿小一些，采光没这么好，厕所还是公共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没地儿种菜，去接上买菜划不来，还得让人从村里捎带过来。
顾芸走了一段路有些累了，季斯年扶着她到屋里坐下。
拿了一个搪瓷杯去厨房的水龙头下接水清洗干净，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送进屋里。
“哎呀！这，这有会自动流的水，我们不用去挑水啦！啧啧！这城里人跟咱们用的茅厕都不一样，这地面铺的石板可真齐整……”
田翠花在外面高兴地嚷嚷个不停，就像开嗓的喜鹊似的。
顾芸有些忍俊不禁，“娘在这待久了，估计都不想回去了。”
“不回去了也成，老三老四小五还有小舅一家子都在这儿，热闹得很，过两三年她还要给老三看对象，肯定要提前打听。”
季斯年边整理带过来的行李边说:“现在住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出门往右直走，五六分钟就到了。如果有哪儿不舒服就让娘带你去医院做检查，等大队抢收完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知道他在放寒假之前每天都要上课，估计腾不出多少时间，顾芸点点头，“你放心忙你的事去吧！”
季斯年动作一顿，这个时候不能陪着她心里有些愧疚。
他也有打算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到城里找工作，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村里的学生的教学可以交给擅长教学的知青。
不过在没找到之前他不打算把这事告诉顾芸，免得没找到工作让她失望。
打扫安顿好后季斯年和顾钧回了村里。
顾芸和田翠花住下，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她们婆媳俩，大眼瞪小眼的，冷清极了。
到了傍晚季家三姐弟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都来了这里，小租房里才热闹起来。
季淑芳上班后看上去成熟了些许，头发从两条辫子扎成一条马尾辫，衣服还是读书时穿的衣服，只是新做了一双白色的布鞋。
这次她过来带来了一斤肉和田小舅给的腊肠，田翠花割了半斤肉炒菜，剩下的半斤肉和腊肠留着以后慢慢吃。
季淑萍和季斯敏姐弟俩还是挺贪吃的，菜还没上桌就跑到厨房里偷吃，被田翠花训了一顿后灰溜溜地出来铺碗筷。
吃完晚饭，热闹很快就散了，季家三姐弟要回他们租的房子。
不过田翠花已经在饭桌上说了让他们以后除了早饭外都回来吃饭，少开火还能省下一些买蜂窝煤的钱。
到了晚上睡觉田翠花同顾芸一起睡的，因为她晚上要上厕所，需要人陪着安全一些。
顾芸有些不习惯，虽然这会天气不算冷不需要季斯年的体温温暖，但是她喜欢枕着他的胳膊睡，要上厕所时只要拍下他的手就醒了。
总之，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中适应了，突然没了又得努力适应。
还有没搬过来前自从腿开始有些浮肿他都会帮自己按摩的，现在换成婆婆陪着，她都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嚷嚷‘我是孕妇腿不舒服你帮我按摩一下’这种话，只能自己随便摁几下。
她躺在床上不知数了多少只水饺才有了一丝睡意。
……
宏南大队抢收完是在九月中旬，刚抢收完就开始下雨。
能在老天爷打喷嚏前完成抢收这运气算是不错了，接着就要等天晴晒谷。
远在县城的顾芸等人还不知道抢收的事，田翠花因为这场雨担忧了大半个下午，生怕地里的庄稼没有抢收完被雨水淹坏了。
可是再担心也没有用，村委会还没装电话收不到消息。
六点半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顾芸吃完晚饭因为下雨不好去外面转悠，只能在屋里待着。
因为太过无聊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她找季淑芳借了几本书，翻着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田翠花现在看儿媳妇越看越满意，长得好看生出的娃应该不会磕碜，还认字儿会读书，娃在娘胎里就跟着学习以后肯定会像以前那些戏里的文曲星下凡一样聪明。
虽然娇气懒惰了点，但人家天生就是享福的命，自家老二结婚时绷着脸老不乐意了，没过几个月就打得一团火热，半年功夫就揣上了两个娃，还心甘情愿地伺候她关心她，娃还没生就早早地安排到县城里住下。
这就是天生该享福的命，别人羡慕不来。
田翠花暗叹了口气，拿着绣了一半的鞋垫儿继续绣。
刚绣了个十字花，隐约听到敲门声。
“小芸，你听听看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雨声有点大，顾芸仔细听了一会才点头确认，“是有人敲门。”
田翠花将鞋垫放回篓子里，边拿了油布伞边好奇地嘀咕:“这么大的雨谁来了？”
她撑着伞来到门前，提高音量问道:“谁啊？”
门外很快传来清润的嗓音，“娘，是我，快开门！”
“老二！”田翠花连忙打开门，看着儿子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裤腿挽得高高的脚上雨鞋，举着伞撑在他头上，“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大的雨你咋来了，再急也要等雨停了再来呀！淋雨染上风寒咋办？”
季斯年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田翠花见他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气得又训了好几句。
屋里的顾芸听到婆婆的说话声，知道是季斯年来了，放下书撑着桌子站起身。
还没走几步，季斯年就到了门口。
他摘下斗笠脱掉蓑衣，雨水簌簌地顺流而下，脸上身上染上了水汽，却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像美人出浴般水灵白净。
看到她来了，季斯年正要上前去扶她，又想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只能微笑着出声阻止，“别过来，我身上有湿气，别冻到你。”
顾芸怔怔地看着他。
要不是人在眼前，她都不会相信在这个雨夜里他会来到这里。
季斯年将斗笠立在门外，把蓑衣挂了起来，这才进入屋里。
不过一个半月没见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看上去比村子里怀了七个月的孕妇还大，他在心里暗暗暗暗庆幸自己尽早做好了安排。
只要能顺利生产，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的，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你别杵着那，坐着吧！我先换身衣服。”
季斯年关上门，脱了湿了大片的外套，里面的衣服没有湿，不过待会也要换洗了。
裤子虽然挽得高但还是湿得厉害，好在他事先想过要过来这边看她留了身衣服可以换着穿。
顾芸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才开口说:“雨这么大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季斯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有些话不用说该明白的会明白。
“没事，下午大队抢收完了，我早点把饭做了吃完饭后带了一些菜和鱼过来看你们。”
顾芸哦了声，“我们挺好的，以后天气不好你别急着过来。”
季斯年微微勾起唇角。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平静寡淡，不过也算是难得了，要知道她可是一声不吭、漂亮的脑袋瓜子一转就能相出栽赃自己这个丈夫的狠人。
换好了衣服后他去厨房里倒了热水用来洗把脸和泡泡脚。
田翠花煮好了姜汤，端给他，“快趁热喝了，还好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要是再过段时间入冬了，你这么瞎折腾肯定会大病一场。”
季斯年装乖地嗯了声，“你放心，我以后不这么干了，这不是想早点告诉你抢收完了，别担心得睡不着觉嘛！”
田翠花睨了他一眼，以为自己不知道那点小心思呢！
急着赶过来看儿媳妇还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咋就生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儿子！
接着她又去隔壁房间铺床。
老二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一早就要回村里，小夫妻俩难得同房，她也不去不是没眼色的人，早点铺床休息让小两口说会话。
喝完热腾腾的姜汤季斯年身上暖和起来，这次坐到顾芸身旁，“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在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芸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行动有些不方便。”
季斯抿着唇，伸手摸了下圆鼓鼓的肚子，“辛苦你了。”
“我娘在家里怎么样？”
“娘好着呢！面色红润有光泽，我来之前她还给你准备了新棉衣棉鞋，两个孩子也有棉衣，等天气好点我再给你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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