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荒神&伪神
黑红色蜂窝形壁垒包裹的亚空间中，黑色的圆球已经膨胀到了极致，它腰间的那条黑色环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拔】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完全无能无力。
它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多久了，无法联系任何人的【拔】已经做好了自己被长久封印在这个空间里的准备。
陪同着这个『伪神』。
是的，在它身边的巨大黑色圆球，那种能力等级毫无疑问就是『伪神』。
那天，【拔】明明是只想带着箭纹穿越敌人的障碍物，但是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穿越了什么墙壁，出现在了这处栖息着『伪神』的空间。
不过这无法离开、完全失联的状态倒是【拔】早已熟悉的环境，除了没有同伴陪伴，一切都如同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模一样。
但是平静无波的空间突然发生了异变。
『伪神』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躁动膨胀起来了。
眼看那黑色的箭纹环带开始出现裂纹，【拔】害怕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缩进了身下的黑色圆盘中。
而在那红黑色的壁垒之外，是一层水波涟漪和一只手。
“先送谁上路呢？”
嘴巴里面虽然说着疑问，但是魇梦心里早有决策，他要同时把这两个人送进对方的无意识领域。
亲手破坏掉自己重视之人的精神之核这种事，无论哪个人最后活了下来，得知真相之后，那个人的表情一定会超级好看吧！
啊啊啊啊~想想就让人兴奋地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呢~
“……”
嗯？
魇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意味不明的喃语，于是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发出声音的，居然是那个被捂住嘴巴的人类。
是在说什么吗？
求饶？谢语？还是说，喜极而泣地哭啼呢？
魇梦突然来了兴致，抬手撤下了捂着中也嘴巴的两只手。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なる……の许容よ…”
那是一连串断断续续、毫无意义的呓语。
魇梦并没有当回事，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别着急嘛，我不会落下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背对着无意识领域壁垒的魇梦并不知道，他掌心下的透明空间正在一点点开裂，渗出了暗红色的裂纹。
魇梦朝矢琶羽的方向勾了勾手，矢琶羽的身体便被锁链带动着，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而来。
抬手搭在矢琶羽的肩膀上，魇梦真情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再见了，我的、同伴。”
也就是在这时，中也口中的呓语突然清晰了起来。
“汝……阴郁なる汚浊の……”
魇梦动作一顿，朝中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他掌心下的裂纹瞬间扩大。
然后，中也完整地说出了那句指示式，梦境中及现实中。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那句咒文瞬间激活了一切，『伪神』突破了箭纹的桎梏，直直撞向了黑红交错的蜂窝状壁垒。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在魇梦难以置信的回眸中，黑红色的能力迎面而来。
无限城中，中也说出那句话之后，红黑色的古老咒文瞬间在身体表面绽放，他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异样的鸣女和童磨瞬间警觉朝那孤立的房间投去了视线。
直面『伪神』冲击的魇梦在那炫目的红光之中一点点消匿去了身体。
矢琶羽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身后的中也，红波中有什么东西顺着冲击飞了过来。
矢琶羽掌心一热，下一秒他就从铁链之上摔了下去。
[终于出来了！！！！]
那好像是自己丢失的库洛牌的声音。
但是此时矢琶羽无暇顾及那些，他脚下用力直接朝中也扑了过去。
此时巨大的黑球也撞了上来，在【拔】魔力的笼罩下，矢琶羽和中也的身影一起被黑球吞没了。
无限城中，中也的身体破开了房顶飞了出来，他的眼睛一片纯白，俨然失去了任何意识。
看着这一幕，鸣女突然明白了不久前魇梦口中的话。
——你来做我的矫正者吧，为了剪除不安因素。
所谓的不安因素，就是眼前这个人类吗。
中也的身体上漫出颜色浓郁的暗红色异能力，那些异能力眨眼间便攀附在了鸣女和童磨肉眼可见的全部建筑之上。
“哇哦，这可是真是个了不起的惊喜呢~”
童磨展开金属折扇轻轻遮住下半脸，只露出一双意味不明的七彩琉璃目。
鸣女看到他准备攻击的动作，疑声阻拦了一句。
“等等，这个人——”
“我知道哦，稀血嘛，没事的，我会留他一口气的~”
童磨朝鸣女露出了一个阳光无害的笑容，下一秒便闪现了出去。
锋利的金扇直接砍向了中也的脖子，童磨的攻击可完全不像要给人留条命的样子。
于是鸣女站起身来，也加入了战斗，她拨动了琴弦打算分开两人，但是血鬼术的造物却传来了极为生涩的感觉。
那些被红光笼罩的建筑，竟然是脱离了鸣女的控制。
鸣女难以置信地扬起了头，粉色的眼睛直直看向了高空。
咚……
尾崎红叶看着茶杯里碧绿色的茶水波动的涟漪，若有所觉地看向远方未知的空间。
中也此时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黑色的力场之中，那是一处无比寂静的空间。
没有任何声音、任何事物存在。
但是本应安静沉睡的中也，他的表情却十分挣扎痛苦。
无能为力、不甘、以及愤怒，那些负面情绪盘踞在他的脸上，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开始隐隐变得透明起来。
矢琶羽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的身体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荧光，那是来自库洛牌的魔力。
看到躺在空中的中也，矢琶羽立刻移动了过去。
“中也！没事吧？醒一醒！！”
他抓住了中也的手腕，开始使劲摇晃起中也来。
他的晃动让中也下意识抗拒地皱起了眉，但是不多时，中也还是从沉睡状态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
他表情痛苦地扶着头，视线落到了矢琶羽身上，中也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
“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呢，他在哪？！！我要杀了他！！”
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伤害，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实在是太糟糕了。
在最初的怒火发泄过后，中也看着矢琶羽破破烂烂的衣服突然沉默了下来。
那些全部都是被锁链贯穿过的地方。
中也突然安静倒是让矢琶羽微微疑惑了起来。
“怎么了，有哪里受伤了吗？”
矢琶羽的话让中也猛地低下了头去，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拳头再次用力的握紧。
“……你”
他声音有些低，矢琶羽一时间还没有听清。
“嗯？”
中也顿了顿，然后突然用力握住了矢琶羽的手腕。
“你受的伤明明就比我重吧？！为什么只关心我啊？！！”
他抬起头来，钴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矢琶羽的眼睛，那样的视线倒是让矢琶羽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的话没问题的，因为——”
“因为是鬼？”
矢琶羽没想到中也居然会打断他的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出来，明明吃人类的食物会产生排异反应，为什么你不说出来？”
虽然是在质问矢琶羽，可中也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攻击性，因为他在自责。
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矢琶羽的异常，早点发现矢琶羽隐瞒的事情。
明明疑点那么多，矢琶羽这个傲慢的家伙甚至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没能发现呢。
矢琶羽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拒绝进食的呢，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一个人处理掉了多少来“规劝”他的同类呢？
明明自己每天都饿着肚子，但是却还装作没事人一样为自己奔波寻找食物吗？
越想中也就是越发自责，如果不是敌人主动把他牵扯进来，他又要毫无知觉地生活到什么时候呢？
想着事情入了神的中也下一秒就迎来了一个磁实的脑瓜崩。
那真是毫不留情的一记黑手，疼得中也直吸冷气。
“我可懒得和笨蛋解释太多。”
中也抬眼看过去，入眼的是矢琶羽嘴角一贯的带着些许不屑的笑容。
“什么啊，你怎么——”
啪，又是一记脑瓜崩。
看着中也的表情都痛得扭曲了，矢琶羽这才淡笑着垂下了眸。
“说出来给你这种爱多管闲事的小鬼听干嘛？”
“难不成你知道我靠吃人生存之后，会乖乖把你手下的那群小羊送给我吃？”
他这话瞬间掐住了话题。
中也捂住额头的表情突然暗了下来。
矢琶羽本以为这个件事可以就这么跳过去了，但是。
“……送给你。”
矢琶羽一愣。
“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于中也来说，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后面的话也就自然而然地吐露了出来。
“我说了，送给你，但是不是他们，是我。”
他放下了捂住额头的手，表情认真又坚定。
“你要是能接受的话，我可以每天都抽血给你，如果血液不够的话，肉也可以给你，但是我得计算好地方，毕竟你也看到了，我就这么大的身体，再等几年说不定就会长个，长出更多肉来，但是还是得计划眼下……”
那些话罗里吧嗦地，不知怎么，矢琶羽突然别过了脸笑了出来。
“……你呀，不会是认真的吧？”
中也听到了他的笑声，于是他停下了叙述，抬手掰正了矢琶羽的脸。
“嗯，我是认真的。”
“……”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矢琶羽感觉到心脏突然加速了，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莫名的热意突然就涌上了脸颊。
然后他飞速抬手捂住下半脸，金色的眼睛闪烁起了明媚的光。
“笨蛋吗你……”他小声道。
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骂了，他直接撸起袖子证明自己。
“我真的是认真，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来上一口，我保证不乱动！”
面对如此主动热情的粮食，本来身体还有些奇怪的矢琶羽瞬间脸不红心不跳了。
他抬手摁在了中也的脸上，把他推开。
“你做这些事真的显得我的坚持是件很白痴的事情。”
“说了不吃就不吃……说了这么多话，你，该不会也是幻想吧？”
矢琶羽向中也投去了怀疑的视线。
这突如其来的质疑让中也瞬间结巴。
“不，我不是，我是真的中原中也，不是幻想！”
“越说越可疑了，喂，你先离我远一点，证据呢，拿出你不是幻象的证据。”
矢琶羽后退一步拉开了和中也的距离。
但是这种“请证明你是你自己”的论题直接难住了中也，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我数三个数，拿不出证据，就说明你是假的。”
“三……”
见他要动真格的，中也瞬间直起了身子。
“等等！我真的是中也，那个……”
“二……”
“等等啊喂，那个、啊对了，章鱼小丸子，那个！你还记得吗，你有一天晚上给我买了章鱼小丸子！”
“那种不算，记忆什么的，那家伙掌握的细节可比你本人更多，重新说！”
矢琶羽直接否定了中也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答案。
可是如果否定了记忆的存在，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呢，于是中也瞬间哑口无言。
“一……时间到。”
矢琶羽表情严肃地对着中也抬起了手。
看着矢琶羽掌心的眼球，中也的表情真的欲哭无泪，希望待会矢琶羽的攻击不要下手太重。
“看来你果然……”
中也下意识闭住了眼睛，然后一只冰凉的手就落在了中也的额头上。
中也愣愣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了矢琶羽故作正经的声音。
“这么笨，当然不可能是幻象了。”
然后便是毫不掩饰的笑声。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中也，红晕瞬间从脖子爬上了脸颊。
他抬起手来一把抓下了矢琶羽的手，正准备反驳回去时，眼睛里却映入了矢琶羽的笑容。
不，应该说，是幸一郎的笑容。
望着矢琶羽嘴边的那两颗浅浅的梨涡，中也打好的腹稿就那么消散，他低笑一声别过了脸去。
笨蛋就笨蛋吧，好歹也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住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中也这一反常态的表现倒是吸引了矢琶羽的注意力。
“你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刚才攻击我们的那个混蛋呢？”
中也的问题难住了矢琶羽，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确定地，就是这里应该和魇梦的血鬼术没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时候，魇梦的身体是第一个受到攻击消失的……
矢琶羽摇了摇头，视线越过中也看向了远方。
“这里很安全，没什么危险，但是我们还是得赶紧离开。”
不过他话音刚落，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拔】可以带你们出去。]
库洛牌【拔】具有穿越世间一切墙壁的魔力，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障碍，魔力的大小决定了可穿越墙壁的厚度。1
而穿越「伪神」的壁垒这件事，以一张普通库洛牌的魔力当然是无法支持太久。
[请赶快离开这里，【拔】的魔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矢琶羽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伪神」的体内，但是他却知道库洛牌魔力耗尽的结果。
于是在中也诧异的眼神中，矢琶羽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飞速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怎么了？敌人要来了吗？”
跟在矢琶羽的身后，中也警惕地看向四周。
矢琶羽摇了摇速度保持不变。
“魔力不够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多时，眼前的景象由纯黑过渡至透明，矢琶羽看到了外面的和屋建筑。
以及童磨的身影？！
矢琶羽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此域之外的一切。
童磨正在和这边的什么人战斗，莹白的冰雾如水一般自他的扇面下泼溢而出，浩浩荡荡朝这么袭来。
视角一阵旋转，矢琶羽看到跪坐在下方的鸣女，她黑色的发丝无风自起，正在用力地弹奏琵琶。
四面八方的房间开始震颤，不等矢琶羽看清楚，深蓝色的冰棱便迎面刺来。
这到底是……
镜头从矢琶羽和中也疑惑震惊的面容上慢慢拉远，越过透明的黑色结界，越过纯白的眼睛，然后展露出了依存之物的全貌。
那是如兽一般弓着身体盘踞在高空之中的中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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