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在西周王城与镐京路程的中间，有一个名为丰村的地方，这个村庄里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家家户户之间都互相认识。
在二十年前，住在村头的一户人家的老大外出来到不周山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赶集，看见一个剑
士打扮的男子抱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孩。
老大觉得不对劲，那小孩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像是从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怎么会和一个打扮颇为褴
褛的汉子在一起？便自以为这剑士是个人贩子，于是上前准备向他套话然后去报官。
谁知剑士看出老大想和他搭话的想法后，还主动凑上前来，说要将孩子送给他。
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老大自然不会接手。
剑士立马说到，这孩子是自己在不周山游历时在山脚下的一处草丛发现的，将小孩遗在这山里定
会被四处寻找食物的野兽吃掉，于心不忍将孩子带下来。但自己潇洒已久，不会照顾小孩，想在
集市上找个好人家给了。
这话老大是信的，最近几年收成不好，很多小孩出生就被遗弃，他只是没想到有人还敢去不周山
扔孩子。因为不周山的两个黄色毛发神兽，大多只有修炼过或是武力高强的人才敢去不周山。
老大念着家里双亲无人照看，便接过孩子，连夜将他送回丰村。
家里人从襁褓里翻出藏着的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上面还洇着墨水，隔壁村里的老先生对着太阳看了好久才认出来那是“朔兮”二字。
二十年匆匆流走，朔兮也长成了六尺男儿，附近不少媒婆都来提亲，被他以照顾老人为名挡了过
去。
朔兮起了一个大早，家里柴火快要见底，他要上山砍柴。
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升起，山间弥漫着白雾，整个山就像是被泼了青色的墨。
朔兮拿着镰刀，用它劈掉挡路的杂草和枝桠。
背上已经有一些拇指粗细的柴火，朔兮抬头看着天空，算着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回家帮爷爷
奶奶做早饭了。
突然，林中一阵大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但天空依然是白色并没有阴云密布。
奇怪，今日不该有雨。
朔兮继续低头看路，心里还在想早上做稀的饭里面可以加一些刚刚找到的野菜。
又一阵大风从身后吹来，吹得朔兮往前迈了好几步才停下。
“哟，找你好久了，原来在这儿。”
朔兮抬头一看，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脸色苍白的瘦弱男子站立在自己前方大树的枝桠上，那枝
桠大概比自己的胳膊粗不了多少，断然无法站立一个成年男子，而且他可以肯定刚刚这树上连鸟
都没有。
“你是谁？”朔兮不害怕，他手里有镰刀，背后还有一个斧头。
“感觉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朱雀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
利落的束发，干净整洁的衣服，不畏的眼神，就外貌来说这家伙当天机者还算合格。
见来者不善朔兮吼叫着想要压迫对方的同时给自己壮胆“你到底是谁？我从没见过你，和你无冤
无仇，为何要堵着我的去路？”
“小子，我的大名说出来你怕是吓得当场裤子湿了。”说完朱雀轻飘飘地飞下来。
这场景对于农家小子朔兮来说在仅限于读的话本小说，拿着镰刀的手像是要把木头握把握碎一
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你，你要干什么？”朔兮看着朱雀朝自己慢慢走近，手胡乱地挥舞着，说话都说不清，脚
下也生根了。
“别害怕，带你去见一个人。”话音未落一个残影来到朔兮身边，一掌劈在他后颈上。
……
等到朔兮醒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满眼的白，无边无尽，看久了心悸。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并不能说话，心里像是被投入了村里山后那个无论什么季节都冷得让人起
冰渣的寒潭。
他是不是死了？被带到阴曹地府里接受阎王爷的审判？他一生没做过亏心事，肯定不会把他打入
十八层地狱接受拷打吧？
面前的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转过身来，看见朔兮双手扣着喉咙几乎要将脖子抓穿，故作惊讶
地说：
“抱歉，忘记将神术解开了。”
天帝画了神术打进朔兮体内，瞬间朔兮就觉得自己的喉咙通气一般，咳嗽好几声。
“你可知道为何将你带来？”天帝站在台阶之上，睥睨着朔兮问。
奇怪，你把我抓来反倒问我为什么？
朔兮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天帝“不知道。”
不卑不亢，很有骨气。
这个回答也在天帝预料之中。
朔兮的真身那里一片黑暗，通常来说天人、妖、魔这三类种族会有真身，人类是一片空白或者黑
暗，他也查看了朔兮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最开始的记忆便是躺在不周山的一处草推里，看着湛
蓝的天空飞过一只鸟兽。
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人类，天帝在得到结果的时候都在想怀渺是不是搞错了，一个人类怎么会是
窥天者呢？会不会有一个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天人呢？
怀渺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如果他不是窥天者，怀渺为何要一个在九重天上几乎毫无作
用的人类？难道真是幽壑需要打理的事情太多需要帮手？
算了算了，一个人类翻不起什么浪花，就让他待在怀渺身边吧。
“你就暂时待在九重天上吧！”
九重天！？那不是天人的地盘吗？
从人界前往九重天要攀爬99999级台阶，在此过程中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变换，据说心不诚
一有放弃的念头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山下，昏迷几日后睁眼便是你第一次下定决心前往九
重天的地方。
这么容易就上得了九重天？村里那个二麻子就知道骗我！朔兮心里嘀咕。
待在九重天固然比在西周要好很多，毕竟九重天里的人会神术，自己偷摸学几个，回到村里，那
可不得了了，十里八村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来家门口看自己秀神术。
就在朔兮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时候，天帝正在观察他，一脸傻样，他确定怀渺多半是认错人了，
现在带都带上来了，就放她那儿吧。
“朱雀！”天帝高声说，把朔兮吓一跳，抱住自己，要发生什么事？是不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我
的心间血？
朱雀三两步上前来，站在朔兮的右前方，行礼“陛下。”
“你！”朔兮指着朱雀“你不是打劫我的那个……那个怪物吗？”
朱雀听到这话目不斜视地看着天帝站着的地面，什么怪物，不过他才不会和一个小屁孩争这些没
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把他带到怀渺那里去。”天帝说完一顿，将几本书扔给朱雀“这个给怀渺。”
朱雀接过书本，草草地看了一下书名，心里有些惋惜。
朔兮精确地捕捉到这个他从未听闻过的名字——怀渺，这人是何方圣神？
“是，陛下。”朱雀将书放进物囊里，转身对着朔兮挑眉“走吧。”。
朔兮迟迟未动，他才不要去什么怀渺那儿去！
“怎么小子？一会儿没见就不认识我了？”朱雀直视着他说，让朔兮感受到了威压。
这人不由分说将他绑来这里，所以朔兮语气并不友善“你……你告诉我家人了吗？”
朱雀自然想到这儿“留了张纸条说你修仙去了，也将你的柴火扔到你家院子门口。”
“那我能回去看他们吗？”家里爷爷奶奶年老，身体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他放心不下。
想着怀渺的性子，朱雀觉得这个请求肯定会答应，但他想捉弄一下朔兮于是说：“这得看神女心
善不善了。”
神女还有不心善的？天人不都是悲天悯人慈悲大度的吗？
“你认识那个神女吗？”
“认识。现在跟我走。”
朱雀不由分说拉着朔兮离开大殿。
神殿之外停着一架马车，外形就像白色的陶瓷罐，由两只头上长着龙角身体却是白虎的神兽拉
着。
朔兮被震撼到脚都迈不出，傻站在马车旁。
朱雀在旁边看着捂嘴偷笑，然后推他后背“快别看了，我们去见神女。”
一路上朔兮都在从车窗看仙界的景色，带着湿气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
所见之景愈发凄凉，朔兮心里也开始隐隐担心起来，不会真把我扔在什么炼丹炉里烧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往角落里面缩了缩，离朱雀远点。
朱雀自然感受到了朔兮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九重天上难得有小孩这么有趣，不抓紧时间逗逗，
在怀渺身边几年估计就被九重天“感染”成了一个冷面仙子。
离幽壑越来越近，朔兮裹紧衣服警觉地看着朱雀，深怕他趁自己发呆，把自己扔在荒郊野岭。
他的想法可以说是基本上完全正确。
幽壑在九重天里不就是荒无人烟，狗都嫌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靠近物资还算丰饶的孤远森林，估计上万年都不会有人踏足。
也不知道怀渺怎么想的，去那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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