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无极殿内，天帝登上殿后高台，高台末端的天空上有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淡蓝色的晶球上映着正在进行的对未来有相当深远影响的现实，晶球外面是四个由无数眼睛
串成的圆圈，无规律地环绕着晶球旋转。
这四个圆圈分别监视着山、大荒、海内和海外。
“天道，你窥探了那个怀渺所求的人类男子有什么发现吗？”天帝看着晶球上呈现的场景，怀渺
正在和朔兮说话，看样子朔兮很不服气。
高台上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刮过的声音，就在天帝暗自觉得自己办了件坏事的时候，低沉的甚至有些像是从古井里发出的声音传来：
“无碍，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人类。”
听到这句话，天帝松了口气，天道都亲自这么说，那么疑虑可以放下。
“这怀渺无缘无故向我求一个人类，实在让我想不明白，不知天道能否点解一二。”
天道能看到的东西远远比天帝看到的多，毕竟他也不能一天到晚就站在这个高台上看晶球上到底
映了些什么。
说完这话，天帝看向天道，那成百上千的眼睛同时眨眼，带着无辜。
天帝看习惯倒不觉得恐怖，甚至有种怪异的美感，圣洁又庄严。
“我看怀渺是知道这孩子会来到自己身边，但至于她怎么想的我不清楚。”
天道明显有些不耐烦“朔兮这人是小事，不用再挂念，现如今你应该思考的是如何避免之后的意
外。”
天帝皱着眉头提起这件事情他就觉得糟心“这事怀渺给我的消息太少了，我还没有办法化解。”
几百只眼睛动了动，天道思索一番之后说：“叫怀渺来一趟。”顿了一下“黄昏时分让她来，那
时候应该是她神力最弱的时候，我好勘察她。”
“好的。”天帝转身离开，借用传信鹄给怀渺发消息，让她黄昏前往无极殿。
看见天边飞来一只周身散发着淡黄色微光的传信鹄，怀渺就知道天帝有事情要找她。
她前往厨房拿出一块五花肉，喂给站在院子里的传信鹄“天帝叫我去无极殿？”，一旁的朔兮看
着那传信鹄叫了一声。
怀渺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啊，被一点肉诱惑就什么都说出来。”
传信鹄又叫了一声，扑着翅膀，卷起院子里的尘土，众人纷纷捂鼻。看自己调皮成功传信鹄快速
地扇动翅膀，一飞冲天。
“这鸟怎么这么调皮？”朔兮拍着身上的衣服“要我遇上这种鸟一定抓它煮锅里饱餐一顿。”
怀渺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心里在想：无论你们两个打多少次，你都会是它的手下败将。
“神女，你还会说鸟语？”朔兮跑到怀渺身边，一脸崇拜地说。
怀渺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叫传信鹄，它可以传递消息。除了被传信的人其他人听不懂它的
话。”
被一解释，朔兮就夸张地长大嘴巴“真的啊？这么神奇？你可别唬我。”
“我自然不会骗你。”怀渺说完，寻找到桂棹，低头对他说：“桂棹我一会儿要去无极殿，你照
顾好朔兮。”
“你要去无极殿？”朔兮看着桂棹露出惶恐的表情奇怪这无极殿是什么地方？让这个千年老妖怪
都吓成这样子？
怀渺蹲下摸摸桂棹的脑袋“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我去去就回。”说完对他微微一笑起身去屋
内换衣服。
桂棹慌不择路地跟在怀渺屁股后面“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他要对你说什么？是不是关于幽壑或者
孤远森林？”
声音渐渐远去，小院里只剩下朔兮一个人照着夕阳的余晖。
原来他们是被天帝赶到这里来的。
朔兮再看看荒芜的四周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准确，但是就目前相处的情况来说这一家子没有什
么歹心，他想带着这一家人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
临走前，怀渺还在叮嘱桂棹照顾好朔兮，桂棹表面答应着，心里念：都这么大一个个子了还需要
我这个小矮子照顾吗？
见桂棹神色有些不情愿，怀渺叫朔兮来到大门前。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会回来，于是就趁着这个时候将明天安排告诉他：
“不知道你在西周是如何生活的，但是九重天上和西周的时间不一样，明早你卯时起床去看医
书，然后送你去安歌那里。”
这么快就要开始正式学医，让朔兮有些措手不及，他真的只能学医吗？他适合学医吗？
这些问题也只能在他心里徘徊，他不敢说出来，因为心里已经替怀渺回答。
怀渺说完就走进马车，撩开帏裳见一大一小还在发呆故意声音变大“还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两人立马惊醒，朔兮甚至还幅度明显地晃头。
这傻样，怀渺心里小人摇头，将帏裳放下启程前往无极殿。
直到怀渺离开幽壑，两人还站在门口，一个在想天帝为什么叫怀渺前往无极殿，一个在想技多不
压身，但到底学多少手艺才能将这一家子带走。
来到无极神殿附近，天空已经开始发暗，配合着空旷的大殿以及飘荡的白纱徒增寂寥与肃穆。
怀渺放慢了脚步，心脏的跳动声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的原因显得比平时更加明显。
在大殿门口站立，怀渺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迎客兽点点头，随后就听见“怀渺神女求见。”
“进来。”大殿回荡着天帝的声音，空远浩渺。
怀渺快步上前，她也想知道天帝找她干什么，她没有预知到这件事情。
“怀渺，来高台。”
听到天帝的这个指令，怀渺步伐一顿，她不想去见天道。
那数不尽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看透，更有着一种诡异的恶心感，实在是恐怖。
磨磨蹭蹭来到高台，老远就能注意到天道，怀渺用了全身的力气不去看它。
“怀渺。”与天帝具有压迫感的声音相比，天道的声音雌雄莫辨，更有些轻浮随意之感。
“天道大人。”怀渺行礼，然后平视天道下面的如墨天空，连九重天夜晚最常见的星星都没有一
颗。
没有人说话，天帝知道怀渺向来害怕天道于是主动交谈说：
“怀渺，天道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你之前说的意外。”
怀渺疑惑带着惊讶地看着天帝，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天道会不知道？
会不会是两人配合套自己话？
想到这种可能，怀渺心中的戒备加深，她要小心行事。
“天道大人，怀渺所梦已经全部告诉天帝陛下。”她毕恭毕敬地回答，头也埋得更低。
天道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她，十足的压迫感让怀渺即使没有和它对视脊骨也更加弯曲。
一时间高台上的气氛严肃起来，天帝不想天道和怀渺关系变差，这对他百无一利，于是他开口
“天道，这件事怀渺断断续续梦见一年，有些事情也有可能暂时忘记。”
怀渺心里感激天帝为她解围，她是真怕天道动怒，给自己惩罚，估计这身子骨直接毁了。
她立马顺着台阶下“是的天道大人。”
天道没说话，眼睛倒是都回到原位继续观察着世界。
“你说的意外开端是在西周？”天道缓缓发问，带着些漫不经心。
“是的。”这是怀渺明确告诉过天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这时晶球突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耀眼的让怀渺闭上眼睛，她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疑惑地看着
天帝。
天帝眼神安抚她“是天道在自我净化。”
净化？难道是看了太多黑暗的东西要进化？
这时怀渺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梦见过的残忍场面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它还能自我净化，那我呢？
这时天道雌雄莫辨的嗓音突然响起“如果你去的话能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
要是别人问她，她肯定立刻回答“不可能。”但在天道面前她可不敢这样，在犹豫一会儿过后她
才开口“天道大人我没有看见我能够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一声几乎不可听见的叹息声在怀渺耳边掠过，快到她以为是幻听，抬头看见天帝仍是面色如常地
仰望天道。
于是怀渺下意识地看向天道，那是它发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被那无数双眼睛给吓着，
飞速看着地面。
“怀渺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摸清楚，不要将这事传播出去，也切忌轻举妄动，有安排我自然会让天
帝通知你。”
天道声音明显和刚刚比起来疲倦一些。
“怀渺走吧。”听到天道下达逐客令怀渺开心的只想跳起来拍手称快。
快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这种东西再多看一眼都想呕吐。
天帝对于怀渺没有什么想问的，因为他知道这是怀渺所能知晓的全部。
“怀渺回去吧。”天帝抬起手挥了挥“最近祭坛不太平，你们要注意一点。”
“是，天帝陛下。那天道大人，天帝陛下，怀渺神女在此告退。”
怀渺说完一溜快步走了。
高台上久久无声。
“那个人类小孩应该和意外无关，怀渺真身还在沉睡。”天道说出了它的窥探结果“你让小孩学
医，再加上她身边那两个神力微弱的神兽，怀渺虽然掌握着天机却也起不了势。”
天帝一直以来相当忌惮怀渺，就凭这她能窥见天机，除了她之外无人知晓她到底看到过什么。
这么一个人就像是一个火药，从见面的那刻起就已经点燃引线，至于引线到底有多长无人知道。
“天帝，这件事情我帮你盯着。”天道语气恹恹“我沉睡的时候要多靠你自己了。”
天帝没说话，只见晶球的光慢慢熄灭，但上面仍然映着图像，只是模糊许多，四圈眼睛，两圈已
经闭上，另外两圈眼睛转动的灵活程度也比之前大大降低。
看见天道这样，天帝衣服袖口里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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