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散伙典礼（下）
说着笑着就到了，进了商场，大家穿着一样的合唱演出服站在扶梯上，路人偶尔侧目，带着满怀善意的笑容看着他们，看着这份美好。
挽着手排着队等着餐厅服务人员□□，张宇森的眼神已经往这边瞟了，低头喝了口水，还咳了那么两下。
李益阳看着他直笑，喝的水差点喷到锅底里，“你他妈在这儿扭捏啥呢？啊。”
张宇森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她想先等等再说。”
“走吧。拿吃的去。”
李益阳擦了擦身上还有桌子上的水，追上去，扑到他背上，“憋不住了吧，真狗啊你。”
温昕正好也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走在他们那一拨最后，铁板牛排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
张宇森排到了队尾，李益阳排在他前面，跟前面的别的班的同学社交着。
张宇森伸手扯了一下她的包带，李益阳余光瞥见了一眼，赶紧转过头更加努力的社交了。
“那边桌上有个奶茶，旁边那一桌是空的，坐那里吧。去吧。”张宇森还轻轻把她往前送了下。
温昕还有两个同学在那边坐下了，奶茶温度正好，一早上出了门就一直在赶，坐在班里，一下子之前的感觉就上来了，喝水都忘了。
“走，温昕拿吃的走。”
“好。”
回来正好锅底也沸腾了，红油和辣椒飘在上面，张宇森坐那个位置还和她挨着，不过是一个一排连着的沙发，他俩刚坐齐，有个应该是张宇森那个班的吧，喊着就过来了。
“森哥！森哥！”
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两人中间，温昕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要不她筷子都挤得举不起来。
这家自助，他们几个班给包了，（1）班也就是张宇森他们班出了大头，这次他们班竞赛的小语种的保送了三十多个，有些保送的直接没去高考，张宇森觉得幸好自己去了。
几个理科班，本身男生就多，说起话来，天花板都快给掀了，段子一个一个往外送，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也乐的不行。
吃到中场，平常年级里就比较喜欢蹦跶的那个男生举起杯来，还是高脚杯，红酒都给开了。
“同学们，咱们举杯谢谢（1）班，希望咱们大家都前程似锦，越来越好！”高声喊了出来，气氛一下子就推至顶峰。
杯子碰桌面的声音也很响，“嘭，嘭，嘭，嘭”的。
“来点眼前的，今天晚上都查个好分！”
“好嘞！”
有女生也参与进来了。
“再见了高中。”
趁着人潮，有一个角落也响起了带了点哭腔的女声，“张宇森，你要越来越好！”
男生们起哄，吹起了口哨，百无禁忌，都看向了张宇森。
“小姐姐很勇啊。”
不一会儿，口哨声停下，就听见张宇森回了句无波无痕的“谢谢。”
张宇森找温昕一转头，就对上了视线。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感恩回馈礼品看来在市场上还是很抢手的嘛。”
张宇森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坐在他俩中间的男生管温昕要微信了。
温昕还没开口，张宇森就把那人揪起来跟他说，班长叫他，让他赶紧过去，看一眼消息，给人支走了。
“看来顾客的选择也很多嘛，没事儿，放心选我，我物超所值。”张宇森打字都打的很用力。
俩人看对方的眼神就跟那天中午一刻也没休息的铁板一样，无论遇上什么食材，都依旧滚烫火热，一对上就是“滋啦滋啦”响的只冒烟，就差烧红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店长说谢谢在他们店聚会，要给他们拍一张合照，吃饭的时候，张宇森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就没停过，拍照来的人就更多了。
张宇森刚才听见那话音一落，人就靠到了沙发背上，往温昕这边挪了一下，俩人手在背后牵上了。
“茄子”了好几下，才算完。
“你说，是不是一到这种毕业季，茄子就忙的不行。”温昕用食指点了几下张宇森的手背，问他。
“肯定忙啊，忙的人家也没忘了你那口茄子。”张宇森又笑话她。
他俩一块儿出去吃烧烤，炸串，炒菜，茄子永远没少过。
温昕从小就爱吃茄子，小时候养的圆嘟嘟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多少，吃饭的时候只吃茄子，她姥爷就告诉她“再吃就会变成茄子。”
温昕担心了好几年，再大点，爸爸妈妈把她接回来养，她问爸爸妈妈会不会真的变成茄子，他们
都不怎么理会她，也没想过要哄着自己女儿玩。
再大点，自己也就明白了，吃多少茄子也没人管了。
奇怪了，俩人就那么看着，就像罩在了罩子里一样，就那么“滋啦滋啦”着旁边的人吵得不行，店里装修精挑细选的每片区域都不一样的灯饰也分不走这俩人一点点的目光。
“温妹妹，待会儿看电影去吧。”李益阳心想这也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谈恋爱那点儿气儿都恨不得钻鼻子里。
电影选了个悬疑的。
张宇森肩上一重，李益阳拍了拍他还挤了挤长的本来分散的也不怎么顺眼的五官，“放心，情侣座儿。”
“不用，真不用，换一下，哎!”还没叫住他，李益阳已经手脚麻利的跑到扶梯上跟人勾肩搭背去了。
张宇森和温昕最后走了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里有些热，俩人就戴着耳机听了会儿歌。
是钢琴曲。
“听说你会弹钢琴。”
“除了弹棉花，其他都会弹。”
“我看你不只会弹，你还会吹。”
“嗯，也会点。”
温昕眉眼舒展，笑的开心，专注现在吧，管他呢。
快开场了，他俩才进去，结果影厅里光还亮着，连广告都还没开始放，才坐下就有同学开始跟张宇森打招呼，好家伙，不知道的人得以为是什么见面会现场。
灯光渐渐暗下，后排突然有个人扒住了张宇森都座椅。还是幽幽的说了句“久仰大名啊，校草。”吓得张宇森差点站起来。
温昕别过头偷笑。
电影音冲进了人们的耳朵里，恨不得和心跳共鸣，这家影院新开的，张宇森想着是不是声音开大了，以后带她去别家看。想着手上也没闲着，用力捏了两下。
“疼了，太用力了。”倒是听得他自己又偏离导航了，赶紧刹车。
看完了，张宇森他们班的要回学校看老师，要不怕以后这么多人回去，不好进门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俩人没急着走，温昕刚睡醒，在缓神儿。
“怎么一看见我就想睡觉，我催眠吗？”张宇森怕自己无趣，让她觉得无聊了。
“没有，就是困了。”差点就说出来，是自己一个人晚上不敢睡，也睡不着。
有人进来打扫了，俩人往下下台阶。
张宇森快要出影厅的时候走快了两步，手上比了个枪的手势，还指挥着让她退后。
“同志，注意隐藏啊，不能被发现了。”
温昕笑着，也知道他有点委屈了，可还早，她想着先不让那么多人知道，也没想到中午能来个喊话告白的环节，中午第一个女生开了个头，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没吃上几口，还好最后有人打了圆场，散伙饭才结束了。
温昕也跟他一起回学校，正好还想回学校仔细看看，看看以前没怎么去过的地方。
进了门，还是下午的上课时间，楼道里还是静悄悄的，操场的方向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哨响。
新教学楼，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的盖，看看学校另一角，新的实验楼已经竣工投入使用了。
学校好像就有这么个规律，你毕业了，新楼盖好了，校服改版变好看了，食堂饭菜出新品了。
你走了，它变得更好了。
温昕爬了几层楼，五层的中间有个平台，从平台望过去，正好是这个城市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老楼，楼层都比较低，视野很好。
太阳有要下山的趋势了，夕阳已经开始泛粉了，温昕找了个地方把手机开了录像想把夕阳变化录下来。
她以前在学校最馋的就是每天自习的时候外面低头写一道题，抬头就像换了一片天的晚霞。
可还得忙着低头赶题，没有一次是慢慢的把全程看完的。
把手机支起来前，张宇森说已经见过老师了，去球场拐一趟，等一会儿过来找她。
温昕站的位置有点晒，但也正好能远远的看见球场，她看见了那个身影，一看就是他。
远远的投了两下，就走出了球场。
现在，天空已经变成深粉了。
张宇森洗过手上来，多少还有点水珠和凉意，伸手从后面牵住了温昕。
温昕本来吓一跳，牵上了，也就知道是他了，自己的手晒的热热的，和他的凉凉的手握在一起，感觉奇特。
“刚才三分投挺帅啊。”温昕晃着两个人牵着的手。
“你看见了。嗯，一直都挺帅的。”
就是有这种魔法，叫张宇森的这个男生一句两句就可以让这个叫温昕的长相看起来还有些清冷的女生笑起来。
太阳下沉中，使劲吆喝着自己不想吃狗粮，飞速下班。
那个金灿灿的影子就映在了温昕的眼中，张宇森的手也热了起来，他一用力，温昕就一下子撞了过来。
两个青涩的身影靠在了一起。
张宇森手动了下，慢慢的把两人牵着的手变成了食指相扣。
温昕看着天上的晚霞，好像近的她现在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可她紧张的眼睛都不聚焦了，想起来前两天看的电影里有把脉的情节。
她现在就很想把一下自己的脉，肯定很活跃还很快。
张宇森的喉结就像钓鱼时扔下去的鱼漂一样，刚扔那一下，往下重重一沉，接着又上来了。
没牵的那只手扶上了温昕的后颈，额头近的快贴上了，鼻头不小心那么蹭过去了一下，没办法，俩人鼻子都高。
“行吗？”张宇森嗓子哑了，暗骂自己没出息。
温昕点了一下头，额头就贴上了。
贴上了，他倒没什么接下来的动作了，停了有那么一两分钟，温昕已经开始默默读秒数自己的心跳声了，想让它慢一点，现在也不敢深呼吸调整。
张宇森一笑，扶着她的后颈的手微微变了个角度，往上仰了点，薄薄的嘴唇贴了上去。
又是贴了很久，温昕的眼睫毛都是颤的。
感觉他的嘴唇软软的，也没见过他涂润唇膏啊，感觉耳朵里现在都充斥着心跳声。
张宇森睁了下眼，看见了她微微战栗的眼睫毛，一笑，不贴了，温昕刚想睁眼，张宇森轻轻啄了下她的上嘴唇。
温昕猛地睁开了一下，看见张宇森闭着眼，她就又闭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俩人都是耳热脸热，心也热的，也没有停下。
旁边还响着数学老师敲着黑板说这道题是基础题，直接用公式就能解的声音。
还有另一边，英语老师带着扩音器说英文的声音，不知道是扩音器质量还是连接不好，听着“滋滋啦啦”的，俩人英语都不差，可估计现在都不知道那位英语老师在讲什么。
温昕鼓起勇气，默默伸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放在框里的手，试探性的伸了那么一下，抓住了他在腰间的衣料。
学着他，啄了那么一下，换来的是对方停了那么一下，接着就是更加的昏天黑地。
下课铃声响了，俩人才分开了，好在是很短的一个五分钟小课间，出来的人很少，让俩人慢慢缓缓。
张宇森站在了温昕身后，把她挡住了，挡了个严严实实的，从平台过去的人，视线不投过来仔细琢磨，甚至都看不见温昕。
呼吸错的像刚学会游泳的新手，第一次游了个五十米，力气耗尽爬上岸，还不按规律来的呼吸一样，听了让人耳热。
张宇森的手机铃声响了，温昕想动，他牵着她固着她没让。
只听他说，“好的，谢谢老师，辛苦了。”
“老班打的。”挂了电话，低头跟她交代。
温昕刚才其实也听到了些。
按照惯例，每次高考的市状元都不用自己查分，提前就有人打过来了，高中和学生提前收到电话的时候都开心的不得了。
温昕第一次直面他的成绩，以前都是在听说，人不对声，声不对人的，每次大家说“这次年级第一还是他”聊成绩的时候没看见他，哪怕领奖台上的他都是离的很远的。
不像这次，冲击的直接又直面。
她以前很少有过自己要考多少多少分，名次要在多少多少名的目标，因为她不在乎，就是按部就班的学，布置作业就写，有了问题就问，学的盲目且单纯，因为她没有目标，没有要求。
今天第一次，她想倒回去，想去竞赛营里扑腾一下，想常驻在一考场。
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短袖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学习状态的，是各个球场上神采奕奕的他，路过他们班不敢往里看，路过一考场，因为他一直就在第一列最靠近班门的第一个，反而敢看了，也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手上可能握了支最简单的黑笔，卷子还没发，就放空的看着眼前开着的门。
这都是他。
刚刚电话里的是状元也是他，还有等一下确认一下再跟他说有可能的省状元也是他。
是成绩上站在山顶的他。
也是待会儿就要登网址，还在担心网要卡多久的她。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高考生。
（1）班里已经没有了张宇森，温昕也已经不坐在（16）班里了。
接下来的她要翻着几百页的志愿书，看学校排名，看专业编号，和妈妈讨论。
未来很远也很迷茫，都在大雾里。
不是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的太阳，不对，每天的太阳还有不一样的月亮接班，还有变化多端的朝霞晚霞作陪。
手机的录像还没按下停止，新的阶段也只是刚刚开始。
温昕想自己怕什么，想了想没什么可怕的，往下走就是了。
晚霞由粉变紫，走出校园，已经要散了变蓝了。
今天的散伙饭人已经来不齐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看看眼前的路走就是了。
眼前的路还平坦吗？有没有小石头？
现在想多少步之后有没有绊脚石也不好说，说不定走到了，就已经风化了。
今天的晚霞不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差，因为没有遗憾，身边也还有你一起看，更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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