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哭鼻子
落榻客栈，宋真依旧打算去背贺长霆下马车，见人醒来如常，笑着打趣：“不哭鼻子了？”
贺长霆一顿，望望宋姮因，又看看宋真，扬声反驳：“谁哭鼻子了！”
宋姮因与宋真相视一笑，没理人，进了客栈。
贺长霆怔了怔，叫来随行护卫问话，“我哭鼻子了？”
护卫呐吶。
“问你话呢？”贺长霆不耐。
护卫心一横，回话：“王爷只是想哭，没哭成，被宋翼卫哄住了。”
贺长霆神色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后悔问这话。
须臾，贺长霆定了心神，负手挺胸，威严赫赫的阔步进了客栈。
护卫正要跟上，贺长霆折回，沉声纠正他：“本王没想哭，你看错了！”
护卫点头如捣蒜，“王爷说的是。”
贺长霆端着架子哼了一声，又问：“宋翼卫如何哄本王的？”
护卫如实答：“您把宋翼卫抱上马车就开心了。”
贺长霆又默，眼神凛冽的扫了护卫一眼，“别瞎说！”
话落，阔步进了客栈。
宋真、宋姮因和薛神医已经在堂中坐定，晚饭备好，准备开吃。
薛神医见狼崽子冷着一张脸，急忙招呼：“来吃饭，一会儿还要给你行针。”
贺长霆一想到自己在宋姮因面前哭鼻子，就觉得颜面无存，小姑娘一定笑话死他了！
“宋翼卫，把饭送到本王房间。”
撂下话，贺长霆拂袖而去，拿足了王爷的架子。
薛神医看向宋姮因，低声问：“你又惹狼崽子生气了？不是说好让着他的嘛。”
宋姮因摇头，“我没有啊。”
宋真笑笑，“白狼要面子，估计觉得在阿因面前丢脸了，想扳回一局。”
宋姮因莞尔，又让店家上了几道菜，端去贺长霆房间。
贺长霆端坐案子旁，冲宋姮因吩咐：“关门。”
待人把门关上，贺长霆脸色才好了些，指指席子示意宋姮因坐。
宋姮因乖巧坐下，忍俊不禁。
贺长霆低眸，扒了几口饭，自觉的给小姑娘夹菜，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天的事，你都忘掉，那不是我。”
宋姮因顿了顿，抬眸看人，问：“哪天的事？”
贺长霆噎了噎，瞪眼，你故意的吧！
宋姮因接着问：“什么事？”
贺长霆一拍大腿，“宋姮因，不许胡闹！”
说完又悔，小姑娘会不会觉得他太凶了？
宋姮因本就疏浅的笑容一僵，脸色瞬间冷了，颔首淡然应道：“王爷放心，以前的事，属下会忘的一干二净。”
贺长霆傻眼。
宋姮因索性连饭也不吃了，起身告辞：“王爷慢用，属下告退。”
“站住！”
贺长霆微微倾身，扣住人的玉腕，顿了一会儿，问：“你觉得我凶你了？”
“没有。”
宋姮因挣开贺长霆，恭敬疏离的候在一旁。
贺长霆叹了口气，女儿家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就觉得他凶了，还说没有。
“阿因，我没想凶你，只是不想你记得我……丢人的样子。”
宋姮因默了默，点头：“王爷顾虑的是，属下以后会注意分寸。”
贺长霆差点急眼，“注意什么分寸？”
“尊卑有别。”宋姮因淡淡回答。
贺长霆一噎，他没想过与她尊卑有别。
“阿因……”
宋姮因没答话，告退之后转身要走，碰上薛神医进来。
薛神医见小姑娘沉着脸、贺长霆无措，猜想二人又闹了矛盾，瞪了狼崽子一眼，柔声对宋姮因道：“小姑娘，帮老夫准备药材。”
说罢，冷着脸瞪贺长霆，“愣着干什么，叫人备水啊。”
贺长霆“哦”了一声，出去吩咐人准备。
房中只剩薛神医和宋姮因。
二人一起挑拣药材，薛神医开口问道：“小姑娘，狼崽子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宋姮因摇头：“王爷说什么都对，何来说错。”
薛神医捋捋胡须，叹道：“狼崽子六岁就成了孤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都是和男人打交道，心肠直了些，不会哄女儿家开心，不过，我看他对你……”
话未说完，宋姮因打断：“薛翁，王爷走到这一步确实不易，更应该寻一个家世样貌皆好的女郎，既配得起王爷显贵的身份，也能帮王爷在朝中立稳脚跟。”
薛神医神色一僵，没再说话。
两人默然挑罢药材，薛神医帮贺长霆药浴行针，宋姮因避出去歇脚。
“臭崽子，你方才嫌弃小姑娘身份低了？”
薛神医操心的不行，那边刚得了宋姮因的话，这边就学给了贺长霆。
贺长霆很无辜，“我何时嫌弃她？”
薛神医往人身上扎针，道：“你肯定说错话了，不然小姑娘为何要你寻个门当户对的舅家。”
贺长霆一愣，回眸问：“她这样跟你说的？”
“可不是嘛。”
“她到底怎么想的？我一会儿问问她！”贺长霆又惊又恼，女儿家的心思真难猜。
薛神医敲人脑袋，“臭崽子，你动动脑子，你这样问小姑娘，岂不是把老夫卖了！”
贺长霆想想也是，只能作罢，叹道：“薛翁，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与女郎打交道是这样麻烦的事，女郎都是不讲道理的，莫名其妙就生气，生气了还说没生气，你说要我怎么办！”
薛神医偷乐，“多点耐心嘛，女郎都是如此，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摆王爷的架子，小姑娘是个有风骨的，你仗势欺人只会适得其反。”
贺长霆愣了愣，“你是说她觉得我摆王爷架子，是在仗势欺人？”
薛神医颔首，“你摆王爷架子不是为了仗势欺人么，还叫小姑娘宋翼卫，还指使人伺候你，我看小姑娘傲得很，并不稀罕你这个王爷的爵位呢。”
贺长霆无话，心里也知，小姑娘确实不稀罕他这个王爷的爵位。
他如今陡然明白，武成王曾说，有些女郎是宠大的，见过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不会轻易动心，能打动她的，只有她心底真正渴望的、想要的东西。
可是，宋姮因心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难道只有武成王一个么？
贺长霆不甘心的摇摇头，他不会放手的。
行针之后，薛神医请来宋姮因为贺长霆运功压毒，交待罢便离了房间，并没守着二人。
宋姮因无话，如常运功。
兴许是行路太累的缘故，宋姮因收息时竟呕了一口血，人也瘫软在贺长霆背上。
贺长霆身子一紧，急忙回身把人抱起，朗声唤薛神医：“薛老头，快来看看，阿因吐血了！”
薛神医应声赶来，替小姑娘号过脉，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该呀！”
凝神思量一刻，又去号贺长霆的脉，脸色更沉，“胡闹！”
“阿因到底怎么样？”贺长霆看薛神医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急如焚。
“给她宽衣，行针！”
贺长霆一愣，“这……”
“快呀！”
贺长霆一咬牙，打算替人宽衣。
宋姮因扣住他的手，勉力说道：“无碍，休息两日就好。”
“我让你给狼崽子压毒，谁让你私自把毒引过去的，你体内的解药形成屏障还需些时日，短期内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多的毒素。”
贺长霆闻言，按下宋姮因的手替她宽下外衣，露出嫩滑白皙莹莹玉背，冲薛神医道：“行针！”
薛神医利落的几针下去，宋姮因又呕出两口血，伏在贺长霆怀中不省人事了。
贺长霆望见宋姮因如此模样，心底一软，微微拢着人，问道：“要不我再运功把毒引回来？”
“胡闹！你当过家家呢！”
薛神医瞪了人一眼，一个个的都不听话！
贺长霆挨了训，没再提引毒的事，询问：“阿因到底怎样？”
“此举虽然凶险，好在她毕竟是服了解药的，明日继续为她行针，只希望她意志力强一些，能早日将解药融于血脉之中，形成屏障，这毒就奈何不了她了。”
薛神医撤了银针，转身要走，被贺长霆喊住。
宋姮因玉背外露，上身的襦衫皆已被褪下，只留了一件月白芙蓉兜衣，薄薄的一层隔在她与贺长霆之间。
贺长霆本就赤着上身未及穿衣，如今心仪的女郎如此软玉在怀，他只觉得周身燃了一层火，想把怀中冰肌玉骨化进骨血，身子紧了又紧烫了又烫，无措的空举着双手，不感去碰那莹润玉背。
薛神医望着这一幕，眯了眯眼，捂着眼睛溜了，“非礼勿视，老夫什么也没瞧见。”
贺长霆心里暗骂薛老头坏的很，却只能忍着满身燥火，抱起小姑娘把人放下，寻来襦衫重新给人穿上。
贺长霆哪里懂女郎家的衣裳，穿的是捉襟见肘，怎么瞧怎么别扭，顿了顿，怕小姑娘这样穿着衣裳睡不安稳，索性又给人褪了襦衫，仍旧只留一个兜衣，把人安置在自己榻上睡觉。
安顿好小姑娘，贺长霆才穿好自己的袍子，坐在榻旁，望着小姑娘惨白的脸，心底起了波澜。
她为何这样做？
为何把他的毒引到自己体内？
难道她嫌麻烦，不想日日如此为他运功，想一劳永逸？
她不至于如此讨厌他吧？
不管她如何想，左右他是不会放手了。
何况，他们已经如此亲密。
他不能对小姑娘始乱终弃。
定了主意，贺长霆席地而卧，和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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