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蹉跎
此时，国师府内。
殷弘端坐在桌旁，对着面前的卦象发着呆。
他神色凝重，目光炯炯，眉头紧蹙。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还从未遇到过解不开的困局。
低沉自语，“怎会如此？连续数日，竟每次都是一样的卦象，难道真是天意？”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门外一阵响动。
殷弘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随着房门轻启，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房内摇曳的烛光渐渐勾勒出她的轮廓、身形……竟是一打扮妖艳的女子。
立于殷弘面前，恭敬道，“主人，打听到了。”
殷弘没有说话，那女子自觉的汇报着，将这些日以来蹲守在你寝宫附近所听到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告知殷弘。
殷弘微阖双目聆听着，在说起你幼时曾在府中见过他时，忽然睁开双眼，眉间一颤。
“原来，她幼时便已见过我。”
说起此话时，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向面前的卦象。
对着那女子道，“幽黎，以后你就暂且看着重华宫，关于她的事，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名叫幽黎的女子闻言有些不悦，皱眉回复，“那女子有何好？值得主人如此上心？”
殷弘严肃道，“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幽黎无奈，“是。属下照做便是。”
说话间，那女子毫不见外的走向前，绕到殷弘身后，双臂缠绕在他的脖颈间，十分亲密。
殷弘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并未在意她的举动，目光仍是盯着面前的卦象。
幽黎见他如此冷漠，不甘的抬眼瞄了一眼卦象，“这就是主人为那女子起的卦？只是……这卦象似乎并非……”
殷弘眉心一紧，不容置疑的语气斥道，“并非如何？你何时学会看卦了？”
幽黎委屈，“属下跟着主人这些年，多少也学了些皮毛嘛。”
“既然知道是皮毛，就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下去！”
幽黎仍不死心，缠绕在他身前的双手向他胸前探去，一颗纽扣在她纤纤玉指的拨弄下轻轻弹开。
在他耳边娇声道，“主人既非僧道，为何这些年都不近女色？不知今夜让属下伺侍主人……”
殷弘厌恶的用力推开她，“滚开！你还不够资格！”
幽黎敛了笑容，“属下告退。”
幽黎悻悻的离开房间。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被殷弘推开，她从一个小女孩起便跟在殷弘身边，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他的工具，却仍是心存幻想。
至少……这十几年来，他的身边从未有过别的女人，那就总有机会。
殷弘踱到窗前，抬头刚好撞见在那北斗旁努力发光的微小恒星，心情愈是复杂烦闷。
三月后，慕容奕为大行皇帝上谥号为‘成’，庙号‘德宗’，同其已故生母孝诚仁皇后一起合葬于皇陵。
并拟于十日后在皇宫的衍庆殿外举办丧仪后的孝宴。
……
午饭后，你正在书桌旁安心抄着佛经，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翘儿端了一盅甜水进来，你才搁下笔。
“娘娘坐在这抄了快两个时辰了，来吃碗莲子羹歇一歇。”
你这才恍然腰背有些酸痛，“已经这么久了？都不觉得。原以为这重华宫的日子会十分寂寥难熬，这几个月倒也是悠忽而过，与在家中也并无两样，左不过习字读书而已。”
“有区别的。娘娘在这和那些太妃们都学会操经了，这哪里像是姑娘家做的事？”
你不以为然的一笑，“抄经是功德，为大燕祈福，姑娘家怎么就做不得？对了，翘儿，早间叫你给婉太嫔送的炭送去了吗？”
“姑娘放心，都已送去了。”
“嗯，可有说是……”
未等你说完，翘儿急忙接话道，“都按照娘娘吩咐，说是贵太妃娘娘要送去的。”
翘儿不服气的撇撇嘴，“娘娘就是好心，自己宫里的都不够用。拨去给别人还要打着贵太妃的名头，图什么呢？”
你耐心解释，“婉太嫔近来身子不好，时常畏寒，重华宫的份例本就不多，她又是嫔位，哪里够用？我年轻身子好，用不了这些的。说起婉太嫔这身子也是因和贵太妃娘娘怄气，才略有加重。听说年轻时，婉太嫔曾搭救差点滑倒的贵太妃，保住了她的胎儿，却令自己小产。后来就再不能生育，所以她一直觉得贵太妃应该善待她才是。前几日二人闹了矛盾，我就做了和事佬，让婉太嫔心知贵太妃娘娘的心意，这病也能好得快些。”
翘儿听你前因后果说了这一些，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困顿了。
“哎，娘娘也不常和太妃太嫔们走动，竟也知道这么多？”
你笑而不语，端起桌上那碗羹吃起来。
边吃边说道，“虽是不大走动，偶尔也能在院子里偶遇闲聊几句。翘儿，最近宫内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解解闷。”
翘儿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有，还真有一件了不得的事呢。”
你饶有兴趣的听着，她继续道，“听说前几日，后宫内一直受宠的佳贵人被皇上降了答应，还搬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宫苑，如同入了冷宫。”
“哦？这佳贵人可是在太子府上时就受宠的侍妾，皇上怎会发这么大火？因为何事？”
“听说是打死了一名宫女，那宫女也是个粗笨的，频繁打碎宫里摆件不说，更是不小心踩死了佳贵人养的猫新产的小猫崽。那猫儿佳贵人宝贝的和什么似的，竟被踩死了，还能忍吗？许是下手狠了些，竟给打死了。”
你搁下婉盅，沉思片刻，“宫里有规矩，宫人若犯了错，主子不可私自用刑，需交由掖庭局审办，这何况竟是打死了人？”
复又继续道，“这女子也曾是皇上宠妃，皇上却一点情面也未留，佳答应怕是一时接受不了了吧？皇上这般处置也算是公正，并未徇私。若是他真的在意这女子，待一段时间后，再复宠也不会被人诟病。只希望佳答应能得此教训，敛敛脾气，才不致再惹事端。”
“这佳答应也是个气性小的，搬去新所的一路上都是骂骂咧咧的，皇上可是气坏了呢。”
听闻此，你忍不住轻笑，“一定是后悔自己当初错爱了吧？”
你将喝净的碗盏递给翘儿，倏尔瞥见一隅的滴漏，“呀！申时要过了吗？我得去给贵太妃请安了。翘儿，快，先帮我整理一下。”
翘儿放下婉盏，替你将散下的发丝拢好，理了理衣襟。
“娘娘就是穿着这身素服也是最好看的。”
一时又伤感起来，“只可惜……这样好的容颜就要在此蹉跎，无人欣赏吗？”
你轻轻捏捏她的鼻尖，“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便好。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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