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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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分开那几个月，周起正气头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分开。
周起那个怪脾气，真倔起来，是万万不可能低头的。他在等，等朝时回来找他。
以前走路上，他只要走得慢点，她就会自己跟上来，顶多腿短了点，走得慢。
吵架而已，能闹多久？
结果这一次不欢而散，再见面就是十年。
重逢那一天。
是周起先看到的她，她低头跟人聊天，笑得很开心，那一瞬间，挤压多年的气一下子全都涌上来，没有来由地，汹涌袭来。
气她就这样跟他断绝消息十年，说不联系，还就真不联系。
真行。
朝时当时看到他，转身就走，仿佛都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周起自嘲地冷笑一声，是啊，他哪有什么立场和理由生气？
真在乎，又怎么会抛下十年。
结果阴差阳错，那个笑落进了她的眼里。
周起缓缓睁开眼，坐起来，启动车，换了副语气，没那么冷冰冰，但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是饿了吗，要吃什么？”
朝时还没回过神，木讷地：“烧烤。”
车起步驶离路边，上了机动车道，周起摇下一点车窗透气。
点开了车载音乐。
风声在车里呜呜低啸。
伴随着歌声，歌里唱——
你未言我不说，相视一笑缄默，陈年往事在心间斑驳。
可惜时光待我如凉薄，静静游走在鬓角发末。
……
唱着私定终生，三生一世的诉说，那句玩笑你还记得？
……
这首歌叫什么来着？
《春分十一年》
车里依旧安静，歌声充斥，很快就又播了下一首。
—
周起要了一打啤酒。
还是朝时先想起来：“你开车了哎，怎么喝酒啊。”
周起拿起一瓶，直接就开了，不抬眼：“不想开了。”
倒进一次性杯子里。
“来点儿？”
刚刚朝时喝上头了，嚷嚷要再喝。
现在却摇头：“其实我不能喝酒，我来例假了。”
周起拿酒瓶的手顿住：“刚刚为什么不说？”
“这多尴尬啊，刚刚那么多人，而且我不喝她们肯定要八卦我，一直问初恋初恋的，我怎么回，我跟她们说就坐对面吗？”
周起继续倒酒，酒瓶放桌上，瓶底碰桌子，叮当作响。
“为什么不能，我很拿不出手吗？”
他说的声音不大，低低的一声低语，朝时本来就脑子嗡嗡的，都没听清：“啊？”
“没什么。”
一饮而尽，又倒满一杯。
好像觉得不够过瘾，直接把杯子丢了，拿瓶吹。
朝时看他喝完了两瓶，一言不发。
一盘羊肉串推他面前。
“干喝容易上头，你吃点东西。”朝时轻声道。
周起没理。
坐了大半个小时，风吹着，朝时清醒多了，没那么晕了人也不飘了，又跑了两趟厕所，醒了不少酒。
回来，周起还在喝。
朝时正在店里的收银台拿纸擦手，往外面看，他喝酒，喝得很快，有点放肆不羁，但他生来就有种慢条斯理的劲儿，长胳膊长腿，细长手指捏着酒瓶，青筋明显，有点桀骜，加上生人勿近的脸，又禁欲又勾人。
太抓人了。
这不，她离开这一会儿就勾到小姑娘了，正跟他要微信呢。
朝时就没往跟前去，就看见他没掏手机，不一会，那姑娘就扫兴走了。
朝时才过去。
大半夜跟前男友坐路边喝酒，讲起来挺……奇怪的。
想起来刚刚他说的那话。
你走这么多年，我真的很生气。
所以那天，他根本不是笑她邋遢，而是生气，才转身就走吗。
有点憋得慌。
朝时放下竹签。
又拿起一根烤串，吃得很慢很慢。
她以前吃饭就慢，挑食得厉害，吃之前还要试探性地闻一下味道，习惯一点没变。
把空竹签放下了。
周起看过去，总共没吃几根。
“不吃了？”
朝时擦手：“要减肥。”
确实瘦了不少，脸颊那点婴儿肥一点都没了。
周起没再看她，依旧坐那喝酒。
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要走。
隔壁桌来了几个大汉，坐下点了一箱啤酒，围桌子开始吹牛，大喇喇的，声音奇大，也不顾忌。
朝时道：“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谁也没看谁，但她知道，周起能知道是问他。
周起动作一顿，又继续喝，断断续续又灌完了一瓶，然后才放下。
其实他不是没有联系过。刚分开那年，有天晚上武鸣昌喝多了，一边哭一边嚎，他说：“女人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对着你又撒娇又乖，不喜欢了就头也不回。”
“周起你懂不懂！”
又哭又喊，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宿舍魔音绕耳，有个室友实在受不了了：“至于吗你，不就是分个手吗又不是死了！”
武鸣昌说：“你懂个屁！”
周起当时一言不发，武鸣昌觉得还是他懂自己，抢了他的手机：“想她你就给她发消息啊，你装什么！”
周起夺回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在发送了，那时候不像现在4g5g那么快，3g网有个读条在转。
周起当时想，他要怎么解释，说点什么。
烦的同时，又有点感谢武鸣昌。
周起想好了到时候就说自己号被盗了刚找回来，结果对话框弹出来：“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那晚周起喝了一晚上的酒，直到所有人都撑不住了睡觉，武鸣昌哭完趴地上睡着，他还是在喝，怎么也灌不醉。
如果说那之前他是抱着一种生气、闹别扭的心态，纠结犹豫要不要联系，那天过后，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联系真正成了无法开口、没有理由的奢望。
后来也挣扎几次，想了各种理由去找她，每次下了决心，脑子里就会弹出来那句话：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最后都作罢。
一个已经删掉的人突然联系，对她来说是种打扰吧。
酒瓶放在桌子上，周起没再开新的了。
依然捏着那只空瓶，指节攥得发白：“是你断掉了我们的联系，我们走到现在，哪一步不是由你掌控？”
“我断掉？”
周起根本不看她：“是你删了我，你忘了吗？”
甚至，已经忘了删了他这件事。
他就这么不重要？
“你是说这个？那个时候我被一个疯子缠上了，搞得我连宿舍都不敢出，都是因为一个渣男害得，我又气又怕把所有人都删了，不是故意删的你。”
没加回来的原因很多，其中最多的原因是她忘了，还有，删了再主动加回来，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沉默。
很久之后，周起自嘲地笑了笑，他明明那么生气，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她一句不是故意，竟然就把那些情绪全都消散了。
十年……怎么就那么容易。
不看她，低头拿手机找代驾：“回去吧，太晚了。”
朝时看他别过脸，欲言又止，最后道：“哦。”
“等一下，”忽然停住，叫她：“什么被疯子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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