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暗恋是我想见你，但又不想见你，反复无常
节选自《沐仙女的日记》
教室经过一下午的装饰，被他们搞得花里胡哨，不过看着很喜庆，姚嘉买的增加仪式感的蜡烛也派上了用场，2016年的最后一天，同学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学校提前半小时下课，沐鹿柠回到家洗了个澡，像往常一样刷题看书。
她无意瞥了眼墙上的钟，发现快过点了，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了微信，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条消息。
她和他的聊天记录只停留在他们加微信那天，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上面只显示着‘你已添加了白，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这几个字眼。
沐鹿柠很不擅长跟男生聊天，怕尬聊，每次想发个表情包打招呼都会踌躇半天，最后索性不发了。
她挠挠头，趴在书桌上，头发散在各处，手握着手机向前滑，漂亮的手指打出元旦快乐，又缓缓删掉。
她歪头，看他笔记的字。假期结束后她怕打扰他，没跑去隔壁问他题，在学校的每天过得稀里糊涂的，但却又很充足。
“要不抽签决定发不发”
“直接发吧，只是一句祝福而已，你怂什么”
“可是卡点会被怀疑吧”
“那过点再发。”
“。。。我不敢”
她自言自语，陷入无限死循环。
沐鹿柠吐槽自己没用，大拇指下方鬼使神差地点了加键，按到了语音通话。
沐鹿柠听到拨通电话的声音，吓得把手机扔了，反应过来正要捡起来赶紧挂掉，结果对方接了。
沐鹿柠吓懵了。
双方沉默了许久，男生见她没出声，主动开口“怎么了”
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沐鹿柠突然怀念了起来，红着脸摇了摇头，心想现在该怎么圆给他打了语音这件事。
如果我说我手滑的话，他会问我怎么手滑的，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我说我想他了，他会疑惑吧。。那个气氛一定会很尴尬。
沐鹿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出声了，白慕延看了眼手机，5分钟，他有些无奈“沐同学，到底什么事我要挂了”
沐鹿柠回神，紧张“别!”
“嗯”
男生的声音带着磁性，她想这一声的杀伤力也太大了，耳朵要怀孕了。
“。。。”
女生抿了抿唇，一鼓作气，小声道“元旦快乐”
白慕延愣了愣，有些意外加好笑“嗯，元旦快乐”
“就这样，学长晚安”沐鹿柠立马挂断了电话，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开始的尴尬被随后的欢欣雀跃替代，她兴奋地滚来滚去，双手遮了遮脸，静不下来。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竟然失眠了。
白慕延拿起笔，转了起来，看了眼手机。
眼前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的女孩，她站在海边，风吹起裙摆，露出她洁白的小腿。她似乎很享受这份美好，抬手向镜头打招呼。
她笑得很轻，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眸仿佛带有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
白慕延忘了他加了她微信。
徐静姝知道闺蜜住在隔壁后经常叫他多关照沐鹿柠，叫他加她号码，这样校内校外遇上事了她可以随时叫他帮忙。
她每隔几周就会说一次，每当徐静姝提起女孩时白慕延就看见她两眼放光，那神情跟看亲女儿似的。
他左耳进右耳出。
几年前徐静姝校友来他们家玩，校友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儿，徐静姝对朋友的孩子很照顾，叫白慕延加她手机，说小孩们多交流交流。白慕延照做了，结果之后的每天他被信息轰炸，那女生口无遮拦，问东问西，还时不时打他电话，他忍了几月，把她删了。
徐静姝因为这事说了他好久，说那只是小女生调皮，她只是想认识他。
从此，白慕延再也不加任何人的微信。
他觉得沐鹿柠性格内向，麻烦别人都小心翼翼的，上次还帮了他，他心想加就加吧。
白慕延觉得她有点呆，大半夜打电话只为了说一句祝福，不知道明天会见到面的么
梁倩几天前就跟徐静姝约好元旦那天两家一起聚餐，定好后医院有急诊没来得及跟女儿说，之后忙昏头完全忘了通知她了。
沐鹿柠6点起来，顶着个黑眼圈抱着小熊布偶无聊地看综艺，沐珉荣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意外问“柠柠怎么这么早起来，不赖床啦”
“不怎么困”
“那去给爸爸妈妈煮点面”话毕，打了个哈欠去厕所洗漱了。
沐鹿柠哦了一声，穿上拖鞋到灶台那里准备食材，哼着歌惬意地做起早饭来。
“好啦搞定!”她沾沾自喜地闻了闻面，放到桌上，梁倩也出来坐下了，沐鹿柠把筷子递给父母。
沐珉荣接过，郑重道“来开一会家庭会议吧”
沐家有个习惯，就是每逢假期有时间就会来开一次家庭会议，处理一下内部矛盾什么的，说是对家庭教育有重大意义。
但实际上只是他们大人聊工作上的琐事，抱怨还有发愁，什么公司实习生又搞错项目害他又加班几小时，医院哪个手术进行得不太顺利，病人的身体情况不太稳定。
听到那几个字，沐鹿柠有些没劲，但还是听了。
她父亲是个话痨，聊什么都能花上几十分钟。过了半天，沐珉荣想起来还没问女儿的事，转头“柠柠在学校怎么样了”
“挺好的，老师们都很和善，同学也很友好，我交到了朋友爸你放心，成绩都还不错”
不提物理化学都好说，沐鹿柠暗暗道。
“没早恋吧”
沐鹿柠正想着还有什么事要稍微交代一下直接结束会议，闻言愣住，爸爸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梁倩也意外地看向丈夫，拍他手臂“说什么呢”
“哎不是，高中里不是经常有几个校草男神白月光，收割无数少女心嘛，以防万一劝劝她嘛不是”他悠悠道。
“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啊，从小到大除了她堂哥身边连个男生的影都没见过”
“。。。”
“她会专注学业的，男朋友等工作了再找，是吧柠柠”梁倩用‘你一定是这么想的’的眼神看她。
沐鹿柠有点心虚，故作淡定地点头嗯了一声，魂不守舍地吃了几口面，收拾碗筷起身“我先去学习了”
“嗯，一会带你去超市买菜”
“好”沐鹿柠漫不经心回。
沐鹿柠回房开了窗户，一袭凌厉的冬风扑在她脸上，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少女捧起脸，呆呆地俯视下方街道上种的一排排树，树上的枝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的枝干。
下午，梁倩叩了叩女儿房间的门“柠柠，走啦!”
沐鹿柠正在演算做了十几遍还算不出答案的数学题，被打断思绪有些恼了起来，索性扔掉笔，套了件毛衣，出门跟妈妈去超市了。
街道上行人较少，梁倩难得放假得空，心情较好地跟女儿聊天，抬头望了望干净的蓝天“这天再这么冷下去，过几天就该下雪了。”
“真的吗!”沐鹿柠眼冒星光看向妈妈，生在南方的她很少见到雪，很激动。
“回去看一下天气预报”梁倩瞥见女儿只穿了一件毛衣，皱眉“你看你，出门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待会感冒了就糟糕了”
“太赶了没注意，没事”沐鹿柠浅浅笑着，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
梁倩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她。
超市离公寓就隔着几条街，她们没走一会就到了。
梁倩慢条斯理地逛着，沐鹿柠在旁拉着购物车，经过零食区看到几包奶糖，正打算伸手拿一包，碰到一个人的手。
“抱歉”沐鹿柠侧头，脸一下子通红，心脏直怦怦跳。
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她每次都有想见他的念头，等真见到面了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男生一身白色羽绒服，黑牛仔裤，脖子上还围着条围巾，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头发比之前长了。
白慕延看了眼沐鹿柠，跟梁倩礼貌打招呼。
“是小延啊，好巧，元旦快乐呀”梁倩笑容满面地看他，觉得闺蜜的儿子看着实在太养眼，基因果然强大。
白慕延点头“元旦快乐”
随后弯下腰与女生平视，两人四目相对。男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沐鹿柠看到他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睫毛像是快要触碰到她，心跳不停地加快速度。
好近!!!
沐鹿柠眼不眨紧盯着他深邃的眼，不行了要受不了了。
过了几秒，男生嘴角上翘，眼神带着玩味“小鹿柠也是”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沐鹿柠心脏骤停，差点当场去世。
女生已经傻了，连点头都不会了，僵在原地，白慕延直起身“阿姨你们买好了吗”
“嗯好了，正要去结账”
白慕延瞥见妇女旁装着满满当当的菜的购物车“我来拎吧”
“行”梁倩欣然接受。
沐鹿柠跟着他们，脑子里一顿混乱。
超市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外面冷飕飕的寒风一齐灌进来，搞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忽然，有个暖呼呼的东西放在她的脖子上，她回神，见是条灰色的围巾，看向旁边的男生。
白慕延看看她，提了提左手的袋子“围好点”
“谢谢学长”沐鹿柠乖巧地围上，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不想让人尤其是他看到，把脸埋进去了，瞬间闻到了熟悉的树木香，是他的气味。
梁倩笑眯眯地看着男生，心想静姝把孩子教得可真好，既懂事又体贴。
到了家门口，沐鹿柠迅速取下围巾递给白慕延，拿走男生手上的袋子，从裤兜取出钥匙作势开门。
“哎柠柠你干什么”梁倩疑惑叫住她。
“回家啊学长再见”沐鹿柠一边回着一边继续转动钥匙，一心想回自己的房间。
“你这孩子，再什么见我们去隔壁吃饭”
女生停下动作，一脸懵逼“啊”
“我没跟你说吗元旦在你徐阿姨家吃饭”
女生表情呆滞“。。。没啊”
白慕延饶有兴趣地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按了门铃。
沐鹿柠尴尬地取回钥匙。
徐静姝开门“倩倩你可算来了，他们都说有点饿了，我们赶紧包饺子吧”
沐鹿柠打完招呼，进门看见一位戴着眼镜，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正跟爸爸坐在沙发上交谈甚欢地下着象棋，桌上搁着几盏茶，杯口飘着几缕白色的水雾。
白鹄抬眼看到沐鹿柠，淡笑，眉头浮现几条皱纹“你好呀小姑娘”
“这是沐兄你女儿”
沐珉荣笑呵呵“是啊，柠柠快来跟白叔叔打招呼”
白慕延顺走她手上的袋子进厨房，沐鹿柠顿了一下，随即露出微笑走近他们“叔叔您好”
眼前的男人穿着件普通的暗色家常服，坐姿端庄威严，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成熟稳重气息让她有种他穿着正装办公的错觉。
白鹄上下看了看她，似是满意地点点头，眼角勾起几道鱼尾纹“好好。。挺好”
“厨房就让你阿姨她们搞吧，在家随意玩”
“好”她环视一圈，看到小团子在阳台附近，走近将它抱进怀里，轻抚。
白慕延从厨房出来，见到沐珉荣“沐叔叔好，爸我先回房了”
“哟，小伙子长得很帅啊”沐珉荣笑嘻嘻看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巴。
“叔叔过奖了”
沐珉荣呵呵笑，摆手“快去吧”
“好”他没再多留，直径回房。
两个男人转头又聊起了最近发生的社会新闻，经济状况等等，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一起下了几局棋喝了几杯茶便称兄道弟了。
大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随便聊一件小事，便能衍生出更多话题，说一整天，内容还不带重样的。
沐鹿柠摸着小雪糕的猫爪，有意无意地听他们聊天，暗暗佩服大人们的社交能力。
过了十几分钟，厨房的女人们端着几盘饺子出来“饺子好咯，客厅的那几个，都去洗手！”
三人齐声“知道了”
沐鹿柠洗完甩了甩手，推门出去，正巧对面的人也出来了，她下意识地别开眼，去餐桌上坐下。
他们家的餐桌是圆形的，男人女人双双入座，白慕延拉开沐鹿柠旁边的椅子坐下。
“柠柠啊饺子有猪肉的，白菜的，三鲜的”徐静姝对女孩讲起饺子馅的种类，嘱咐她“多吃点，现在正长个呢”
“好”女孩笑笑，鼓起浅浅的卧蚕。
梁倩笑盈盈看着白慕延“小延也是，学习很辛苦吧，多吃点”说完给他夹了一个饺子。
白慕延接过，“谢谢阿姨”
“哎孩子别这么客气，静姝我跟你讲，你家小延可懂事，刚在超市他积极地帮我拎菜呢”
“是嘛”徐静姝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儿子被人夸奖做妈妈的自然乐不可支。
“那可不，柠柠穿得少还给她系围巾了”梁倩滔滔不绝继续夸。
“应该的，哥哥就该多照顾点妹妹”白鹄插话。
。。。沐鹿柠觉得自己从此多了个哥哥。
沐珉荣看向白慕延，眼神带着笑“那就拜托小延在学校多关照下柠柠了啊，这姑娘安静，出了事都不跟长辈说”
男生客气地点头。
“还有”沐珉荣凑到他耳边，低声“不要让她早恋，现在学业最重要”
白慕延闻言憋笑“嗯”
真把我当她哥了。
放心，您女儿说过不会早恋，不然后宫早满了。
梁倩眉欢眼笑地看着他们，想起什么“对了静姝，过年回潼县吗”
潼县是她们的老家。
梁倩徐静姝从小就住在在同一个巷子里，每天手拉手上下学，后来徐静姝去了外省上大学，在凌城结婚生子，梁倩则一直待在那，不过也搬家了，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同学会都没参加过，这才十几年来都没碰面。
“我们一家会回去待两周”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我和老沐只能待几天，柠柠倒可以久点”
“这样，到时你们先走，柠柠我来带回来”看向默默吃饺子的女生“怎么样柠柠，要不要来阿姨家住几天”
“不用了，我跟爸妈一起回来”
“好吧”徐静姝不强求她。
吃完饭已经凌晨一点了，困意袭来，沐鹿柠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她这人一旦来了睡意，全身都会放松警惕。
“叔叔阿姨，爸妈，我明天有课，先回去睡觉了”
梁倩点头，也关心白慕延“小延也去休息吧”
两人起身，沐鹿柠对他摇了摇手，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学长晚安”
女孩困倦的模样像个小孩似的，声音还软绵绵的。
白慕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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