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篝火旁

　　牧云梦见了无数光芒冲天而起，他的身躯浸在其中，仿佛会融入每一道神光里，且周围极其耀眼，有人影，但是不会晃动，仿佛静止在那里。

　　同时间，他的眉心微微闪烁了一下，但是没有人看见，因为光芒太过的渺小，而且篝火旁的少年那时也已经进入梦乡。

　　一夜无话，旭日东升。

　　顾北、张宝几位少年此时脸色带着些许的无奈与不情愿，站在了银杏村唯一的一棵银杏树下。他们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来了，因为比起不甘心，他们更想去学习武功。

　　从小的孤独使他们意识到，孱弱的身躯根本保护不了任何想要守护的事物，所以这些孤儿少年们才会比同龄人更加渴望得到实力，至少能够会些拳脚，以后万一能够进城，好歹可以不被人欺负。

　　又或许，这般做还能够招来村里几个水灵丫头的目光。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北几人舔了舔嘴唇，眼中火热。

　　嗒。

　　脚步声终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王虎朝愉悦欢畅的笑声：“你们几个小家伙果然来了！”

　　少年们心中憋着气，但脸上却不敢有什么表示，如今还必须低声下气的求人家。

　　谁知王虎朝似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却摆了摆手，笑道：“道歉赔礼就免了，因为我已经知晓了你们有这般想法，但年轻气盛，那股冲劲还是该有的，不能被磨削掉。”

　　他的话音落下，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荡起了阵阵涟漪，而涟漪就彻彻底底浮现在少年们的小脸上。他们心中有些感激，又有些兴奋，且忽然发现王虎朝或许不是以往心目中严厉的坏叔叔，反而变得亲近慈眉善目起来。

　　见状，王虎朝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随后斜眼看了看银杏树的后方一侧视觉死角，但他眉毛却是皱了皱，他记得还有一个拿弹弓的小子今天似乎没来。

　　银杏树后，牧云在听了王虎朝那句潇洒自然的话语之后，心中就有万般的后悔，但是木已成舟，自己的狠话放在那里，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所以他的倔强趋势着他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在这种时候，牧云也只能回忆一下昨夜一场神奇的梦境，感受着其中带来的温暖，从而平复一下自己有些焦躁的心情。

　　“武功了不起？没有你王虎朝，我照样可以……”

　　牧云走的时候忿忿的丢下了这句看似有些桀骜的话，但伴随着他脸色的苍白无力，这句话也没什么少年人应该有的豪气，反而显得有些怨气以及无力。

　　他走后，王虎朝也已经开始了对于其余少年的孜孜教导，他握了握那显得极其有力的手掌，豪迈的笑道：“我明白你们是银杏村的孤儿，虽然你们的过去我不知道，但是想必都拥有着一般同龄人难以得到的坚韧之心吧！”

　　顾北等人听后皆是愣了愣，他们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性如何，只是觉得如若吃苦便可以习得武功的话，那是绝对的划算。

　　“你们今后也不要风餐露宿了，与我回去，我在村中的屋子挺大，足够住的下你们这六七人。”王虎朝指点着几位少年，脸色竟然没有以往巡逻时透露出的凶狠与严肃，转而一片笑意，“要学习拳脚，总得吃得好睡得好。”

　　王虎朝看得出来，眼前的孩子虽说衣冠不整，且衣衫破旧，几乎褴褛，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明亮，似乎有着无尽的生机以及活力。他很期待，觉得这些人的天赋肯定不一般。

　　虽然王虎朝并不知道孤儿们的来历，因为他们都是被一些老头老妇人送过来的，什么也没说，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己的那般想法。

　　小胖子张宝舔了舔虽然没吃什么却依然油亮嘴唇，两只小眼睛绽放光芒，道：“王军防，咱们直接开始吧！”

　　闻言，王虎朝却是摇了摇头：“如今你们日子过得不好，身体根本只撑不住以后的训教，所以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强健体魄！”说罢，他有意无意的显露出自己手臂上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瞧得几个男孩眼冒星星。

　　……

　　抽了抽鼻子，牧云几乎能够想象的出他的那些同伴们如今兴奋激动的模样，当下心中不禁微酸，撇了撇嘴回到了他们的小基地之中。

　　忽然间他一愣。

　　然后有些呆滞的揉了揉眼睛再向前看去，发现那个刚刚以为是看错的小女孩，如今还在篝火旁蹲着，小手里抓着他们昨天刚摘回来的果子。

　　女孩的小脸黝黑，眉目也并不怎么清秀，唯独那双眼睛大大的显得极为水灵，其中有道不出的灵动，看起来大概也不过十三岁左右的模样，很稚嫩。

　　牧云惊讶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依旧缓缓朝那里走去，他明白这个小村庄与世无争，所以穷是必然的，有的吃不上饱饭的家庭之中，或许连孩子也养不起。

　　叹了口气，牧云走过去将一些村民们送过来的食物一并拿了出来，在篝火前小女孩的旁边也蹲了下来，伸手递给女孩道：“很饿么？你的父爹娘呢？”

　　小女孩一怔，怯生生的接过食物，随后大眼睛闪烁了几下：“爹娘不见了。”

　　原本她以为牧云会因为她来偷吃而责骂，没想到后者似乎没有在意，所以也略微放下了心中的害怕，与牧云交谈。

　　“不见了？”牧云微微皱眉，想起了过往自己的一些经历。

　　女孩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清香的味道散发出来，令牧云咽了咽口水。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牧云心中暗自责怪这个女孩怎么连聊天也不会，不过他其实也不太会，于是便跃上了自己的那一片蒲扇叶，盘坐在上面，拿起了一旁一本破烂不堪的书。

　　要说在这群孤儿当中牧云哪一点能够脱颖而出，或许便只有这片世界中一些零散或者偏僻的知识了。

　　他一开始便喜欢读书，可能是因为若是不读，便实在惭愧于呆在这些孤儿当中，他们的确有些优秀。

　　比如说顾北，他的爹娘很神秘，见过大世面，因此他可能继承了血统，有时候表现出了聪慧的天赋，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再比如张宝，虽然没怎么显露过，但所有孤儿们都知道张宝的力气有多大。

　　虽然知道他力气大，他们却不知道张宝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另外牧云还清楚的记得，一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一个叫做东方风的少年将那快要熄灭的篝火再次点燃的，前提是，他没用任何带火的东西，只是小手朝着火堆招了招，火便燃了。

　　从那开始，牧云彻底爱上了读书。

　　如若不读，日后他便会直接从他们当中领头人的位置直接变成百无一用的平民！

　　想想都害怕。

　　所以当牧云彻底无视了那个蹲在篝火旁认真啃着果子的女孩后，他便将身心都投入到了书籍之中。那是一本半历史半地理的百科全书，不知是哪位路过银杏村的侠客或者政客丢下的，被他捡到了。

　　当然，捡到书的时候，牧云暗暗在心中祈祷了数百遍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关于武学的知识，而不是地理历史。

　　但当他看了其中大部分讲的是这片天下能够出现的地形，有普遍的，有稀缺的，也不禁心向往之。

　　而历史则是大永王朝的历史，讲述了一个几万年都没有衰败的王朝的辉煌过去，与牧云的过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因如此，他不是很喜欢看大永的历史。

　　翻书时纸页所带出的声音一片一片，一直回荡在篝火的上空。此时小女孩已经将手中的果子吃完，她听着翻书的声音，大眼睛带着好奇，朝着牧云坐的地方走去。

　　女孩靠近牧云时，后者根本没有发现，所以女孩就在那个靠近牧云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蹲了下来，小手托着下巴看着。

　　牧云看书时的神色与往常无异，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会将眉头扭在一起，眼眸中闪出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女孩看得有些出神，或许是被牧云看书时的认真吸引住了，她也更加认真的看着后者的脸庞，随后，便发现了他眉间的那一道印记。

　　在看到印记的一刹那，女孩仿佛目光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挪开，不知不觉大眼睛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又过了片刻，女孩忽然身子向前倾了倾，伸手摸向那道神奇的印记。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牧云的眉间，只是在一秒过后，便被打了一下，女孩没说什么，黝黑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牧云被打扰之后，也没办法再读书了，他将那本百科全书合上放在了一旁，然后静静的看着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牧云开口问道，他的眼神中依旧流动着那股认真的光芒。

　　女孩也是一愣，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搅弄在一起的手指：“童秋。”

　　“牧云。”下一刻，牧云很自然的接了上去，报出自己的姓名，这种聊天方式让他感到比较舒服。

　　“你要住我们这里吗？”没有停顿多久，牧云笑着看向童秋，指了指这里的篝火以及四周的蒲扇叶，觉得女孩应该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馨。

　　闻言，童秋也是认真的看着牧云，然后摇了摇头：“我还要去找爹娘。”

　　望着那一脸认真的说出这种话的女孩，牧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惭愧。难道除了那些同伴，自己连个小女孩也比不上吗？确实，他便没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在还能去寻找父母的勇气。

　　即使心中有些隐隐的挫败以及失落，牧云依旧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再次翻开了那根本看不进的书，假装看了起来。

　　但童秋觉得牧云是真的在看书，于是迟疑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牧云偷偷抬眼，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心中有些难过。

　　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即使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子也吸引不到吗？当然，童秋不光长得不好看，还可怜。

　　许久之后终于将心情平复，牧云再次准备投入到自己最爱读的书籍之中，但是就在那一个瞬间，他听到了一声脚步。

　　几乎是同时间，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再次站在篝火旁的童秋。

　　“你……”

　　牧云指点着童秋，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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