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远在咫尺近在天涯

艳丽的红色，高悬在李府大门之上。

        这几日，沧都接连暴出两件大事，为百姓们津津乐道。

        皇上赐婚，下月初八，李府大公子将尚安平公主为妻，而他的远房表妹，将嫁给云海谢家，谢轻云。

        对于李忆书尚公主，人们自是没有多少议论，公主公主，王公做主，皇上亲自指婚，自然是要门当户对的，沧都李忆书，声名在外，无论民间还是朝廷，都有一定威望，做驸马再合适不过了。

        然那个远房表妹又是谁？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云海谢轻云？

        一时间李府门庭若市，莫说是百姓了，不少朝廷高官一一前来恭贺拜访，就是想要一睹那表妹的芳颜。

        只是所见之人不由大失所望，与预期相去甚远，那远房表妹即非大家闺秀，也非小家碧玉。眉目勉强称得上清秀，蒲柳之姿，远不能与风华正茂的谢轻云同日而语。

        却偏偏有传闻说，是谢轻云亲口允诺，娶其为妻。

        妒忌之余，也有不少女子收起破碎之心，生出几分希望，做不了正室，偏房也可。

        能够嫁入谢家，嫁给谢轻云为妻，哪怕是做小做妾，也够风光半辈子。

        那么一个清新隽永的人儿，千万人之中也难遇一个。

        “小梦儿，胡思乱想什么呢？”院子里，梧梦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

        李忆书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手拿着书卷，懒洋洋地问道。

        他依旧顶着那张平庸至极的面孔，眼波流转间溢出炫目的神采。

        梧梦恍惚，暗暗猜想他的真容该是多么的魅惑苍生。

        “没，我只是想，住在这里好么？”梧梦摇摇头，回答。

        李忆书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我的远房表妹了，出嫁前应当老老实实是待在娘家。”

        这不仅是他的意思，更是皇上的吩咐。

        谢家再怎么败落，依旧是云海望族，若随便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嫁入，外人会怎么看？

        谢轻云本人倒不在乎，而他身后的谢家，更是无力推拒。

        五年前姚家的迅速灭亡，已经向世人召显皇室不容侵犯的尊严。

        “谢轻云，是怎样的一个人？”李忆书迟疑片刻，问道。

        谣言太多，掩过了真实，他很好奇，怎样一个男子，竟在人们口口相传间化身为犹如神灵一般高贵清雅的存在。

        怎样一个人呢……

        梧梦蹙眉沉思，五年前，他们彼此过于接近，看不清对方。五年后，他们又如同天涯海角那般疏远，看不到对方。

        所以，在第二日听到皇上的赐婚时，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做梦。

        可就算是一个噩梦，这一次，她愿意沉沦，不复醒。

        多少年的梦想，嫁给谢轻云为妻，曾经那么接近这个梦想，却在一个瞬间灰飞烟灭。她以为，此生此世，她与谢轻云形同陌路，却不料人生像是迷宫，在另一处转角，她回到了原点。

        只是，原点已再也看不到那抹白影，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走离了最初的方向，走散了很久很久……

        嫁给谢轻云为妻，她心中有欢喜，更有忧愁。

        她的轻云哥哥，还是过去的他么？

        要知道，她已经不是那个梦梦了。

        姚梦锦，早在五年前就已死去。

        云海的墓地里，还有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谢姚氏梦锦之墓。

        谢姚氏，她离开云海前偷偷去过一次，墓碑上的刻下的痕迹清晰而模糊，她伸出手，指尖随着刻痕，一笔一画的移动，最终停在“谢”字上。

        她知道，那个“谢”字是后来加上的。

        熟悉的字体，已然和心中那个人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咳……”听到李忆书的咳嗽声，梧梦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人很久，某人正一脸不满。

        梧梦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有千般好，但在我心中，他便是他，无关谢家，无关‘谢轻云’三个字，无论他是谁，我爱的人永远只会是他。”

        很肉麻的话，放在别的女子身上，说出来李忆书一定会起鸡皮疙瘩，可看着梧梦带着一丝落寞的神情絮絮说道，他突然觉得很不好受，一股酸酸涩涩的感情紧拽着他的心，不放。

        谢轻云呵，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太厉害，或许终其一生，自己都无法超越他……

        有这么一个女子，无怨无悔地爱着他，这怎叫自己不心生嫉妒？

        “其实啦，谢轻云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好！”梧梦忽而大笑，像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乐道，“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傻小子一个，被我捉弄了都不知道，什么事都顺着我，哪怕是我蛮不讲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云海冬天很难看到雪，好不容易下了一次雪，我那时又正病着，不许出门，整日闷在屋子里。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非赖着他带我去看雪，他拗不过我，只好把大衣脱下裹着我偷偷带我出去了，呵呵，结果第二天我们都发烧了，为了那事爹爹没少骂过我！……”

        讲着讲着，声音忽然淡下去，李忆书正听得津津有味，低下头，却见少女双手抱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她的声音也沙哑了许多。

        李忆书静静陪在梧梦身旁，不做声，抬头，觉得阳光很是刺眼。

        他很少安慰人，更不屑于同情，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可这一刻，他心里不是同情，更不想安慰她，只在恨，恨凭什么谢轻云就有那么好的运气，得到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恋，恨自己没有他那样的好运。

        良久，李忆书缓缓张口，“你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这算不算是安慰，他不知道，他不过在实话实说罢了！

        梧梦苦笑，“是”，嫁给轻云哥哥为妻这个愿望，是快要实现了。

        但，心却更痛苦了……

        七夕那夜，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却觉得两个人愈发遥远，遥远到近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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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好像存稿真的不多了……

        尽量日更，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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