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锋
吃完晚饭，周羡鱼就回了房间。
游轮上是有酒吧、赌场和游戏厅的，不过她对那些地方没有半点兴趣。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这种场所，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她是个明智的人，对此并没有好奇心。
她回了房间，楼白月自然也不会出去乱走。被周羡鱼拉过去打了一会儿联机游戏之后，他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夜色渐渐深了，平躺在床上的楼白月睁开眼睛，眸色清明。
他没有开灯，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鞋之后，轻轻地打开了阳台门。
天空晴朗，月光澄澈地落在海面上，波浪中闪着冷白的月影。
楼白月按着栏杆，长腿一抬，轻巧地一转身翻到了阳台外面。然后他跨到旁边周羡鱼房间的阳台上，又一抬腿翻了进去。
栏杆湿滑，往下几十米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尸骨难寻。
做着这样危险的事，楼白月的神色却十分冷静，看不出一点紧张。
他走到周羡鱼房间的阳台门前。
阳台和房间之间的落地窗是有窗帘的，但门上一个采光用的小窗口没有遮挡，当初的设计者大概也想不到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爬阳台。
房内一片黑暗，周大小姐应该是睡了。门不对着床，借着月光只能看见床对面挂着的液晶电视屏和地上的地毯。
楼白月没有尝试去开门，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退开了。接着，他如法炮制翻到了旁边的阳台上。
他透过门上的小窗一看，房间一角摆着轮椅。
果然。他也只是赌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敢住在周羡鱼隔壁的房间。
少年俊秀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
真该死。
他转动了一下门把手，门锁着。他也不觉得失望，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间内，就翻了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该睡觉了，明天可不能被大小姐看出来，他今天熬夜干了点什么。
晨光浸透窗帘，轻轻吻上周羡鱼的眼皮。她颤动了一下睫毛，慢慢睁开眼，坐起身来。
很久没出声的系统在她脑中叹了口气。
周羡鱼揉眼睛的手顿住了：“？”
她放下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系统不能告诉她昨晚隔壁那个疯子做了什么，只好五味杂陈地说：【您最近好像有些懈怠啊，周小姐。】
周羡鱼不疑有他，说：“又没判定我崩人设，让我放松一下好吧？”
系统本来也不是真要催促她，道：【好，玩得开心。】
早餐是有送餐服务的，周羡鱼要了一份黄油吐司和一杯热牛奶，简单地吃完后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敲楼白月的门。
她醒得早，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还在睡呢。
纠结了一会儿，她索性自己出门去逛了。反正有手机，也不愁联系不上。
逛来逛去，到了舞厅，周羡鱼看里面空空旷旷的，只有角落有几个人影，决定进去遛一圈，满足一下自己不想在晚上满足的好奇心。
虽然是大白天，但圆形舞厅周围从高高的天花板直垂到地的天鹅绒窗帘没有拉开，整个场子只有几盏暖黄的小灯，场边的桌椅都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周羡鱼差点绊倒一回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她打算去其它地方了。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有人的那个角落爆出一声尖锐的呼喊：“救命！”
那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喊：“救命！救救我！”
周羡鱼原地转身朝那边走去，一边对系统说：“我又不是英雄，为什么总是需要我救美？”
系统温声说：【这只能说明这种情形发生的概率很高，所以您碰到的概率也很高。】
很高的概率……从小到大三次出门遇到一次吗？
这糟糕的世界啊。
周羡鱼满眼烦躁和厌恶，语气很不好，扬声道：“喂，这儿还有人呢。”
那边几个男人转头看过来，其中一个说：“嘿，管毛闲事，这娘儿们自己凑上来的。”
另一个伸手解皮带，不耐烦地说：“滚边儿去，信不信待会儿连你一起办了。”
那女孩挣扎得愈发厉害，还在喊着救命，被人扇了一巴掌，呜咽着不吭声了。
周羡鱼忍住反胃的恶心感，戾气沉沉地笑了笑：“办我？来啊。”
她从旁边拎起一把小木椅，狠狠砸过去，用了所有力气，几乎像一种发泄。
实木的小椅子，直接砸断了一个男人上臂的骨头。
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周羡鱼面无表情地提着椅子：“知道吗？别说恶意伤人了，我就是现在把你们一个一个像狗一样杀了，也没有人会说一句。”
她歪了歪头，在昏暗的舞厅里显得沉黑的短发扫过肩头，姿容秀美，长长的睫毛下却压着锋锐戾气，连发尖都带着见血的狠意。
她说：“你们会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再亲近的人都不敢提起一次你们的名字。”
她忽然笑起来，露出一点细白的牙，像童话里的小恶魔，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办我？来啊。”
几个男人被她的疯劲吓到了，互相看看，没人说话。
周羡鱼又变脸似的收了笑，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十秒钟之内不离开我的视线，我就让人把你们丢到海里去喂鱼。”
“让人”这两个字巧妙地暗示了她的确身世不凡，几人本来就只敢欺负一下势单力薄的舞女，闻言赶紧拉起受伤的那个走了。
周羡鱼垂下眼皮看了眼缩在墙根哭得两眼红肿的女孩，放低了声线说：“自己小心点，不是每次喊救命都有用的。”
女孩点点头，怯怯地说了声谢谢，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周羡鱼把手里的椅子一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带保镖遇上这种事，要是寡不敌众，她只能像上次帮赵音那样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人。而如果是这种不知道“周羡鱼”意味着什么的圈外人，她就只好演一下疯子，把人吓走。
其实她刚刚说的也不是谎话，在这个世界，她可以轻轻松松让那几个人消失，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只不过，她不会那么做而已。
断了人一条胳膊，她还要想一下这算不算防卫过当。
她又不是法学生，真是太为难人了。
不远处响动了一下，周羡鱼警觉地看过去，隐约认出是昨天那个抢了她发卡的混账。
也不知道在这里看热闹看了多久。
她视而不见地转回头，轮椅里的小混账却主动开口：“她确实是主动凑上去的，但因为那个男人叫来了几个兄弟，又不肯加钱，她就不肯了。”
不知道是不是昏暗的环境给了他安全感，他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怕人了。
还真像蝙蝠，周羡鱼想着，漠然地说：“不管怎么样，强迫都是犯法的。”
少年突然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眼眶里蓄着泪。
太耀眼的灵魂，刺得他眼睛都疼了。
啊……幻视症又发作了么。
他执着地看着前方那个在他眼里带着灼目光芒的人，不舍得移开视线，忍不住说：“我可以跟着你吗？”
周羡鱼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林画吗？”
被她叫出名字，林画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他咬住下唇，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眼里绽出异样的狂热。
舞厅光线太暗，距离又不近，周羡鱼看不到对方的状态，又问了一句：“别装傻，回答我，你是不是林画？”
林画努力用气音回答了一个是，周羡鱼没听清，疑惑地说：“什么？”
林画想要提高音量，却忽然咳起来，咳得上半身伏在自己腿上，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咳的间隙，他还拼命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是……是，咳咳，你别走……别，咳咳咳……”
周羡鱼：“……”
这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现在真切怀疑这个人病得不轻。
她本想给对方倒杯水，但既然这人承认了自己是林画，那她也没有圣母心去给想害自己的人倒水。
她想了想，还是去无人的吧台倒了一杯温开水，走过去扬手泼在林画的脸上：“停一停，我有话问你。”
林画捂着胸口，咳嗽渐渐停了下来，他伸出舌尖舔去唇上的水珠，依然低着头，沙哑地说：“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指使苏珊她们那样做？”
林画慢慢抬起苍白的脸：“我没有指使她们，只是告诉她们可以在我的生日宴上报复你，可以借林家的地盘做任何事。”
周羡鱼皱着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所以为什么？我跟你有仇？”
林画放空了眼神，像是陷入回忆：“那天是我第一次出门去除了医院之外的地方，就看到你教训了一群打劫小学生的混混。我那时就想，这么耀眼的人……”
他抬手捂住脸，吃吃地笑起来：“……这么耀眼的人，要是能再见到就好了啊。后来我才知道，你居然是周羡鱼。”
他放下手，双眼发亮：“我真期待你在林家再发光一次。我想，就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房子亮一次吧，一次就好。”
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智障？
周羡鱼忍住骂人的冲动，说：“你就没考虑过，我要是真的被她们报复成功了怎么办？”
林画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会……你要是……那也挺好的，强者的堕落……真是吸引人啊。”他揪住自己的领口，呼吸又变得急促，整个人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当中。
周羡鱼直接把手里的玻璃杯砸过去：“你有病啊？”
林画也不躲，生生挨了一下，双眼发亮地看着她：“不过，你还是这样好，会发光。”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智障？
周羡鱼懒得说话，木着脸转身走了。
她错了，她就不该跟病人说话。
身后的林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追上来。
走出舞厅，走廊一侧开着窗，终于沐浴在明亮的阳光里，周羡鱼松了口气。
她还是回去找她的楼白月小宝贝儿吧，外面这些疯子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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