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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梦想


两人跟着人流去了沙滩。

        还没走到就能听见海浪一阵一阵冲上岸来的响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欢笑声。再走几步,眼前是白色的沙滩、浅蓝的海面和无边无际的蔚蓝苍穹。灿烂的阳光纱一般飘落下来,明晃晃的。

        由于这座岛的所有人对上岛人数的限制,海边的人并不多,专门供给游客的、布有太阳伞的藤桌藤椅有好些都是空置的。

        周羡鱼走到沙滩边,兴冲冲地刚要脱鞋,楼白月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游客接待处,拉住她指了指:“那里好像可以换拖鞋。”

        周羡鱼就跟着他走过去。

        游客接待处不仅可以换拖鞋,还有更衣室和淋浴房。楼白月问周羡鱼:“你要不要换泳衣?”

        周羡鱼摇摇头:“我不游泳。我不喜欢在海里游泳。”

        她问楼白月:“你呢?”

        楼白月也摇头:“你不游我也不游了。”

        周羡鱼笑起来,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我懂,运动的话高岭之花的人设就崩了,对吧?”

        楼白月弯了弯眼睛,没说话。

        两人坐下换鞋的时候,他才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忽然开口说:“不是,我只是……六岁的时候,我母亲的一个男客想摸我的脸,我躲开之后踢了他一脚,他就把我按进装满水的浴缸里,反复好几次,我差一点淹死。”

        最开始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到后来,又带上了不知真假的笑意:“从那之后,我就有点怕水,不过在浅水区趟一趟还是没问题的。”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周羡鱼面前说“怕”。

        在某个瞬间,周羡鱼觉得,他就像一堆神秘的、细碎斑斓的拼图,努力把自己拼起来,试图完完整整展现在她眼前。

        怀着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想要退缩躲避的意图,她犹犹豫豫地说:“啊……男客?你母亲还有女客?”

        有意无意的,她成功抓歪了重点。

        停了一秒,她又迅速反应过来,这种岔开话题的方式好像不太好,连忙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没事,她确实有过女客,不多而已。”楼白月不大在意地说。

        和这句话一起打断周羡鱼的话的,是熟悉的疼痛。

        听到“心上人”曾经受过的伤害,她不该是这种反应。

        所以,这是一个慢吞吞的警告。

        周羡鱼装作换鞋的时候失去平衡的样子,抓住楼白月的手臂,一边缓解疼痛,一边开始演戏。

        她垂着睫毛,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吗?”

        楼白月扶了她一把,歪了歪头:“记得倒是记得,怎么了?”

        周羡鱼穿好鞋站起身,正了正帽子,从线条流畅的上扬眼尾扫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说:“帮你报仇啊。”

        楼白月好像真当她在开玩笑一样,微微一笑:“这就不用了,那个人已经被杀了。”

        他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在某一瞬间竟像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冰冷而漠然。

        周羡鱼一怔,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的眼神,心头忽然泛上一丝凉意。

        她默默地敲了敲系统:“那个人不会是他杀的吧。”

        这种问题,系统显然是不会给出答案的,它什么都没有说,连【我不能说】这句话也没有。

        周羡鱼习以为常,不再和它交流,好奇似的问道:“被杀了?”

        “是啊,我记得是被他的合作伙伴捅了好几刀,大概因为钱财分配不均。”他也站起身来,顿了顿,“周小姐,你不会以为是我杀的他吧?”

        这句话听上去就是纯粹的调侃。

        周羡鱼拿出了一个演员的良好素养,微微睁大眼睛,用最自然的神色接下这个调侃:“不会吧不会吧,你以为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是这样的?那你真是错怪我了。”

        楼白月微笑着举起双手:“行,那是我的错。”

        周羡鱼向门外走去,伸手一指:“快走!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楼白月放下手,两手插兜,凝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一点。

        他的手上从来没有沾过血。

        这……可不是一句谎话啊。

        周羡鱼很快把这个危险的话题抛到了脑后——她还是倾向于相信楼白月的,毕竟,要是人真的是他杀的,那他最开始就没有必要说出来。

        而且,对于人已经死了这件事,她在某种程度上还松了口气。

        要是那个人活着,楼白月也真的说出了他的名字,那周羡鱼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没有证据,报警肯定是行不通的。而要是按照人设来,只把人稍微教训一顿肯定不够。一个差点把楼白月淹死的家伙,至少也得打个半死。

        周羡鱼宁愿疼到昏厥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这样最好。

        她踩进沙滩,走了两步,又把鞋脱下来拎在手上,对楼白月感慨道:“这沙子这么软,还是光脚踩着舒服。”

        楼白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白沙细腻得如雪粉一般,堆在周羡鱼的脚背上,那双脚竟也白得不遑多让。

        有瓷质的精致。

        楼白月猝然移开了视线。

        周羡鱼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我还听说这里的沙子本来是金黄的,品质也很好,但是因为那位裘少爷喜欢白沙,就让人从地中海运来,把这里的沙全换了。”

        她一边走一边摇头:“啧啧,真是奢侈,我都没有这么奢侈过。”

        楼白月把视线转到她的脸上,说:“你不喜欢这样吗?”

        周羡鱼想了一下,耸了耸肩:“就,如果那家伙是我朋友,我会觉得他很烦。不过他花的是自己家的钱,他爸妈都不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找了一处位置坐下,藤椅没有被阳光晒到过,连同太阳伞阴影下的那片沙都是冰冰凉凉的,带着海风捎来的潮气。

        楼白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我一直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吃的喝的,你好像什么都行;穿的戴的,你也什么牌子都会买;平常么,那些少爷小姐喜欢的赛车、赛马、桌球,你都不怎么热衷。”

        周羡鱼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一名侍应生注意到他们,走了过来,躬身道:“两位要喝点什么吗?我们有冰镇的果汁、雪碧、可乐、啤酒,常温的也有,都是免费供应的。”

        他说完抬头,看见周羡鱼的脸,一怔,连忙更深地低下头去,带上恭敬的神色说:“周小姐您好。”

        周羡鱼疑惑地问他:“你怎么认得我?”

        侍应生说:“我以前在齐家工作的时候,见过周小姐。周小姐需要点什么吗?”

        周羡鱼歪头想了想:“来一杯冰橙汁吧。”

        她看向楼白月:“你呢?”

        楼白月摇头:“我不用了。”

        哦,对,这个人不会喝别人经手过的东西。她说:“要是有罐装的你也不要?”

        楼白月看她一眼,听懂了这句话,有点惊讶地说:“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周羡鱼笑嘻嘻的:“怎样,感动吗?”

        “岂止,我简直受宠若惊啊。“楼白月也笑道,然后对侍应生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谢谢。”

        周羡鱼看着侍应生离去的背影,歪头思索了一下:“齐家……咦,我想起来了,齐家那个小姑娘怪得很,只喝阿尔卑斯山上的山泉水。她以前跟我同班,我是见识过的,别的水她渴死也不喝。”

        她露出古怪的神色:“你说的特别喜欢的东西,是指这种吗?”

        楼白月迟疑着点点头:“可能……差不多吧。”

        周羡鱼:“……你到底对大小姐有什么误解啊?”

        侍应生端着一杯橙汁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弯腰说了一句“请慢用”就离开了。

        周羡鱼端起细长剔透的玻璃杯,里头浮着的冰块叮叮当当地响。她叼住吸管,咕嘟嘟吸了两口,说:“我呢,没那么多有钱人的毛病。吃喝么,不是特别难吃我都不挑;衣服嘛,穿着好看舒服就行;至于那些爱好,我是不明白那些东西的乐趣到底在哪里,我还不如宅在家里玩手机。”

        她说着,忽然正了脸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爱的是学习。”

        楼白月笑起来:“这样啊,但是这几天你好像都没有学习啊。”

        周羡鱼神情一僵:“我……我妈都叫我休息一下了,我还能硬撑着学吗?”

        她一口气吸了半杯橙汁,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拉起楼白月:“走啦,我们去踩一踩水。”

        温热的手心碰到楼白月的手腕,五指紧紧一圈,即使一触即分,还是让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意味不明地垂眸看着被握过的地方,刚刚的力道像是灼烫的纹章,带着火的温度烙印在上面。

        周羡鱼没有回头看,她每一次跟“高岭之花”亲密接触后都有点提心吊胆,生怕对方忍无可忍跟她打直球上来就质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怀着这点心虚,她踩进浪花中。微凉的海水很快卷走了她先前的情绪,她弯腰掬了一捧水,转头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一个爱好的,那就是玩水。”

        楼白月也跟着踩进水里,说:“玩水大概是每个人天生的爱好。”

        周羡鱼想了想,纠正道:“大多数人天生的爱好,也有人生来就怕水的。”

        楼白月赞同:“倒也是。”

        两人沿着海滩走着。周羡鱼伸开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说:“不得不说,这儿还真有地中海的感觉。”

        她放下手,对楼白月说:“你也不能说我没有喜欢的东西,我喜欢西方的历史。”

        她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指挠了挠脸颊:“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历史学家,研究欧洲的历史。”

        这话不假,周羡鱼在原世界,确实是做这方面的研究的。

        楼白月怔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说:“是吗。”

        梦想,一个对豪门出生的孩子来说,太过遥远而虚幻的词。

        楼白月不是在楼家长大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大家族的孩子的生活。他们生来就含着金汤匙,未来是一条早已铺好的康庄大道,继承上一辈惊人的财富和权力,是他们的使命。

        只要拥有了这些财富和权力,什么事情做不到?梦想?这个词甚至显得有点可笑。

        可是眼下,周家的大小姐就这么认认真真地说,她有一个梦想。她的神色带着憧憬和兴奋,像一个最普通的高中生,期冀着依靠自己的努力创造出的未来。

        楼白月一直隐约觉得,周羡鱼的身上有某种非常吸引人的东西。他从前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正义、善良、勇敢……好像都不对,有一点重合,又有一点偏差。

        现在他知道了,是平常。

        平平常常的正义、平平常常的善良、平平常常的勇敢,在她周围无穷无尽冰冷黏稠的肮脏晦暗当中,显得尤其温暖明亮,弥足珍贵。

        “你看,城邦、教会、王权,这些词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啊!”她比比划划地说着,眼中映着碧海蓝天,几乎像在发光。

        楼白月着迷地看着,某种冲动让他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那双眼睛。

        好在理智压抑住了他的动作,他最终只是弯曲了一下手指。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眼睛。

        他想。

        蓝得像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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