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穿过几条回廊走到前厅，赵宝弯身做请的手势：“婉婉姑娘世子在屋内，我有事要忙。”说完他转身离开。

        四下无人，高大的木门半掩看不清屋内的全景，只看得见屋内一角，一座木质底座屏风，主体为丝绸布幔上面画着山水图，轻描淡写的几笔画出大好山河，远远地看去便知是名家作品。

        林婉婉犹豫片刻推开门，于情于礼她都要和齐晋道别。

        屋内竟没人，不知齐晋在何处，林婉婉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喊‘齐晋’。他从屏风后走出，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拿着巾布擦头发衣服半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上面沾染着几缕断了线的水珠，应该是屏风后刚洗完澡。

        他生的白，脸黑只因天天风吹日晒。脸和脖子以下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黑白分明，像是白棋包围住一颗黑棋。

        其‘景观’实在少见。林婉婉一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心想：他原来这么白。

        齐晋看到林婉婉先是愣了下，接着扔出巾布盖住林婉婉的头说：“出去。”

        林婉婉作为姑娘家的羞涩跃上脸庞，火烧般的滚烫，她捂住脸转身跑到屋外，大声说：“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齐晋眸光闪动，嘴角扬起一丝不易查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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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在笑的还有赵宝，一般人遇上主子被逃婚不说期期艾艾，至少会显得抑郁。

        他笑脸送走宾客是因赔罪，等到客人走后他嘴角还在上扬。跟着他的下人纳闷问道：“赵公公，世子被逃婚您怎如此高兴？”

        赵宝想到送林婉婉到齐晋院子的事，笑道：“小世子找到喜欢的人，你说我能不高兴？”

        下人更是疑惑：“姜小姐不是逃婚？已经找到了？”

        赵宝敲了下他的脑门道：“当然不是姜小姐，世子若是喜欢姜小姐，你觉得姜小姐有机会逃婚？太小看世子。小世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论谋略论计谋无人能比。”

        一通夸赞，下人还是不明所以，看赵宝高兴的样子，世子或许真的找到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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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婉站在门外心情复杂，是走？还是不走？纠结了好一会，她决定先离开，回头冲屋内的齐晋喊：“我先回去，你有什么事可去店里找我。”说着，她转身要离开。

        这时，齐晋走出，他换了身衣服，月白丝质暗纹长衫，皮质腰带挂在腰间，左右手腕上同色护腕缠住衣袖，头发重新梳过用长衫同款丝带绑成发髻。

        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削去了他身上的煞气，尽管他脸黑，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净地像个书生。

        林婉婉惊叹他换衣的速度不由道：“你自己还会梳头发!”

        表情过于惊讶，齐晋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问：“我为什么不会梳头？我又不是白痴。”

        林婉婉眼中齐晋当然不是白痴，他是世子集万千宠爱为一身，钱堆里长大，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跟着，莫说梳头，洗脚水估计都没倒过。

        林婉婉觉得刚刚太唐突，她抿了下嘴说：“是我说错话，还请世子不计较。”

        两人几次单独相处，林婉婉没吃过半点亏。齐晋摸着点她的性子，脸上在笑心里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仔细观察林婉婉想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见她神色间透出焦急，不禁想到在姜家门口她说的话，心中一沉冷声道：“等宾客都走后你从后门离开。”

        林婉婉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心情变化，世子大人心情不好啦。

        想到他在姜家门口干的事，总觉得再待在此处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林婉婉道：“不用，我和宾客们一起出去，他们不会注意到我。谢谢世子搭救。”她弯身向齐晋行礼，起身准备离开。

        还未踏出脚，齐晋先她一步拦住问道：“你急着离开是有什么事？”

        本是句无心的话地，听者有意。

        林婉婉心里百转千回，他莫不是知道什么？或者以为她是要去找姜意？做了亏心事，在受害者面前她心虚得不行。

        眼神闪动，不敢直视齐晋低头说：“我爹等我回去做饭，晚了他要骂人。”

        平时做什么都理直气壮，恨不得要高他一头说话的人。现在低着头，不敢见人的模样着识奇怪。

        齐晋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问：“你急着回去是给姜意通风报信？”

        林婉婉心里一惊，心叫不好，想到齐晋的手段身上直冒冷汗，她故作镇定道：“我又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怎么通风报信？”

        齐晋问：“我看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姜意？万一她被人拐骗怎么办？”

        林婉婉抬起头道：“她都能把我打晕，让我替嫁你说我为什么要担心她？世子大人，说来我也是受害者，我现在能回家了吗？”

        她恢复到平日里的气势，无理都要占上三分理的模样像只高傲的小山雀，叽叽喳喳欢腾得可爱。

        齐晋眼眸闪动，露出几分调皮，提高声说：“这么说你我同命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被姜意害得如此惨，不如过些时日你我成亲，到时候排场比今天大，气死姜夫人如何？”

        好毒的计，到时候姜夫人不得气个半死。说不好还会误会她和齐晋是不是联手让姜家难堪，到时候她拿什么脸面去见姜意？

        林婉婉脸色煞白，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她斩钉截铁道：“我有未婚夫，我父亲已经把我许了别人。你……”林婉婉想说：你别想用我报复姜家。

        怕再惹怒齐晋，顿了下改口道：“你收起你的春秋大梦。”用词不大准确，好像齐晋扒着要跟她成亲。林婉婉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说完后她提起裙子向南边跑。

        齐府大门朝南，她不知道府中的路，往门的方向去总不会错。好在她方向感好，没有走岔路很快看到要回去的宾客，她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出了齐府，一路狂奔回到家。

        进院门看见林至学坐在院中饮酒，林婉婉顾不得父尊子卑，上前用双手压住林至学的右手急道：“爹你说外祖母还有几个孙子，爹，我嫁随便谁都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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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姜太傅女儿在亲，满城都在欢庆，同是文人姜太傅位及人臣，他还是个小小的翰林。想到自己的一生郁郁不得志，自己在家喝起闷酒。女儿突然回来跟他说要快些嫁人，他酒醒了一半。见林婉婉神色慌张问：“你在姜家遇到了什么事？前两天让你见人都不大愿意，今天怎么突然急着要嫁人？”

        林婉婉吓得失了章法，齐晋为所欲为的性子真要风光娶她恶心姜家不无可能。看到林至学首先想到的就是成亲，离齐晋和京城远远的，让他没有可趁之机。太过着急忘了现实问题。

        林婉婉平定心神道：“突然想嫁人。”

        姑娘家的心思变幻莫测，或许是看到姜意成亲所以才想成亲？林至学放下手中的酒杯说：“你不要说风就是雨，成亲怎能说成就成？前两日瑜涵和我说了，他说他有心上人，把你当妹妹。他已书信一封回江南，过几天你他弟弟会上京。”

        提到江瑜涵林婉婉想到姜意，不知道两人现在有没有出城？心里的焦急消了一大半，对姜意的担心取而代之。

        林至学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看她神情还有些落寂，以为她羡慕姜意的婚礼，安慰道：“你的嫁妆肯定没有姜意的多，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排场。好在你外祖母是大富人家，你嫁过去会过得很好，不比在京城差。”

        林婉婉想说：她没想过这些。欲言又止，想了想道：“爹，姜意逃婚了，她和齐晋的婚礼没有成。”

        林至学难以置信问：“逃婚？”

        林婉婉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抹去了她放走姜意和替嫁的事。

        林至学听完长叹口气说：“世子怎如此糊涂，在姜府门口奏三天三夜哀乐，还要哭丧给人送终，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林婉婉道：“他本来就是个小人，干这种事不是很正常。”

        林至学见女儿嘟着嘴说齐晋的坏话，少见的小女儿姿态，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林至学此时才有了作为父亲的感觉，他循循道：“你不了解齐晋，很多人觉得皇上宠他是因为他是外甥。实则不然，皇子众多不见皇上有特别宠爱的。他宠爱齐晋是因齐晋的性子像皇上年轻的时候，有种无所畏惧的冲劲。我与齐晋有所接触，他待人接物有礼，性子沉稳，生性豁达，在军事上极有才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是皇上的外甥，更是皇上的宠臣，做出再荒唐的事皇上都不会怪罪，只不过他这么一闹他本是有理的一方，却变得无理，糊涂，糊涂。”

        林至学两个‘糊涂’是对齐晋的惋惜，像是趋近完美的人有了污点着识可惜。

        林婉婉没有听进林至学的话，她眼中齐晋就是个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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