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年与他

昨晚把电脑合上放到一旁就睡了，窗帘也没拉实。

        一大早被窗外的强光刺醒，居然跟自己设定的闹钟就差了两分钟。

        不用被那催命的铃声闹醒了，也挺好。

        程延皱着眉头眼睛睁不开，却把头往窗外凑去。嗯，空气一般，风景很差，但是意外的心情不错。

        他翻开还有一半没填满的衣柜，从中抽出两件宽宽大大的白衬衫和外套换上，然后踩着睡裤去刷牙了。

        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连少有的假期也是。

        往日就算睡过一整天还是头昏脑涨，昨天熬了夜却一身轻松。

        他太怕自己的身体垮掉了，却让紧张感适得其反。

        今天他早早地进了公司，带了一杯豆浆和一小袋米糕。

        久违地有不认识的小辈主动打招呼。

        程延感觉仿佛间好像又回到前几年状态最好的模样了。

        今天下班他也没有留在公司，简单收拾过就赶回家去了，以往是不知道回家能干什么，所以就算没工作也逗留，至少今天还急着要把昨晚半集没看完的剧给看掉呢。

        大小算个世俗的愿望吧~

        程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变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变的，但他下意识觉得要抓住这种生活节奏。

        他开始翻以前的照片和老东西。

        电视柜的下层有一个发黄的心形铁盒子，看得出原先应该是粉色的。

        铁片已经坑坑洼洼，盒缝里也生了锈，但锁头还是很牢固。程延东翻西找终于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包裹着钥匙的信封袋。

        盒子刚一打开一股旧纸的味道就散了出来，里边是大大小小的卡片和一叠厚厚的信。他捻起一张缺了边的纸条看了许久。

        是从老式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页。页眉和页脚印刷得不大明显，但顿挫有力的连笔字却显得更加清晰沉重了。

        ‘我在等你，盼回复。——叶幷周’

        叠在下面的有各种各样的纸张和信封，大部分都是这个叶幷周写的。

        ‘我家附近新开了一间很好吃的糕点铺子，今天出门赶早帮你带了一份。’

        ‘对不起啊，昨天是我冲动了害你连着一起被罚，你的检讨必须我来帮你写，没商量的！’

        ‘很抱歉我没有及时知道。半年了，你还回来吗？’

        ‘星星，我考上杭州师范大学了！我真的很开心，不知道还有机会见你吗。’

        ‘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还是想告诉你一下……’

        叶幷周是程延从小到大最交心的朋友，不过他已经过世很久了。

        星星是程延的小名，和别的孩子不同，这个小名是作为同龄人的叶幷周起的，在孤儿院的程延常常在夜里一个人偷偷爬到屋顶上哭，后来被叶幷周发现了，他说程延的眼睛很好看，天上的星星投进湿漉漉的眼眶里，就好像整个宇宙都在程延的眼睛里。

        后来的好几个夜晚叶幷周都爬到屋顶上去陪他，在没有星星的夜晚10岁的叶幷周也直勾勾的盯着程延的眼睛，那时候两个小小的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其实叶幷周才是真的很好看，程延总这么想着，从七岁一直到二十一岁。

        他的眼睛很大，小小年纪五官就已经很俊气，可以想象到长大后的模样了。

        程延不敢碰他。因为叶幷周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他是大家的视觉中心，而关心自己则是叶幷周天生的温柔性格。

        包括后来被人领养，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放学一起回家……叶幷周从来都是在他落难的时候第一个做出头鸟的好朋友，可程延连稍微依赖对方的时候强烈的自卑感和负罪感都会像烈酒一样涌上心头。

        可以说一直到最后他把两个人的缘分都耗尽了也没明白叶幷周的心思。

        也许以后也不会明白了。

        程延一页一页小心地剥离发潮后黏在一起的纸张，最后抱着盒子在沙发上睡去了。——果然年纪大了还是不适合熬夜，一下就颠倒了作息。

        他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多，还没吃晚饭。从冰箱里翻翻找找，找出一颗即食饭团在炉里打了半分钟就着温水配下去了。

        程延收拾好桌面，拿上电脑又窝到床里去了。

        今天倒是早早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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