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知却还
想说的话在对话框打打删删。
江眠抠着手指头，犹犹豫豫还是将那段太过直接锋利的话删掉，换上了委婉的说法。
眠眠：程挚看着就不像是会认真谈恋爱的人，你如果执意想要再进一步，可能会受到伤害。
珵珵：
顾珵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胸口闷着一团气，十分难受。
她想说不能以貌取人。
不能只是看着就觉得吧？
那这世上得冤枉多少好人哪？
又删掉。
最后什么都不想说。
抱着手机怔怔发呆。
想了好多。
比如他店员所说的。
顾珵觉得他想的太久远了，这才哪到哪啊。
他们连八字都没一撇，连在一起都没，连程挚都还没对她有好感，连以后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数，就说到以后结婚了。
未免有点太看得起她了。
他们一个想的太美好，一个想的太悲观，却都是同一个目的，劝她对程挚只喜欢喜欢就好了。
但她想按自己的想法走一趟。
她性格里还是有一些叛逆劲儿的，别人越不让干什么她倒想试试，以前是年龄小没有能力反抗，现在逐渐脱离父母掌控父母也对她没那么严格了，她就渴望自由。
渴望有自己能做任何决定的自由。
前面那二十多年，她都是在父母的强压下小心翼翼的过着每一天，循规蹈矩，死气沉沉，好像从未跟着心走过。
这次想要放纵自己，也想要不留那么多遗憾，所以她这次不想听任何人的。
程挚的家庭状况到底如何都只是那位店员的一面之词，也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顾珵不想听别人说，只听他说。
如果和程挚真的在一起了，真的像眠眠说的那样，受到了伤害，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明知却还，怪不得别人。
她就是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生出了勇气去追去靠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在一起，如果可以她没有遗憾，如果没有，她也尽力了也不会有遗憾。
她不想考虑那么多，考虑那么久远的事。
她现在只想走好当下的每一步。
江眠见她发来六个点后迟迟没消息，又敲了一行字想要发过去，却还是删了。
算了。
万一呢？
她看人又不准。
“程哥。”
门推开。
周腾探进去一颗头，声音很轻地喊了声。
见人在沙发上坐着，没睡，松口气，推开门走进去顺手关上。
这是程淮山的房间。
程淮山腿脚不方便，又经常待店里，后来扩大店面时，在后院留了一块地，盖了间房子，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他在此住下。
也有家里住不下的原因。
家里房子是两室一厅，程挚一间，程慕言一间，本来程淮山和程慕言在一间，但程慕言越来越大，该有点私人空间了，店里离家又有了段距离，怕每天走来走去他出什么事，也正好有条件，就在店里住下了。
程挚偶尔会过来，补补觉。
昨晚熬了一夜贴了个车膜，他这才睡醒，正翻着手机找吃的。
周腾在他旁边坐下，汇报他交给他的任务：“程哥，我跟顾老师说过了。”
程挚找外卖的手指一顿，胸腔里溢出声“嗯”，明显等下文。
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下颚线绷紧了，锋利清晰。
周腾识趣，抓抓头发，一脸纠结：“但顾老师什么都没说。”
怕被程哥说你长了张嘴就不会问问吗？
周腾忙道：“我想问来着，但说完后我看顾老师脸色有点冷淡，不太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也没好意思继续问有什么想法。”
程挚这才从中分出一些神来，刚睡醒的嗓音有点哑，沉沉的：“脸色冷淡？”
忽然有些好奇。
见她时总是害羞、乖巧、温柔居多，还有严厉，对学生们的。
冷淡？
程挚想不出她冷淡的模样。
“对。”周腾没品出他话里若有似无的笑意，细细回想：“哦，对了，顾老师也是给出了一些回应的。”
“怎么说？”程挚的俊脸线条也绷的冷峻锋利了。
过了这么一会儿了，周腾记不清了，本来就没太听清，只将大意说了出来：“顾老师问我是不是想辞职你不放人我没办法所以出此下策激怒你让你开除我才这么说的？”
这倒是让程挚没想到。
他有点怀疑了。
程挚皱眉：“这样说真的很像吗？”
周腾猛点头。
程挚眉拧得更深。
这发展走向倒是他没有料到的。
那她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本来是想通过周腾将自己的家庭情况告诉她，希望她能明白他没有表面这么好，最好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如果继续，他会给出回应。
如果不继续
程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忽然放了个人，如果对方真的因为家庭原因放弃了，那他就能自如的把人从心上摘掉吗？
他只知道自己是人不是机器，不会那么利索干脆。
还是说，更努力一点，赚更多的钱，用钱来弥补其他方面的不足让她同意呢？
他不知道。
程挚垂下眼皮，眼内情绪被遮挡大半。
“不过程哥，”周腾打断了他的神游：“你为什么让我跟顾老师说这些啊？”
从程挚跟他说起时就好奇了，也问了，但当时没说，现在又好奇了，还是忍不住问。
程挚还是没说。
能为什么呢？
他不想，如果有一天两人真到了会结婚的地步，却因为家庭要分开。
也不想让顾珵觉得，他骗人。
家庭条件那么糟糕却瞒着不说，等两人都真心实意的爱上了才让她知道，如果顾珵不介意还好。
如果介意呢？两人岂不是要闹得很难看？
他不想看到这画面。
所以提前告知。
也害怕顾珵愿意，但家里人不愿意。
他这边，他自己就能做主，但顾珵和他不一样，婚姻大事，父母肯定会插手的，他这样的家庭哪家父母会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啊？所以他希望她考虑清楚。
等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能携手一块解决。
程挚又有点想笑。
现在他跟人家才到哪，就想到了百步之外的事儿。
但又觉得正常。
这么些年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人，他肯定是想抓住不放手，所以想了这么多，也将他鲜为人知的一面摊开来给她看，希望她能慎重考虑。
门再次被推开。
程淮山进来了。
一见沙发上的人劈头就问：“老二，你给顾老师回复了没？”
周腾见他们要说事没多待，起身出去了，程淮山坐在了他那位子上。
程挚继续找外卖：“还没。”
程淮山是真的着急：“怎么还不回复啊？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啊？人顾老师是在枫杨学校教书！这多好的一个辅导老师啊，你这还端起架子要考虑？到底考虑什么啊？你别晾太久让顾老师又反悔了！”
程挚看他一眼，张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懒得说。
顾珵为什么会帮忙？
程挚二十好几的人了，当然知道什么意思。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在此之前，还费劲吧啦试探来试探去看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人家帮忙的话一出，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无缘无故的，人家上一天课累的不行还帮程慕言补课是为什么？
他心知肚明。
他知道人家主动帮忙补课如果他同意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让周腾去跟她说他家里的那些事。
想看看顾珵知道这些事后会是什么态度？
结果，事情没有按他的所想走。
当然也可能，顾珵知道了他家里的那些事，补课这事就不会再提了，所以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他需要看顾珵那边的意思。
万一人家人不错，知道周腾是外人，也给他个面子，不说那么多，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介意了不喜欢他了呢？那他这时候再去找人家说补课的事儿，算什么？
不是平白招人烦吗？
程挚还怎么回复？
“嗡——”
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会武术的小猫：你考虑好了吗？
程挚心跳停了一拍。
“嗡——”
又一条微信弹出。
还是她。
会武术的小猫：我问了同事们，说程慕言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虽然说分数线划分，排名靠前优先录取
字数太多，没有显示完。
程挚也没立即点进去。
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腾说的那些她是没信还是不在意？
直到屏幕熄灭。
程挚点亮，退出外卖软件，进微信，点进被顶到第一位的那位昵称为——会武术的小猫聊天页面里。
是他改的备注。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改的时候刚好想到了她在便利店门前一撂三的画面，又因为那双眼跟程慕言丢的那只猫的眼睛很像，或者说脸蛋长得跟她头像里的猫一样可人乖巧，他就改成了这样。
两条内容全部展示。
第一条弹出时他看全了。
第二条很长。
会武术的小猫：我问了同事们，说程慕言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虽然说分数线划分，排名靠前优先录取，但会有相当一部分的同学放弃，因为离得太远了，这些同学可能路上来回就要两三个小时，所以即便考得很好人家也不会过来上，竞争力也就我们这个区和挨着我们区的这两三个区域。但还是需要补课，因为分数线还是挺高的，以程慕言目前的成绩，还是有点危险。
“叮——”
手机响。
顾珵忙拿起。
是程挚发来的微信。
cz：明天见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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