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回忆）——‘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顾仪安视角  ）
  我该直接了解游子卿的性命，杀了他后蛊毒自然而解，世上也再没了对我了如指掌的威胁的存在。
  他作为胜者选择退让，那从理智上，我没有任何理由不更进一步。
  早年那个无坚不摧的我，看中的不正是游子卿的阴谋诡谲和狼子野心吗？
  旁人骂他狠辣也好，骂他卑鄙也好，我都不在乎，我这么一个惊艳绝伦的天才，喜欢的人岂能是废物？
  所以当他放下桀骜不驯以软弱之态待我时，我应当……将他斩于剑下！
  可这些盘算仅仅只能存在我的脑海里，那交织纠葛不已的爱恨、紧紧揪起的心、还有满腔的不舍与依恋在提醒着我。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此时此刻如同今世我刚出生那第一眼，一大把的情绪铺天盖地袭来，像是一副囚笼将我团团包裹，里面的名为感情的刀子刮得我生疼。
  游子卿像个烙印般深深地印在我的所有过去，高悬于我曾经的蛛丝马迹里，我想抽身宛若天方夜谭。
  好也罢坏也罢。
  我想狠下心来一刀将游子卿杀死。
  可我害怕往后的岁月里我会一次次地不经意间记起他与我的点点滴滴，更害怕从此之后‘过去’二字会永远过不去。
  我所经历的万千繁华是他，所触碰的满地荒凉也是他。
  他在我的世界盖起高楼筑起玉宇，引导着我从荒芜迷蒙的神坛上步步走下，将世间良辰美景捧到我面前，告诉我，这就是人世间。
  这就是他带给我的人世间！
  我用三世追逐他的背影亦步亦趋向他靠拢，可就在我努力到近在咫尺时，他告诉我：他带我看到的人世间都是假的，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一张带着些许冰凉的手覆在我的脸颊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我定睛看去，游子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刻正认真深情地看着我。
  “怎么哭了？”他开口问我。
  我抬手摸摸下眼睑，手上传来的湿润仿佛血一样粘稠。
  那透明的液体异常的刺目。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有着凉薄之魂可以漠视一切的顾璃嫣了。
  我已经不是可以高高在上的顾璃嫣了。
  ‘别骗自己了，顾仪安！’
  我定睛看着游子卿脸，他唇齿开合在与我说着什么，那俊朗的面庞似乎在越变越多左右晃荡个不停。
  我想伸手去拨开这奇异的景象，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无数的小人在我的脑海里叽叽喳喳开会，吵得我脑袋嗡嗡地响。
  我仔细听去才发现这些小人在说什么“天道有命，生灵从之”、“宗有宗法，家有家规”、“信仰事大，个人事小”云云。
  还有一个小人一直不停地重复“他希望”，声音尖锐洪亮，震耳欲聋。
  我烦透了所谓天道所谓规矩，也烦透了那些所谓的优雅礼仪，更加厌恶‘我’借着游子卿的名义给我的层层桎梏。
  我从不是温婉大方的人啊！
  为什么我要戴上这副面孔啊！
  为什么我要逼着自己处变不惊，逼着自己从容不迫？
  仅仅只是因为‘我’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仅仅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仅仅只是因为……我以为的“游子卿希望”？
  还是说……我的内心深处总是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他的运筹帷幄？？
  面前似乎有张用锁链排布的网向我袭来，我调动灵力劈去像是劈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体。
  脑袋里的小人掏出了锤子乒乒乓乓地敲着我的头，一条条写满着大义规矩礼教信仰的字条随着他们的乒乒乓乓声一条又一条地缠绕在我的头上，我拼命去撕扯却只能撕掉零星几角。
  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我，我动弹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一条的字条将我从头缠到尾，紧接着一条白色的猛兽向我张开血盆大口，本能让我惊叫出声。
  “嫣儿！”
  我回过神来，定睛环顾周围，哪有什么小人字条猛兽，只有散乱的室内还有焦急的游子卿。
  游子卿？
  我被他抱在怀里，他小心地从我手指间取下几缕断发，像是哄小孩子般柔声又焦急道：“乖~别揪自己头发，别揪自己头发……”
  些许颤抖的语气昭显着游子卿在害怕。
  我看看手中残存的发丝，还有地上断成两节的桌布，以及东倒西歪的椅子小榻。
  刚才的小人咒语字符就好像幻觉一样。
  ……幻觉？
  不是！是心魔。
  “嫣儿？”
  游子卿见我清醒过来，缓缓松开了他的怀抱。他从小榻上站起来，小心而担忧地问我：“你……还好吗？”

  我故意摇摇头。
  随着我的撒谎，我的胸口蔓延开大片大片的疼痛，它们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从头到脚仿佛置身冰窟，无数的尖刺从四面八方涌来，耳边更是嘈杂不已，我强忍着让自己不展现出异常来。
  他没有说什么。
  像是无数次面对我的撒谎一样，沉默不语。
  以他的聪慧，我所言所为是否为真心，一看便知。那些谎言发出后，他会一直不理我到我承认错误为止。
  戴慕晴管这叫冷暴力。戴慕晴还说渣男才冷暴力，可明明是我撒谎在先。游子卿不许我说脏话，不许我对他撒谎，不许我粗鲁无礼。
  甚至……他不希望我去厮杀。
  在他的意志下活久了我已经忘了，撇开他所希望的、撇开凉薄之魂压抑的、本质上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所向往的又是什么？
  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倒塌，万千繁华化作泡沫消失于我的世界里。
  我仿佛屹立于满地狼藉中，再不见天日。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你已经不是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了！’
  我骤然想起今世凉薄之魂破碎后我睁眼看见世界时，那个缥缈到疯狂的想法。
  ——如果，我可以是游子卿，用我的战力去替他扫清阻碍，是不是我们对上天道命数，对上九重天可以稳操胜券？
  ‘顾璃嫣早就千疮百孔！’
  ‘你还在挣扎着什么？’
  是了，我的世界从今世开始便开始腐朽，是我紧紧抓住不放苦苦经营着所谓的“顾璃嫣”。
  是我掩耳盗铃以为这样就能活在过去里。
  是我幻想着游子卿还是那个第一世玄历九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的游子卿。
  ‘与他们一起毁灭吧！’
  就连天道所赐的凉薄之魂都抵挡不住渊红契约茶的威力，他游子卿又哪来的武器去抵挡？
  ‘带上游子卿一起！’
  我活在过去里理所当然地认为游子卿还是那个诡计多端狼子野心的游子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独善其身。
  ‘顾仪安你明明知道，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独善其身！’
  他若真的无坚不摧，今世也不必当个在暗处四处筑洞的老鼠。和我一样见不得光明。
  ‘你们都是没用的失败者！’
  是啊！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一样！游子卿和天道，我总得赢一个！我不能一直当个输家！
  我开口问道：“游子卿，今世对上游若君你有几成的胜算？”
  互换命格，未尝不可！
  游子卿显然被我的问题惊到了，他脸上分明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仍认真回答了我。
  “正面对上不足一成。今世游若君羽翼已丰，手握众多将士的同时有着天道的庇佑，一对一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击杀，但是若不是一对一，我便是毫无胜算。”
  他答得极快，话语里并没有旁的什么情绪，就像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可我听得分明，这也是假话。
  ‘让他看看你的大胆！’
  我将那个疯狂想法说了出来。游子卿不擅长战斗，那我便替他去战斗；我不擅长对抗天道，那他便替我去对抗。
  取长补短，虽有违常伦，未必不能一试！
  话语出口后，我的脑中不自觉地为整个想法查漏补缺，分神下，原先痛苦的情绪竟被冲淡了不少。
  我果然还是……胜负心更强点。
  游子卿认真聆听完，额头眉心揉皱些许后又散开，像小时候我做错事时那种规劝又带着威胁的语调说道：“说你胆大包天是一点都不为过。”
  他对我总是习惯性将自己带入指导者的身份。仿佛我是个孩子。
  ‘游子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和我一样！’
  我不是高高在上的顾璃嫣，那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沾惹了我便要陪我一起堕入深渊。
  ‘他不过在粉饰太平！’
  对，他在装模作样！不行，我得告诉他我的决心！想法一旦冒出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付诸行动。
  我同他说着这个想法的可行之处，从他深蓝里带着些许妖红的眼中，映衬出我疯狂的模样。
  ‘你没有疯！’
  他抚着我的脸颊，神色似在懊恼又似在规劝，我听见语气里带着淡淡反抗问我：“你想过若是失败了该当如何吗？”
  “失败了我们一起死。”
  我从不怕死，也并没有那么得惜命，是游子卿希望我好好活着，我才会将好好活着视为毕生目标。可若能和游子卿一起死，好像我也很开心。
  ‘我的命只能是我！我的命只能我来选择！’
  听我这话，游子卿轻轻摇头。在大事上他素来谨慎的很，尤其是眼下更是涉及到他自身的安危，不同意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也有方法让他不得不愿意。
  天道也好，游子卿也好，这世上只有我愿不愿意！

  ‘你想做得事情都得能做！’
  我调动血种子，顺着刚才他放松警惕时残留在他身体的血种子们，里应外合地将他绑在原地。
  ‘对！就是这样！绑住他！’
  破命九觉巅峰的渊红的控制力是不足以全面压制正常状态的游子卿的，但是谁让他刚才选择任由我宰割呢？
  退了一步，再想向前就难了。
  ‘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等游子卿意识到我在控制他的时候我已经压制住了他的身魂。
  游子卿简短挣扎了几下后便无奈又好笑地问我：“你将我绑了又有什么用？”
  他话说得就好像我在与他玩闹。
  我控制他坐下，然后面对面跪坐在他的双腿上，将身体贴合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完整而详细地重复了一遍我的想法、我在刚才那短短的几息里社想出的计划。
  ‘他也没有赢！他也没有赢！！’
  这会，游子卿终于意识到了我是认真的。他想劝我放弃这个想法，从他那皱着的眉头里我便能看出来：游子卿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需要在这个计划里做什么。
  对于我，他惯会置身事外来冷静思考。
  ‘他看扁了你！他绝对看扁了你！’
  我都没办法置身事外，我又怎么能允许他当个旁观者？
  ‘一起堕落吧！’
  我故意用着撒娇的语气凑过去跟他说：“游子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我要如何开始？”
  此事不论成与不成，在玄城的历史上都算是一件严重违逆天道命数的大事。成了，我和他一起活着背负千古骂名。不成，我们一起魂飞魄散。
  游子卿果然聪明，我说完后立马领会到了我要做什么。
  只见他先是呼吸重了一瞬，接着我的血种子那头传来强烈的挣扎，顺着他的眉眼看去，那不信中带着慌张的表情是我不曾见过的。
  ‘看看，他已经懦弱成什么样子了！’
  我调动起灵力还有血种子，直逼他的丹田。
  我笑着威胁道：“你可以试试，是你摆脱我的控制快，还是我用血种子激发你修的术法快。”
  只要他退让出一步，那便没有了拒绝的可能。
  倘若方才他以胜者的姿态示人，此时此刻，被迫别无选择的人便是我。
  ‘你要赢！你没有错！’
  魅修旁的技能世人尚不清楚，但魅修的被动天赋确是实实在在的臭名昭着。魅修的被动天赋是修为越高欲望越强。与之相应的，修为越高要压抑住被动天赋，所需的念力与灵力也就越大。
  无数魅修之人或是发疯、或是灵力尽失、或是沦为欲望的奴隶皆是因为体内平衡被打破。
  游子卿果然停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瞧瞧，脆弱的魅修就是如此！只要被拿捏住软肋便再无反抗的能力。’
  这副不能相信的面孔……我以前似也曾见过，但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与我对视几秒，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我听见他用着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说：“嫣儿，别这样。”
  求……？
  有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游子卿求人的模样。
  恐怕现在，游子卿准备面上先拖住我，然后自己暗搓搓地避开我的血种子将自身防御力回复，然后乘机反扑将我制服后，让我冷静一点。
  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当然不会。
  “游子卿，你怕什么？”我明知故问道，“还是说……你真的想让我破坏你的灵力平衡才罢休？”说着，我抬手解开了他脖子上的纽扣。
  既然我做不成无坚不摧的顾璃嫣，你也别想当个痴情奉献的游子卿！
  ‘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我们对峙数秒。
  游子卿明明是被动的，嘴上却并不示弱，竟然妄图用大道理说服我。“命格相关何其凶险？我知道嫣儿想对付天道，但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有我在自可护你周全，用不着那么冒险的法子。就算你现在威胁我我也不可能由着你胡来。乖，别这样好不好？”
  怎么就是胡来了？你的计划才叫计划，我的计划便是胡来？
  ‘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不轻不重地控制着血种子向游子卿的丹田刺去。
  几乎是刹那间，面前的人迸发出令人胆寒的压迫力，强大的神识带着魅术的蛊惑力，如万丈深渊冲我张开巨口，吓得我浑身一软。
  破命十觉之上的魅修……
  短暂的清明让我回过神来，冷汗顷刻间布满全身，还没等我思考，那被忽视的不甘疯狂再度袭来。
  心魔的叫嚣让我的耳边嗡嗡作响。
  游子卿似乎是害怕我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如星河的眼中带着尚未散去的魅术，慌张地把我竖着抱起来，像是求饶又像是哄小孩般：“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的思绪茫然了一瞬，随着身形的晃荡，我连忙双手环抱住游子卿的脖子。埋在他丹田的血种子依旧牢牢抓住手里的筹码我怕他变卦。

  ‘他可是魅修，男女之事不是手到擒来？！’
  是魅修不假，可他几时动过我？
  ‘不过是自认为高洁而已，顾璃嫣你就这样被他骗了去？’
  自认……高洁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脑袋耷拉的游子卿的肩膀上会有水渍，烧得我眼皮好难受。
  ‘看着吧！他不过是虚伪的推辞！’
  从小榻旁过去，穿过种着兔竹的中庭，他的卧房便出现在面前。
  这结界真大……
  ‘是啊，你插翅难逃’
  我安静地伏在游子卿的肩头，绑架着他。
  他抱着我走进内室里，没有开窗的室内空气格外沉闷，比外厅还要凉的温度让我为之发抖。
  这不是夏天吗？
  游子卿想把我放下，我不依，抱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你不下来那我就如此抱着？”游子卿无奈又好笑地问我。
  我将信将疑松开手，他弯腰将我轻柔地放在床上，起身将内室的结界锁锁了起来。转身间的愁绪如一击锤头，铛地落入我的眼里。
  ‘看嘛，表现得再怎么疼惜你，还不是一样抵抗不了诱惑！’
  是我……
  在逼他吗？
  ‘怎么可能？他早就对你别有所图！’
  沉闷的室内一张床和一副柜子占了主体，我避开游子卿的目光向左右瞥去，床边一长一短两方矮架，床的对面不知为何有张方桌与一把椅子。
  ‘哼！他还是那么洁癖！’
  咔吧一声，外头的气息便彻底消失无影，压抑的情绪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我不由得抬眼唤道：“游子卿。”
  一开口才发现已是哭腔。
  ‘哭哭哭，哭什么哭！真没出息！’
  听见我叫他，游子卿立马转过身来温声应着：“嗯？”
  他温柔得好像要将我融化。
  炽烈的爱意正在我的胸口向上燃烧着，带着我的不甘与恨，焚烧着我的理智、引诱着我的疯狂。我怔怔地问他：“你会怪我吗？”
  ‘他乐享其成怎么会怪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的认知里充斥着绝对的自信，自信于他会满足我的一切任性？
  “不会。”他说着，双手托住我的下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清浅一吻，轻柔的触感晕开阵阵涟漪，仿佛一颗种子落入土地。
  我听见他对我认真说道：“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
  这种话我该觉得是他在哄我的。
  可他一直一直都在如此哄着我。
  ‘他在骗你！他在骗你！他绝对在骗你！’
  我闭了闭眼睛。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像是恐惧又像是在欣喜。
  ‘这就怕了？区区男女之事就退缩，将来你谈何对抗天道？’
  游子卿伸手将我梳起的头发解下。他一手捧着我的脸，手指不经意间落在我的脖子处，像是在检查我有没有说谎。
  另一手轻柔地剥开我的碎发，似是威严：“嫣儿，别逼自己。”
  ‘瞧瞧，他又开始对你说教！’
  他在暗示我放弃吗？
  ‘放弃？！你怎么能放弃！’
  是了，互换命格这般大胆的计划，除了思维跳脱的穿越者会想到之外，我们这些顶级灵师是断断不敢想的。
  可我……不敢退。
  ‘你绝对不能退！’
  哪怕不是互换命格，我也希望自己的手中能够握有一丝他的把柄。在爱之外，我好害怕自己会再次满盘全输。
  ‘他退了一步！他才是输家！’
  我清浅地嗯了一声，生怕他发现我的犹豫不决。
  “别后悔。”他半带着警告半带着祈求地说着。
  我干脆利落地回应道：“好。”
  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在回到渊红宗和被游子卿利用之间选择被他利用。或许从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大错特错。或许……
  ‘他们都是坏人！都是欺负你的坏人！’
  ‘打回去！杀回去！’
  ‘你的命数只能由你愿不愿意！’
  我垂着眼眸，让长发遮住半边脸庞，紧紧倚在游子卿怀里，任由他一件一件解去我身上的衣物。从外衣到内衬、再到软甲、直至肚兜。
  心底的恐惧忍不住愈演愈烈。饶是我死死压抑着也无济于事。
  顾璃嫣，你在犟什么？
  不如跟游子卿坦白你害怕……吧？
  ‘他是魅修你是渊红！你怕他作甚？’
  你看他都这么慢等你反悔了……
  ‘不！此时反悔岂不是显得你更软弱了吗？！’
  可你明明怕的不成样子……
  ‘怕什么！他用谎言构建你的世界，那世界崩塌时他也别想逃得掉！’
  我……
  ‘你甘心吗？你敢不留后路吗？！’
  ‘顾璃嫣！你要赢！你不能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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