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一次化险为夷

同夜，磨盘沟村南李耀梅家。躺在床上的李耀梅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中最让她值得回味的是村后玉米地。

        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转眼即逝，李耀梅和吴月秋都在想着收完了玉米以后他们就没有地方约会了。没有了约会的地方生活就会显得枯燥乏味，李耀梅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和吴月秋的那种肌肤之亲的感觉，那种无与伦比的怦然心动和曲径通幽的刺激让她碾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吴月秋在玉米地里时一丝不挂的场景。稀里糊涂的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体和吴月秋的身体融在了一起，李耀梅甚至把自己的这种行为上升到了历史高度，在磨盘沟的历史上没有哪个女孩子有这种飞蛾扑火般的勇气，敢在大白天和一个男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李耀梅侥幸的是这一个多月来村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不由得为自己的做事缜密沾沾自喜。

        不知不觉，带着白天的愉悦李耀梅进入了甜蜜的梦里。

        第二天一早吴香花就在窗户下喊李耀梅起床去掰玉米。而且要掰的这块玉米正是和吴月秋紧挨的那块，昨天晚上还没有听母亲说要掰这块地的玉米，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耀梅有些措手不及，但又找不出来反驳母亲的理由，只好极不情愿的拿着装化肥的编织袋顺着家门后的小路往山坡上走去。

        她的母亲吴香花和父亲李现成跟在后头，李耀梅知道今天这块玉米地是保不住了。

        磨盘沟的群众掰玉米不是先把玉米杆拔掉，而是先掰掉玉米穗，等把玉米穗收拾利索了才开始除掉玉米杆。

        站在自家的玉米地头，李耀梅发现自己家的玉米叶子比吴月秋家要青很多，其实真正要掰的应该是吴月秋家的玉米，叶子和玉米穗都已经发黄了，却还不见吴月秋要掰玉米的迹象。

        李耀梅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李现成和吴香花看了看吴月秋家已经枯黄的玉米地没有说话，然后各自提着一个编织袋开始掰着玉米穗。

        李耀梅心里有事，干起活来速度自然就慢，而她母亲吴香花却双手麻利，很快就跑到了李耀梅的前头。

        不一会儿李耀梅的爷爷李东和也出现在地南头，肩上还背着一张锄。

        “爷”！李耀梅随口问。“你在家歇着吧，来地里干啥呀”。

        “我来瞅瞅”。李东和边说边朝玉米地深处走去。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边自言自语。“今年地里的草不多，得亏我锄了好几遍咧”。声音很大，好像故意在说给前面的吴香花听的。

        玉米地中间，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吴香花突然慢下来，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异样的表情。玉米地中间有一领苇席那么大一片空地，除了明显有踩过的明晃晃的脚印，真正让吴香花感到刺眼的是地上铺的那些干草，以及上边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

        李耀梅听见母亲在呼叫父亲李现成，声音很急促。“他爹他爹，你快来”。

        “怎么了”。李现成拔动着玉米叶子，呼呼啦啦的挤到吴香花面前。“咋了，啥事”？

        吴香花指指面前的草埔，有一种兴师问罪的口气。“你看，这是咋回事”？

        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时出现的李东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其实他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早就知道事情的存在，如果今天早上他不来到玉米地，疑心太重的吴香花指不定会怎样来盘问李耀梅。

        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生产队长，李东和虑事就是周全。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李东和气定神闲的说。“我锄地时腰疼病犯了，在上边躺着伸伸腰”。

        听见玉米地中间父母和爷爷几个人的说话，李耀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坏了”。李耀梅心里暗暗叫苦。“草埔被他们发现了”。

        事情的反转让李耀梅始料不及，玉米地中间刚才还紧张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李东和装模作样的掰了几穗玉米然后走到李耀梅面前，神色凝重的压低声音。“耀梅啊，老大不小了，爷爷提醒你，做事情要着头顾尾，这么大个玉米穗都看不见哦”。

        李耀梅不知道是该感谢爷爷还是沉默，她已经明白爷爷不是来锄地也不是来掰玉米的，是来替自己解围的。奇怪的是爷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玉米地草埔又一次化险为夷，李耀梅知道母亲不会轻易就这样相信爷爷，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她的猜疑。

        掰完了地里的玉米已经快中午了，吴香花回家做饭了，李耀梅和父亲开始往家里背玉米，李东和已经快八十岁了，已经背不动玉米了，他的儿子李现成背走一袋子玉米之后，李东和叫住了正要扛起袋子的李耀梅。

        “耀梅啊”！李东和用手示意李耀梅把玉米袋子放下，看看周围，依然是压低了嗓门对李耀梅说。“其实你跟月秋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爷爷一直在暗地里帮助你们，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和月秋打算咋办呀”。

        听爷爷这样说，李耀梅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汪汪的说。“爷爷，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主要是俺娘不愿意，俺爹又做不了她的主”。

        爷孙俩还想说下去的时候，李现成已经背完一袋子玉米返回来了。看见李耀梅和父亲正在说话，就对父亲说。“爹，你先回去吧，香花把饭做了俺娘你俩先吃着，我和耀梅得抓紧把剩下的背完，明天要拔玉米杆，后天就该犁地了”。

        李东和听得出来儿子李现成是嫌自己和耀梅说话耽误了干活儿。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说啥，干咳了两声，背起锄头顺着小路往村子里走去。

        八月天气，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的，仔细听满山都是知了的叫声，尖利刺耳，叫的让人有些烦躁。

        李耀梅朝着吴月秋家的玉米地看了看，然后弯下腰去把一袋子玉米扛在肩上，和父亲李现成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吴月秋家的玉米地的玉米穗还长在玉米棵上。本来是要吃午饭的时候，李耀梅却执意要再背一袋玉米再吃。她这样做也是想能够见到吴月秋。可是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看见吴月秋出现，看不见吴月秋，李耀梅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吴月秋家里。一个上午母亲都在院子里洗衣服，吴月秋在屋子里自学大专教材，在吴月秋眼里要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就要通过自己的学习，然后拿到大学毕业证书，走出磨盘沟，然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就能理直气壮的公开和李耀梅的关系。

        吴香花不止一次的在同村的女人们面前说过她家闺女李耀梅将来要找婆家的标准，首先不会考虑磨盘沟的男孩子，不是县城的起码也得是镇上的，人样长的要周正魁梧，还得是个吃公家饭，这辈子我太窝囊，我不能再让俺家耀梅窝在这深山沟里。

        “那你说了也不一定中”。村妇说。“你家老公公当年可是答应过吴天贵要把你家耀梅给吴月秋当媳妇”。

        吴香花气咻咻的说。“他答应也是白搭，我家的闺女我说了算，他想都别想”。

        另一个村妇说。“你也不能这样说，你要不是嫁到磨盘沟，你会有这么享福，公公是村干部，男人是校长，知足吧你，人家吴月秋有啥不好，人长的俊气，还有文化”。

        “咦”。吴香花把嘴一撇说。“你是走路不看脚底下往沟里跳，高中毕业也叫有文化，你笑死我吧”。

        村妇一听也来劲了，理直气壮的说。“你不知道吧？人家吴月秋已经报考那啥自修大学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无论别人把吴月秋说的再完美，都难说到她的心里去。一句话，俺家耀梅就是轧成肉饼贴到墙上也不可能给他吴月秋当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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