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蓝玉匆匆吃完饭，拎起包便朝十字路口跑去。
她的狗牙手链掉在那里，得快点找回来。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事的。
十字路口人来车往，行人神情如常，昨晚那名女司机的遗体也不知去了何处。哪有半分发生过车祸的样子？
绿灯亮起，蓝玉缓缓经过人行横道，左右两侧车辆自觉停下等红灯，骑着单车的行人驶过她身边。
“美女，你怎么在这里？”
一辆停在路边的车降下车窗，车里的人伸出手，朝这边喊了一声。
“是你？”
面前的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线条很是俊美，正是房东老两口的儿子，她之前在葬礼上见过的。
他穿着修身的衬衣西裤，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显得他像天使一般耀眼。
蓝玉忍不住在心里花痴了一把，只觉得站在他面前，让她也跟着沾光，变得耀眼了起来。
男子笑了笑，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玖末年，刚从意大利回国，一直很想认识一下家里的租客的，不过始终有事忙。你准备去哪里？我捎你一程吧。”
蓝玉连忙同他握了握手，笑道：“我叫蓝玉，你叫我‘小玉’就行。我也没准备去哪里，就是随便逛逛。”
“哦。”玖末年点了下头，看了下四周道：“玺市现在真是大变样，和我印象中有很大不同呢。要不小玉你陪我逛逛吧？熟悉一下现在的玺市。”
蓝玉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好啊，荣幸至极。”
事实证明，和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
整个上午，蓝玉的心情异常灿烂，不停地同玖末年说着话，对玖末年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你笑起来真好看。”
蓝玉一怔，娇羞地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容貌算不上漂亮，身材也不出众。对玖末年的夸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应该多笑笑的，自信点。”玖末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蓝玉点点头，看着对方那张英俊温柔的笑脸。她想，她喜欢上他了。
电话响起，却是明涯打来的，蓝玉一惊，连忙挂断电话，对玖末年不自然地笑道：“是广告电话。”
这只该死的鬼，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要是让玖末年知道她竟然跟鬼怪来往那还得了！
傍晚，蓝玉回到租住房，一推开门便看到明涯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边，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因为没有实体，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飘忽，那本日记本摊开放在桌面上，却出现了实体的字迹。
蓝玉静悄悄走到他身后，却见明涯唰地合上日记本，皱眉便朝她嚷：“你一整天跑到哪里了？为什么挂我电话？”
蓝玉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想接。”
“你又吃什么火药了？”明涯一把拉过她，正色看着她道：“跟你说正事呢。当我的助手，考虑好了没？”
蓝玉甩开他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考虑好了，我不想当！不欠你那几个臭钱！”
她忽然想起什么，霍然站起，将手往他面前一伸：“给我！”
明涯愣了愣：“给你什么？”
蓝玉冷笑：“这么快就忘了？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把房东大叔他们叫出来问话后，就把二十万还给我吗？”
明涯瞬间恍然大悟，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操作了一番，指了指蓝玉的手机：“呶，你看。”
蓝玉不用看，已听到了短信提示音。嘴角勾起一抹憧憬的浅笑，有了这二十万，她便有资金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装一番，即便短期内气质和内涵提升不了多少，但外表上，她也有底气同玖末年站在一起了。
见她表情终于多云转晴，明涯也忍不住高兴起来，将脸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怎么样？条件很动人吧？答应当我的助手了吧？”
蓝玉叹了口气，不再摆脸色，正色道：“你的条件是很诱人，但我不想再同鬼怪打交道，你说得对，前二十多年的青春是被我自己荒废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提升自己，不浪费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
明涯越听脸色越僵：“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哪怕我给你花不完的钱，你也不愿意？”
蓝玉愣了愣：“什么花不完的钱？”
明涯反而不再说下去，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本来今天想跟你说明白的，这次遇到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让你得到很多好处。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没必要说了，我另外去找人就是。”
说完，还得意地看了蓝玉一眼，本以为她一定被自己吊起了胃口，哭着喊着表示“有话好好说”呢，没想到蓝玉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包里拿出一本塑料纸包着的崭新笔记本，边撕包装边道：“可以，你另外去找人吧，这样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你！”明涯气结，咬牙切齿地道：“你可别后悔。”
没想到，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蓝玉，她用力将塑料纸一扯，霍然起身直视着他：“有什么后悔的？后悔没被鬼掐死？后悔没拦着蔡大师杀那只鬼？你整天只关心着你的任务，可有将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明涯惊愕地看着她。
蓝玉又冷笑道：“是，你有钱，想给我就给我想收回就收回，用钱把我牢牢拴在你身边。但是我死了，对你来说也是无所谓吧？你大可以拿着那钱再去找一个助手，至于我，也不过是这世上多的一个死人罢了。”
明涯连连摇头，急忙辩解道：“不是的，蓝玉，你听我说……”
蓝玉不等他把话说完，继续道：“你说让我当你的助手，这事除了你我谁知道？签不签合同？有没有升职加薪机会？我的权利和义务都有什么？出现纠纷去找哪个部门解决？
明涯低下头，叹了口气，放弃了辩解，只是无力道：“好吧，我就把实话告诉你。之前说让你当我助手，只是我自己为了在阳间办事方便才找的你，但昨天我得知地府最近正打算从各界招聘一部分编制外人员，我打算帮你也报个名。若你通过了，以后你就能跟我一道出入地府，而且你能在阳间有花不完的钱。”
“花不完的钱？”蓝玉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不是说每月一万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明涯洋洋得意起来：“之前给你的钱，都是我从我自己的工资里面抠出来的，现在地府招聘编外人员，则是从地府的财务部门支出，算是给编外人员的一个福利。到时候地府会给你们一套专门装备，包括手机和电脑等，可以让你在阳间使用。无论你要买什么东西，直接用手机支付便是，永远不用担心余额不足。”
“那……可以取现金吗？”蓝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明涯一下子变得讪讪起来：“呃……貌似不可以，只能转账付款。”
蓝玉想了想，又问：“可以买房买车吗？”
明涯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啊，不过只能给你自己买，包括你买任何别的物品和服务，都只能花在你自己身上，不然就是违反规定……”
看到蓝玉眸中的一点光芒又为此黯淡下去，明涯忙解释道：“我想你也能理解吧？这毕竟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不能被他人知道。若你随随便便为别人花了很多钱，是不是容易引起对方怀疑？做咱们这个行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是不是工作量要比之前大得多？”
明涯点点头，诚恳地看着她：“对的，若成了地府编外人员，就是归地府管理了，到时候地府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像在我面前这么自由了。”
蓝玉纠结地想了半天，仍旧没有做出决定。她穷惯了，房车她也不会买，奢侈品之类对她没有吸引力。何况现在遇到了玖末年，她想抓住业余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同他多待一会儿。
她还年轻，未来有足够的可能。但若成为地府编外人员，她会遇到很多不可知的危险，甚至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这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良久，蓝玉有些疲惫地说了一句，躺倒在床上。
“啊？还要想啊？这条件还不够诱人吗？”明涯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将蓝玉从床上拎起来，有些泄气地道：“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蓝玉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我想要节约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去提升自己……”心里，暗暗加了后半句：“好配得上我喜欢的人。”
明涯抓了抓头发，忽然又拍了下手：“那我再帮你申请一项福利！你不但会有用不完的钱，衰老的速度也会是别人的一半。就是说，你八十岁的时候还可以像四十岁一样年轻。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很长命，少说能活到一百一二呢，你也不用节约什么生命了，尽情闯荡尽情浪吧！”
他说到最后，夸张地在蓝玉面前旋转一圈，旋即笑嘻嘻地将脸凑到蓝玉面前：“怎么样，这次条件足够诱人了吧？”
“我……”蓝玉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个是金钱，一个是青春，这是世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现在只要她愿意，就能立马拥有这些东西。可是要让她一辈子都和鬼怪打交道……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作为律师，她见多了被虚假宣传坑骗的当事人，不能不谨慎对待。
“你把合同给我一份，我看看上面怎么约定的。”
“合同？我哪里来的合同？”明涯瞬间跳脚：“你觉得我们地府会骗人吗？”
蓝玉内心冷笑一声，有些疲惫地挥挥手：“我先考虑考虑吧，今天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明涯长叹口气，语气有些烦躁地道：“算了算了，我去找别人，你留在这里好好想吧，我也不是非找你不可。真是的，狗咬吕洞宾……”
正欲消失时，蓝玉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句：“哎，等一下！”
明涯惊喜回头，一下子便飘到蓝玉面前：“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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