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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124章


时黎迟迟不归,家中父亲又被连夜召入内宫,苏琅琅心中不安,又不敢让苏夫人看出端倪,只假做无事一般在清音阁里待着。

        舜华堂里灯火通明,她这处也是一般无二,只是她实在是连坐都坐不住,手中拿着剪子,不是剪一剪这处的烛心,便是修一修那处的盆栽。

        “姑娘莫剪了,这好好的花枝都要给你剪完了。”

        原本还算是姿态摇曳的盆栽,在她心不在焉地修剪下,变得越发凌乱,这东西本就是看个意境,少了哪一处看着都不成样子。

        先前精心修整过的东西现下被剪得只剩主枝,绯云接过她手中的剪子,“青芜回来了,姑娘可要见她?”

        她如今不是在王府待着就是在时黎身边,实在是安全的很,身边无事青芜的日子也好过不少,整日神出鬼没难寻踪影,今日倒是来得及时。

        “让她进来罢。”她裹上披风,趿着千层底的布鞋,三步并做两步走至外间,顺手提起红泥小炉上温着的泉水,替青芜先沏好了一盏茶。

        一袭黑缎暗云纹的夜行衣穿在身上,衬托得整个人都娇小瘦弱了不少,与初次相见之时相比,实在变化颇大,如同两人一般。

        苏琅琅瞧见她这风一吹就能被刮走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她两句,“你这些日子多往思卿处跑动,我心中清楚,却不曾过问,你也当知晓我是何意。”

        “世子妃的良善,属下知晓。”她的行动倒还利索,只是与此前一样,看着精神不济,“堂姐如今已经好了不少,又有您遣过去的大夫时时看顾,待她好全,属下也能轻快些。”

        思卿那是心病,若无大夫和家人时时看顾,恐也不能支撑太久,她们两姐妹如今也算是相依为命,苏琅琅只叮嘱一句多关注自身,到底没多说什么旁的。

        “方才绯云说你有事回禀,是何事?”

        “卢家想要逼宫造反,世子已带禁卫军掌控住局面了。”

        话刚听到一半,苏琅琅手中的茶盖便重重砸在圆木桌上,这是昌南窑厂刚送来的薄胎瓷,轻薄如纸,晨起时黎才取出来,现下这茶盖便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算不上什么好兆头,她对着桌上细碎的瓷片皱眉,又不让绯云收拾了去,“宫中情形如何?世子可有受伤?”

        “属下瞧着那宫变也未怎么动上真格,恐怕是皇后特意留了破绽,世子带兵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将宫中的守卫们都制住了。”

        青芜面上也是轻松,似是对那些场面并不怎么在意,时黎多年征战,什么凶恶的场景没有见过,如今若是连宫中护卫都治不住,那这将军也不必再当了。

        “属下知晓世子妃关心宫中动向,瞧见内宫安稳后便赶着回来回话,现下宫中应在商议如何处置卢家。”

        她回来时,是见到苏祈安等一众大臣往内宫去的,虽都行色匆匆,可看着却都很是镇定,这些大人们都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世子妃且安心,有世子在宫内守着,苏大人不会有事。”

        苏琅琅看向青芜,口中那句不是忧心父亲,而是忧心时黎在舌尖转动了好几次,到底还是吞了下去。仿佛所有人都笃定有时黎在事情一定一帆平顺,她此时若开口问些什么,就好似不甚吉利一般。

        “宫中议事没个时辰,世子妃且先歇下罢。”

        能打探到的事不过也就只有这么多,左右内宫如今安定得很,卢思惟手中握着的兵马也都安定得很,并无动作,再有多的什么事,青芜也实在看不出来了。

        子时已过,苏琅琅看着外边清冷的月色,听着寂静无声的宅院,只觉得心下空落落的,没个安定得时候。她打发青芜先出去,又让绯云再点上两盏灯,只对着手中的书册发呆。

        “这页都看了许久了,想来这其中是有颜如玉的。”

        苏琅琅被这声音吓得一回神,不注意便将手撞在桌角,原本维持着同一姿势不动的手就已经僵直酥麻得不能动弹,现下一撞,整只手更像是被数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不必看来人是谁,光听那戏谑的声音就知晓是她等的人回来了。苏琅琅一面迎上前去,一面悄悄甩了甩手臂。

        “你先且站着别动,也别穿衣裳。”

        她叫住刚脱了官服的时黎,不许他换常服。垂着不怎么能动弹的右手,绕着他转了三四圈,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个清楚,确定他身上没一处伤口才放下心来。

        时黎颇为好笑地看着她闷头对着自己转圈,最后实在忍不住,到底也抬手按在她的脑袋上,硬生生让她停了脚步。

        他俯下身子,对着苏琅琅的耳边悄声问话,“王妃可看出什么来了?”

        “皇后逼宫,我这心悬了一整夜,你还有心情说……”她开口抱怨了两句才后知后觉地问他,“你说什么王妃?”

        “皇上让你袭爵了?”

        皇帝将此事拖着迟迟不准,苏琅琅还以为自己至少还要提心吊胆地再做上四五年的世子妃,好在皇帝也没能拖上那样久。

        他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瞧着她一手不能动弹,起了坏心就拍了她一把,见着她皱着眉嘟嘟囔囔地抱怨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琅琅悬心一夜,还未安心多久,哪里愿意同他玩笑,原本只想抱怨两句,谁知越说越生气来,“到底你是皇上的亲信,宫中不论什么变故自然都是无事的,只是你自己心中知晓无碍,怎么也不知送个口信回来,白让我与母亲在府中干等着。”

        “宫中商议要事,这话传不得。”他自知理亏,也并不多辩解,不过他到底也想着法子让青芜送了消息出来,“青芜不曾来院里回话?”

        “青芜能知晓多少事情,不过就是大略说说罢了。”她看着时黎直接换好了衣裳,将绯云打发去厨房要梳洗用的热水,等屋子里只剩两人才又问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

        宫中的事三言两语便能说完,只是对皇后的处置苏琅琅颇有微词,纵使他们都以为皇后刻意留下了破绽,可她却总觉得,皇后这是在弃车保卒。

        左右卢家已经是不成了,与其孤注一掷扶幼帝登基,自己垂帘听政,不如给皇帝卖个好。

        “卢家尚无特别成器的,朝中又有你在一边站着,与其扶幼帝登基还要劳心费神地处置朝堂之事,不如卖个众人皆知的破绽,好歹也让皇上记住这情分,日后不论要什么都方便。”

        以她对皇后的了解,恐怕即便是要用这点情分做互换,也多半是要换安南平安顺遂,这便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了。

        好不容易搬倒卢家,她哪里能眼见着安南再拿一个“免死金牌”在手中。

        “那卢家会被如何处置?”

        光是之前的几个罪名,都已经够治卢思惟死罪了,只是皇帝为了自己的颜面名声,不愿意开口做这个决断,今次这样好的时机,他仍抛给刑部与大理寺,可见他是一点恶名都不想背的。

        时黎倒是不担心此事,前有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的勾结外族,谎报战功等事,后又有逼宫谋反。两件事加在一起,足够卢思惟死上千百回了。

        况且皇帝的态度已然很是明显,不可轻纵这四个字一说出口,整个卢家都难逃死罪,甚至与卢家交好的人家,恐怕也要受到大牵连。

        “皇伯只是想保住皇后的性命,到底是少年夫妻,又是安南的生母。”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恐怕也是不想让人来打皇后这个位子的主意。”

        重新选定一个家世清白,衷心耿耿的皇后实在也是麻烦,更何况人心易变,还不如一个无所依靠的皇后来的让人安心。

        卢家今日就算是被连根拔除了,时黎也是难得松下一口气,“饭总要一口口慢慢吃,为拔除卢家,我与皇伯筹谋多年,即便是对卢思惟动手,也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且先如此罢。”

        “左右今日更叫人高兴的,便是皇上许你袭爵了。”苏琅琅也知晓此事急不得,即便是再如何,也得一点点去清除安南的靠山,“总也算是好事一件。”

        虽还未立储,但以时黎为储的可能总归是小了许多,好在皇子如今虽已开始记事,可到底年岁小,不曾看过太多皇帝对时黎的偏疼,日后即便皇子被立为储君,多半也不会因着此事对时黎如何。

        再者说,在皇帝的默许下,时黎以王爷的身份能正大光明地结交朝臣,总不至于顶着世子的名头,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地,某些朝臣见他也总觉得像是孩子玩乐。

        “待将朝中的事情了结,便陪你去游山玩水,纵情享乐一番,总好过如今,日日为了朝政烦忧。”

        他自己可还记得自己应过苏琅琅的话,从昌南回来时,许了游山玩水,后来又许了去边城多住上几日。这些许诺不是红口白牙随便说说,而是不做不成的。

        “当真能脱得了身再说罢,我瞧着皇上对你这般器重,恐怕是不愿你松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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