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只是一个冰凉而又短暂的吻。
温雪反应过来下意识缩回去睁开眼睛时，恰撞进他沉静的眼神里，看到她眼睫微颤，傅西沉的面庞不禁萦上淡淡的笑意。
像是无意间撞在了他的深情里，温雪的心狠狠一颤，他那样认真地看她，几乎令她不知已何种心情回望。
她便转移注意力般伸出手。冰天雪地里，傅西沉眉毛上还有刚才滚落时沾到的雪粒，不待温雪感受到其他什么，他已经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拉温雪。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换了自带暖光的夕阳。
雪镜也不知刚才摔到哪里去了，阳光照在白白一片的雪地上，显得刺目，却让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更像神邸。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傅西沉此刻的形象仿若身披霞光的天神，对着尘世间的俗人洒下恩赐。
他用大拇指把温雪脸侧的雪蹭掉，见温雪只看着他不语，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
“冷吗？摔傻了？”
不得不说这个吻的后劲挺大，温雪目眩之于居然觉得头重脚轻。她垂头看着傅西沉掌中自己的手，才慢慢有了一些真实感。
“不冷。”她摇摇头。
“我去找找雪镜。”她边走边往四处看，在雪道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反光的东西，忙抽出傅西沉掌心自己的手走近草丛。
“呀！”她惊呼一声，探身把雪镜扒拉出来。
“雪镜腿折了。”温雪的鼻子皱成一团，看起来颇有些委屈。傅西沉不由觉得好笑，走近伸手轻抚她的鼻尖。
“再买一个就是。”
“那我们还要下山去？”
“不用。”傅西沉笑了下，雪光映衬中倜傥而勾人。他拿出手机，简单交代了两句，将人拉到没什么雪的地方待着。
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就有人上山来恭敬地叫了声“傅先生”，递上手里整套的全新装备。
温雪为这种壕震惊了一秒，“只要雪镜就可以了。”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滑雪服，上面也的确有一些污痕。
只是，也用不着全换了吧……
“还要再滑一会儿，换新的吧。”傅西沉拉下自己滑雪服的拉链，拽着人往更衣区走，“雪水浸进去，山上风一吹，腰部容易受凉。”
“傅西沉，你是不是每次都这么奢侈啊……”
男人攥着她的手指，不经意地轻捏了下：“第一次这么奢侈。”
“啊？”
“我这是第一次摔。”他抬头望了远方的山脉一眼，有感叹的意思：“还挺新鲜的。”
说罢还凉飕飕觑了温雪一眼。
温雪：“……”
经过这一遭，傅西沉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在这片公共区域滑了，两人被带着三转两转，来到山的另一侧——几乎没什么人的私人滑雪场。
这里滑道没有公共滑雪场被压得那么实，有大片大片的雪白的没被踩过的雪。温雪还没有绑固定器，双脚踩在松软的积雪里，“吱呀吱呀”地响。
傅西沉看见她这小孩儿般的行径，抱臂轻笑：“没怎么玩过雪？”
“对啊，我小时候在沿海城市长大的，每天都吹咸咸的海风，最期待的就是冬天里能玩雪，堆雪人这些。”温雪专在没人走过的雪地踩，这样会有一种这块雪地被自己玷污的满足感。
“你都不知道，我有次来北方参加一个舞蹈比赛，恰逢晚上道路结冰，我同学直接跪在地上生扣了一块说要放进酒店冰箱里去存着。”
“结果还没到酒店，那冰块就化成了一滩水，一个大男生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温雪团了块雪球往远处砸去，“不过我们当时也的确是孩子。”
“那你呢？”
“我？”温雪回想，“我出门前太野，被我妈专门告诉老师，要时刻监控着我，所以我什么都没做。”
傅西沉挑眉，显然不信。
“好吧，我偷偷在铁栏杆上把很小的冰溜子掰断，藏进嘴里了。”
“说到底，我小时候也是很调皮的性格，顺风顺水地长大，到……”忽然说到这个话题，没有之前那股怨懑，却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她尽量调整语气，显得不那么在意，却被傅西沉一把抓住手，“走，前面有人准备了甜品，吃一点补充能量。”
她回望了一眼，洁白无暇的雪地留下了长长的一串脚印，那是自己的脚印。
温雪知道傅西沉在故意转移话题，心里暖意浮上来，抓紧了他的手背。
不过……
她再度回头，就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背后的雪地里只有一串整整齐齐的脚印。傅西沉的脚印呢……
温雪仔细看了眼，原来傅西沉一直踩在她的脚印里走。她的步伐小，怪不得他走路的姿势和平时有些不同。
看向脚下，自己压出来的脚印，又被后面稍大的脚印覆盖。
有种隐秘的甜蜜。
她拉起傅西沉的手背，唇轻轻碰了下。
两人下山时已经夜间九点。现在是滑雪旺季，附近的酒店都已满员，打听了好几家酒店，才好不容易在离雪山最远的地方找到一家空房。
也只有一家空房。
温雪红着脸低头抠手指，“依傅律师的厉害，总不会连两间房都找不来吧。”
傅西沉觉着好笑，顺了顺她的毛：“你也说了我是傅律师，并不是傅上帝。”
他忽然俯身下来：“我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特别是某人连看都不看我的时候。”
温雪下意识抬头，两人嘴唇的距离不过一厘米。她心砰砰跳着，余光瞥见周围人都往这边看来，忙一把推开他。
“一间房就一间房啊，今天滑雪这么累，傅律师应该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她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打头往前走了，脸上高温不下，又听见后面男人一声轻笑揶揄：
“哦，是吗？”
温雪不理他，快速往电梯里钻。
“走反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忍不住才说道，他攥着温雪后脖颈的领口，却控制着没怎么用力，“这边的电梯只能上低楼层，我们得去对面。”
“……哦。”
用房卡刷开门，才发现这居然是一间套房。或许也正是因为套房才恰好有一间空的。忽然想起在楼下时傅西沉那个促狭的目光，明显地知道这最后一间房是套房却还专门在打趣她。
温雪径直走进去转着看了一圈，她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放下包，像是占座又像是保护领土。
“那今晚我睡在这儿。”
傅西沉关上门正叫了个宵夜，见她这副明显划清界限的态度不禁觉得好笑，却也没直接揭穿她的小心思。
滑雪时助理那边给他发了一些材料过来，他几步走到阳台打着电话。阳台是专门的一个小隔区，他坐在外侧的沙发上，点了支烟，听助理在那儿汇报。
夜间的风很冷，一阵阵地往傅西沉衣袖里灌，他回头隔着薄薄的玻璃窗看温雪趴在沙发上给谁发信息，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不知道对面是不是那个“江安”。傅西沉单手切出通话界面，给她发去一句“去洗澡”。
抬头，又见她慌乱往外面看了一眼，见傅西沉正望着她的方向，忙在沙发上坐正。又手忙脚乱翻找自己的包，拿了一些简单的东西向浴室走去。
再说话时，他的嘴角不禁带上笑意，连呵气成冰的冬夜中说出的话仿佛都裹挟着一股温柔。
对面的人听到这语气之后不禁愣了下。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什么了，晟程那里估计还要您去打个招呼。”
“知道了。”傅西沉说完挂了电话，在外面等那根烟燃尽，便拉开阳台的门进去。
房间内只有浴室传来的哗哗水流声，傅西沉听得有些躁意，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开了，随便选了场电影在那儿兀自放着，他坐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浴室的门开了。
傅西沉刻意没往那儿看，但里面出来的温雪却不得不从他面前穿过去，身体乳还在书包里。
她用毛巾包着头发，把书包从沙发上捞在怀里便再度钻进浴室，他目不斜视，忍着没往她那儿分一个眼神，香味却丝丝入扣渗在空气里。
身上那股躁意更加明显了，傅西沉又站起身拉开阳台的门去抽烟。
偏生这根烟刚点上，他打火机的余音好像还在空气中缭绕，阳台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西沉，”她从里面只冒一个头出来，“我洗好了，你去吧。”
傅西沉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知是风太大太凉，还是烟味太呛，他猛地咳了声。
温雪跑过去踮起脚轻拍他的后背：“怎么抽这么快啊，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她的头发还没吹，有一缕被风吹得蹭在傅西沉脖颈上，冰凉之中麻得很。不是很想喝水，却也还是“嗯”了声。
她穿着白色的宽大的棉布裙，应该是专门的睡衣，像一道轻晃的光，一下子就闪到屋里去了。傅西沉一直盯着看，看她消失在拐角处到另一个房间拿水。
他终于收回视线。只要看她一眼，就像看不够似的，想一直看下去。
猩红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尤其明显，远处的山峦只隐隐看得到黑色的轮廓。指间的烟一直燃着，还没往嘴里放，就被他摁在烟灰缸里。
他进了房间，进了浴室。
温雪是个爱干净的人，从浴室就能看出来。她洗过澡，地上却没有一根头发，地板被仔细拖过，只有墙壁上的水汽和空气中飘着的洗发水味还是沐浴露的味道能看出来这里面刚有人洗过澡。
许是白天的确玩得太凶，温雪居然有些累了。
她把床上的棉毯拿到沙发上盖在身上，侧身看电视机上放映的电影。
傅西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远远叫了温雪一声，发现没人应，便走近去看。这才发现温雪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灰色布艺沙发衬得她皮肤雪白，也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还带着平时看不到的粉红。头发也没吹，就用毛巾包着。
傅西沉叹了口气，手腕穿过她的腿将人一把抱起来。床上一丝褶皱都没有，他拉开被子将人放了进去，又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了吹风机来，插上电源，嗡嗡声立刻传来。
温雪茫然地睁开眼，傅西沉以为她会问自己怎么到床上来了，结果这人只是睁了下眼就又睡着了，一动也不动的，看来白天是真的累坏了。
对他当真一点戒心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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