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顾鸢尾轻声说：“快期末了比较忙，等开学小姨带你去怎么样？”
阮姜抿唇一笑，没再纠缠顾鸢尾。
12月最后一天，顾鸢尾放假得早，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了东西。
今年的最后一天雪下得依旧大，阮姜裹着小围巾，带着手套在阳台侍弄花草。
外面没有月亮，也无星辰，阮姜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听着不远处孩子的嬉闹声和车流声，心想：今年的宣城似乎要热闹一点。
“小姜，太晚了，早点休息。”顾鸢尾在屋里喊。
阮姜应了一声，呼出一口白气，转身进了屋。
离零点还有近一个小时，阮姜去了画室找细节图，她答应给扶翼画的新年贺图还差一点东西。
赶在零点前半刻，把图发给了扶翼工作人员，对方回复很快，顺道了新年快乐。
阮姜唇角挂着笑，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正准备关灯走出画室，阮姜忽然看见门边放画的小书架上有一幅画没有用绳线捆绑，画卷有些散。
她心想应该是林舒之前看了忘记放好了，于是她放下关灯的手，转而去拿那幅画。
画轴边上有一点金粉，这是她特意做的标记。
阮姜目光一顿，她缓缓将画打开，露出傅淮生熟悉的冷淡样貌。
林舒看了这幅画？阮姜不知道此刻该作何感想，她以前怀疑过林舒是不是认识傅淮生，但是这怀疑无根无据，也不能随意揣测。
最好不认识，否则这幅画，她说不清。
正想着，天边远处忽然一声空响，阮姜心脏一跳，却发现是零点一过，宣城的烟花炸开了。
从这个角度望向窗外，正好能看见那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巨大又美丽，像无数光线四方喷涌，漂亮的颜色在寂静深暗的天空更加明显，如同视觉盛宴。
紧接着，阮姜的手机响了。
一连串的消息发来，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从头划到尾，有林舒，martina，傅择溪，陈序，还有傅淮生的新年快乐。
阮姜没什么朋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深交的朋友很少很少，唯一保持得最久的，大概就是傅淮生。
她挨个回了新年快乐，看见陈序又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华冠会开一个画展，你愿意来吗？]
阮姜即刻回复：哪位名家画展？
[封彦大师，明天上午九点。]
阮姜收了画，并拿出了画室。走到卧室里，将画放进了一个柜子里。
然后回了陈序：我能问问谁主办的吗？
陈序很快回复了：我。
这倒是让阮姜有些惊讶了，封彦一幅画至少百万起步，这还能办个关于他的画展，陈序究竟有多深藏不露？
外面的烟花声不停，阮姜登上微博，发了条消息。
[flower：元旦快乐]
第二天阮姜起得早，收拾好之后站在顾鸢尾门口说：“小姨，有个画展你去吗？”
顾鸢尾正好打开门，看着装扮良好的阮姜，笑着说：“什么时候开始？”
“九点。”
现在才七点多一点，顾鸢尾去了卫生间洗漱，说：“等我一会儿。”
阮姜点头，趁着顾鸢尾在忙，她走到阳台上往外看，天色渐明，周边建筑上都覆着一层积雪，只树木错落间隐约可见春色。
熹微晨曦映在天际，看来今天会出太阳。
华冠离北上区有一段路坐过去刚好九点整。
阮姜挽着顾鸢尾有说有笑，走到华冠会馆门口，旁边有一个巨大立体海报，上面写着特别醒目的两个大字：封彦。
“怎么了小姨？”挽着的人没动，阮姜偏头看她。
顾鸢尾驻足看了一眼，笑着说：“我记得你从小喜欢国画，也是封彦的画引入门的。”
阮姜应道：“对，当初在家里翻东西，不小心就翻出了一幅封彦老师的画作，小姨肯定也喜欢，不然怎么会收藏。”
顾鸢尾笑了一下，没说话。
华冠门口有人守着，看见阮姜就笑着问：“请问是阮小姐吗？”
阮姜点头。
“陈先生特意嘱咐我看见阮小姐就带您进来，请吧。”
阮姜看了顾鸢尾一眼，又对说话的人道谢：“麻烦了。”
沿途走廊墙壁上也在展示着封彦早期的作品，阮姜一路看过去，直到见到了陈序。
“你来了，”陈序比上次见时似乎更腼腆一点，尤其是对着顾鸢尾问好的时候。
没聊多久，又有人找陈序离开了，等他走后，顾鸢尾笑道：“这小孩还挺有趣。”
说个话就能脸红，可不是有趣？
阮姜也笑了笑，说：“第一次见您，有点紧张吧。”
画展里的画作并不多，每一幅画旁边都有人走动看管亦或是讲解。
阮姜每次看画总是走不动，一看就入神。这次也一样，直到她回过神发现刚才还挽着的顾鸢尾已经不见了。
正打算去找，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周围的画作或清雅或闲适，而女生妆容精致，身穿玫红色的衣裙，裹着一件白色港风毛呢外套，看起来明艳动人，高贵优雅。
几步之遥，阮姜认出了她，是阮月歆。
她早该想到的，画展既然会邀请她，那也会邀请阮月歆，毕竟都是同一个圈子。
阮月歆走过来，盯着阮姜，语气不快：“你又来找淮生哥哥？”
阮姜：“？”
为什么这姑娘总是很讨厌她的感觉。
“死心吧，你现在也依旧配不上他，只有我才可以。”阮月歆继续说。
阮姜让了一步，侧开身子，笑道：“我只是来看画展，目的单纯，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而且，我也不知道傅淮生会来这儿。”
阮月歆看了她好几眼，似乎不敢确信，竟也傻傻地问了出来：“你放下了？”
阮姜唇角两边的梨涡浅浅惹人爱怜，她偏头目光落在画上，那是一幅高山流水图，只听得她语气淡淡。
“放不放下，重要吗？”阮姜又回答了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分开了。”
分开了四年多了，现在应该算五年了。还有机会在一起吗？机会渺茫。
阮月歆站在她的旁边，依旧不可置信，脸上又隐含着一点欢快，仿佛是探测到了某种以后的希望。
她开口说话不再尖锐逼人：“那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话未完，阮姜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鸢尾的。
阮姜接起来道：“小姨？”
顾鸢尾：“你在哪儿，我在大厅歇了一下，看你太入神，就没打扰你。”
“那小姨你坐一会儿，我把这边看完就过去找你。”阮姜说完挂了电话，一抬头发现阮月歆还站在旁边。
阮姜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以为自己是天仙啊。”阮月歆立即皱眉，撇撇嘴走开了。
阮姜扯了扯嘴角，沿着反方向走了。
只是到了大厅，也没看见顾鸢尾，阮姜左看右看，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傅择溪。
傅择溪正跟阮月歆站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但是当事人可能并不这么觉得。
“真是烦死了，怎么又是你。”阮月歆说话毫不客气，目光也很嫌弃。
傅择溪也皱着眉头，语气并不好：“我哥他忙得很，哪会参加什么画展。”
“那之前傅伯母答应我……”
“我妈只是答应你让一个姓傅的陪你而已，还真以为我妈能说动傅淮生啊？”傅择溪轻声吐槽，“真是傻。”
阮月歆气急了，恨不得一脚踩在傅择溪脚上，碍于公共场所，也就忍了，只狠声道：“谁要你陪，有多远滚多远。”
傅择溪轻哼一声，求之不得，当即就转身离开。
阮月歆看着他果然就走，一时睁大眼睛，又气得跺脚，心里骂了傅择溪一百遍。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比不上傅淮生一根头发。
阮姜就在他们身后，不小心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对方也没发现，阮月歆见傅择溪走了，也跟着离开，一时之间又只剩阮姜一个人。
她眯着眼睛又看一遍大厅，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顾鸢尾。
虽然是个角落，但是那块人比较多。
阮姜赶紧过去，却发现陈序正在跟顾鸢尾侃侃而谈，一点没有刚才初见的不好意思。
她听了一耳朵，发现是陈序对封彦画作的看法和感受。
顾鸢尾发现她来了，拉过她对着正好停下说话的陈序说：“小陈啊，多少岁了？”
陈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姜，低头不好意思道：“24岁。”
“看不出来啊小陈，比阮姜大一岁，太年轻了。”顾鸢尾笑着说。
阮姜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姨，别打探人家隐私。”
顾鸢尾拍了拍阮姜的手背，表示自己有方寸。
后面聊着聊着果然话题又转向了画作，在绘画这事上，阮姜和陈序有更多共同话题，两个人渐渐聊起来，顾鸢尾成为旁边听着时不时点头笑一笑的那个角色。
越聊阮姜越发现陈序这个人，表面看着有点木讷含蓄，实则还是个挺有趣的人，主修国画，喜欢写生，时不时还会给自己笔下的动物植物写份自传，有时候单独成书，有时候就写在画作上。
引得阮姜好奇，陈序答应了她下次给她看。
原本以为聊天到这儿就要结束了，顾鸢尾又提议说：“既然这么投缘，等会儿一起出去吃个饭？”
阮姜第一反应想拒绝，但一抬眼看见陈序微亮的眼神，忽然又不忍心了。
她知道小姨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她可以找男朋友了，但陈序人家没那意思，眼里只有对画作的热忱，以及对同好之人的欣赏。
于是她眨眨眼睛，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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