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顾鸢尾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略微点头道：“我没什么大事，明天就能出院了，倒是辛苦你送小姜过来了。”
傅淮生：“不辛苦，本来就是要来看看您的。”
阮姜在一旁摸了摸鼻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傅淮生很懂适度，话说到这份上，加上对方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就知道进退了，于是他礼貌道：“那我就不打扰顾姨了。”
顾鸢尾轻微点头。
等傅淮生走后，顾鸢尾看向阮姜：“小姜。”
阮姜上前几步。
“你以后有打算吗？”
阮姜一愣，臆想的问题顾鸢尾并没有问，而是抛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她眉头微微拧起，似是不懂顾鸢尾为何这么问。
顾鸢尾伸手，阮姜就自然伸手过去，与她并排坐在床沿。
她的手刚才已经捂热了，此刻暖烘烘的，顾鸢尾拍了拍说：“小姜，看得出来，小傅还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
顾鸢尾的语气很轻和，没有夹杂情绪，仿佛阮姜回答什么都是可以的。
阮姜沉默片刻后说：“小姨，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喜欢傅淮生？”
一定是她表现出了不能割舍或者放不下的地方，不然顾鸢尾不会这么问。
顾鸢尾笑得很浅，声音宠溺：“傻孩子，你自己应该明白。”
阮姜抿了抿唇角，本来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没有误会，只是迫于压力而分开，会再喜欢上很正常，会放不下也很正常，尤其这还常常见面着的。
听到傅淮生说家里有人的时候她就开始乱想了，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让你把那包小零食送出去，你犹豫着不送，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小姜，你不用藏着掖着，我也不是非让你们分开不可。”顾鸢尾的声音很轻很淡，透着一点语重心长的意味。
“我……是喜欢的。”阮姜喉咙有点发涩，几近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说出来之后压抑的心脏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她想了想，继续说：“但我们差距太大了，我，我不适合他。”
傅淮生的圈子跟她不一样，虽然相同的朋友有好几个，林舒沈周都愿意接纳她，但是家世身份就是不一样，她是个没有爸爸妈妈庇护的人，曾经在傅家的施压下，她几乎一败涂地。
那样的难过，她至今想起来依旧觉得委屈。
顾鸢尾静静地看着阮姜，只要阮姜稍微抬头，就能看见她眼里的怜惜和泪意。
她曾看见阮姜陷入一段干净纯洁的热恋，看着她每天开开心心，热烈得像个小太阳，也见过她说不出一句话抽噎哭泣的模样，最后不得已放手。顾鸢尾以为阮姜打算放下，只是下不了决心，凡事都有这么一个过程，所以才一直规劝。
但是前几分钟她去了洗手间回来，看见阮姜披着大衣站在傅淮生面前，动作自然得就像是男女朋友关系。傅淮生就更不用说了，阮姜抬眼就能看见他快要溢出眼尾的柔情和宠溺，可惜她没抬头。
顾鸢尾想：有喜欢的人已经是不容易了，如果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那才是一大憾事。
“你若是放不下，那就再试一次。”顾鸢尾轻轻道。
阮姜偏头看向她，眼眸潋滟似有泪意。
顾鸢尾抱着阮姜，声音不疾不徐，说到最后却也哽咽了：“小姜啊，如果踏歌没死，你们本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阮姜愣了一瞬，泪意忽然翻涌，泪珠擦过眼睫，一瞬间就滴落下来。
顾鸢尾伸手用指腹擦掉阮姜的泪痕，其实当初阮踏歌跟家里闹翻，执意生下孩子时，就已经跟豪门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只要踏歌还在，阮肯锋不会放任着自己的女儿孙女不管。
阮踏歌固执性子，最后把孩子交给了顾鸢尾，也不愿意跟阮肯锋扯上关系。
“阮家老爷子不会厚此薄彼，小姜你大可放心。”顾鸢尾轻轻拍着阮家后背，继续说，“不过老爷子不大喜欢小傅，原因不清楚，你可以多打听。”
顾鸢尾交代了很多，但阮姜垂下眼帘，哑声问：“小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傅淮生。”
后者静静看着阮姜，几秒后叹息似的笑了：“小姜啊你这就难倒小姨了，小姨没爱过人，不知道你心里的别扭。”
阮姜也笑了出来，她擦了擦眼角，说：“不算别扭，就是相处找不到边界感。”
“没有边界感也好，”顾鸢尾自顾自地道，“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已经有名有利，不用觉得小傅对于来说很有距离感。”
临到七点的时候顾裴来了，一见阮姜也在，顿时唇角一翘。
“哎呀小姜也在，等会儿一起出去吃饭？”
“我约了很久没见的朋友一起吃火锅，你们要一起吗？”阮姜问。
martina是个很爱热闹的人，如果一起的话应该也不会介意。
顾裴看向顾鸢尾，摸了摸头笑着说：“你跟朋友吃饭，说的都是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们就不去掺和了。”
“小姨呢？”
顾鸢尾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是哪个朋友？”
阮姜：“以前意大利上学时认识的同学，叫martina，我去过她家里玩。”
阮姜以前虽然活泼热情，但是鲜少去别人的私属领地，如果她去了，那说明与对方是真的很亲昵。
顾鸢尾知道这一点，于是也就放心了，阮姜交的朋友少，但是眼光还行。
“哎哟这是谁的衣服？”顾裴忽然走到那把椅子旁边抬头看向顾鸢尾和阮姜。
阮姜目光一滞，心里突然生出的念头是傅淮生怎么没把外套给带走！
“小姜你的？”顾裴盯了好几眼，只觉得眼熟，“这也不像啊。”
阮姜赶紧道：“这是一个朋友的，刚才忘记带走了。”
顾裴应了一声，倒是没再多看了：“那你可得给人送回去。”
阮姜迟疑了片刻，然后应下。
等到快七点半的时候，阮姜出了医院，循着地址打了辆车过去。
这儿到皇家会馆的路途不算太远，martina每次和她约定好时间，总会迟一点，不是因为化妆就是找衣服，所以阮姜都习惯了晚一点去。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个酒店了，前台都看熟她脸了，看见她就笑：“女士您好，又开房间吗？”
阮姜摇摇头笑道：“我找朋友，403的。”
阮姜把身份证拿给她看一眼，然后做了登记。
走到403门口，阮姜敲了两声，这酒店隔音不错，她没听到以往martina的那一声“来啦”。
门倏然被打开，martina抱住阮姜开心道：“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瘦了好多！”martina说。
阮姜笑起来，捏了一下对方的脸说：“你也是。”
martina摸摸脸蛋，欣喜道：“真的吗真的吗？”
“martina我还会骗你吗。”阮姜无奈道。
martina把阮姜拉进房间，然后关上门，笑着说：“我们小姜永远是真诚的！还有，我中文名叫李雯雯，好听吗？”
阮姜听到这个名字有瞬间的耳熟感。当初第一次和martina见面的时候，阮姜意大利语还不熟悉，因而不常说话。
martina是个自来熟，她后来也承认就是看着当时的阮姜很安静很淑女，所以就想靠近。后来阮姜意语熟练起来，也偶尔和martina说一些中文词汇，譬如她当时觉得的安静，换了个更能形容人的词叫做“文静”。
martina买了本词典，查了“文”的意思，阴差阳错爱上了“雯”，笔画多，更有趣，写起来虽然难但是好看。
“好听，不过你怎么用‘李’这个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阮姜问。
martina神秘一笑，然后说：“我查过了，你们国家的大姓中，李家占好大一部分，入乡随俗，不搞特别。”
没想到martina还这么有思想，阮姜笑了好一会儿。
正打算问什么时候去吃饭，martina忽然拉她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说：“小姜你看，我眉毛画得怎么样？”
martina属于浓颜系美女，眼睛既深邃又明亮，细长的柳叶眉适配度有些低，于是阮姜说实话：“不太搭，建议粗一点。”
五官底子在那儿，再丑也丑不了，只是看舒服不舒服。
martina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就拿眉笔细调，搞了好一阵跟阮姜确认无误后才开始搞眼妆。
阮姜肚子饿得咕咕叫，martina听见了笑着说：“小姜再等我一会儿。”
这一笑眼尾画歪了，martina前倾身子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爆了个粗口，声音很低，像是自己吐槽自己。
阮姜眼底有一丝笑意，就靠在门边上，忽然想起了之前martina说的熟悉的人，打趣道：“你还没告诉我之前接你的人，认识？”
martina认识一个中国男人，那大概很有渊源了，martina在这之前没来过中国，那么就是那个男人去过意大利？
阮姜正准备听martina有趣的故事，没想到后者眼线画好之后，偏头严肃又带着一点探究的笑意说：“小姜，接我那个人跟你之前画的一幅肖像一模一样。”
阮姜：“？”
阮姜学的油画和国画都没怎么画过肖像，换句话说她本人就不画肖像。国外四年，她没了傅淮生的消息，倒是因此画过几张速写，不小心给martina看见过。
一个人坐在学校的玫瑰花坛旁边的长椅上，拿着小小的画板和一支笔。martina以为她在写生，结果看见画时很惊讶，因为画上的男人五官太优越，眉目冷淡，透着一股子矜贵的感觉，虽然只有线条没有颜色，但是目光的冷淡的眼尾的一丁点儿柔情都展现出来了，martina心里猜这是阮姜臆想的人物还是见过的人，又开口问她这是谁？
她当时怎么介绍的？阮姜想了一会儿。
称呼为前男友未免太矫情，毕竟都分手了还画他，岂不是表示对他念念不忘？这么说出来martina准笑她，还会探究她的恋爱史，扒拉起来没完了。
阮姜眯了眯眼睛，那一刻花坛里的玫瑰迎风招展，她说：“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有点儿……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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