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术课上的重新认识
大家各自有各自消磨无聊时间的方法，有些人做得比较隐蔽，有些人很高调，属于老师在台上不经意间扫一眼就能发现，但是他们不怕，因为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学生不想得罪老师是没错。
很多时候，老师也不想得罪学生。
得罪了学生有什么好处呢？
家里特别有背景的那些，看你不顺眼了会动用关系搞你，那些家里普通的，搞不了你，但可以私底下说你坏话啊，什么“xx老师原来是个早xie的无能”、“xx老师跟某个学生有点暧昧”、“xx老师某篇获奖的论文，其实是抄袭剽窃的”，时间一长，不管是真是假吧，在学校的风评就彻底黄了。
一般来说，老师不光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不会经常性地突然让开小差的学生站起来，回答刚才的提问。
很明显，既然是开小差，刚才就肯定没听到，你问他什么，他都答不上来，最怕空气突然沉默，那气氛很尴尬的，为什么要做这种既让别人尴尬，又让自己尴尬的事情？
都是人，人何苦为难人？
还是做个人吧。
“好困啊。”坐在最后一排座位的丁建宇伸了个懒腰，他旁边的熊磊则打了个哈欠，“这才上午第一节课，等会我还要去上选修，郁闷，你呢？”
他们都是篮球体育生，平时除了球场上训练，课堂上听理论之外，按照清北复大学培养人才的要求，也需要选修几门文化艺术类的课，熊磊选了历史，丁建宇——
“我下节课要去上美术。”
“就说你，全身上下有半点艺术细胞？当时选什么不好，非得选个美术。”熊磊吐槽，丁建宇也用手捂了捂额头，觉得头痛，“我有选择困难症，当时也就是随便选的，谁知道真的上课了，才知道我画得那么垃圾！”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迫不及待地收拾课本离开了教室，门口，丁建宇跟熊磊刚好是两个方向，挥了个手告别，丁建宇往另外一栋教学楼走去。
美术系课室，就像工厂厂房一样，是一间非常巨大的画室，顶部有一些管道显露出来，非常工业风，还垂吊着好几十盆绿色的藤条的植物。
课室的墙上，不规则地挂着很多幅画，那都是历届优秀学生们的作品，这时，画室一角，美术老师站在连城面前，语气很怜惜，“……连同学，你是我近几年见过的最具有绘画天赋的一个年轻人了，”她丝毫不掩饰对连城的欣赏，“有没有兴趣来到我的画室工作呢？”
美术老师长得虽然比较矮小，但踩着高跟鞋，穿着很昂贵的风衣，看上去气场也很强大，面对她的热情，连城有些承受不住，“呃……抱歉，老师，我画画都挺随意的，灵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没关系啊，我会为你提供比现在这个地方还要大上几倍的画室，而且充分尊重你的创作自由，不会干扰你，你有灵感的时候就画，没灵感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放假去玩。”
连城还是婉拒了，“我目前已经在社科研究所做助理兼职了，真没时间。”
“这样啊，害，都怪我晚了一步，”美术老师有些惋惜，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她拍了拍连城瘦弱的肩膀，“你再考虑考虑。”说完，她走回到课室中央，准备授课了。
连城松了口气，转过身，想要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先跟他打了声招呼，“嗨，连同学！”
丁建宇马上朝连城走了过来，跟着他坐到了同一张双人桌前。
虽然跟这名学霸舍友同宿舍也快一个月了，不过两人真正的交集很少，因为平时连学霸早上很早就出去了——他还在睡觉；晚上连学霸因为在图书馆看书，回来得晚呢，他早就睡了；要是连学霸按照正常时间回来，他因为还在学校外面玩耍，也不会在宿舍碰面。
这是他们选修这节美术课的第五节课。
之前的四节，虽然都有看到过对方，但两人都没有因为是同宿舍的，就坐到一起，这次刚好丁建宇最后一个来，剩下的空位也就只有连城旁边了。
今天上课，临摹的是水果，在教室中央，摆放了很多盘苹果、香蕉、水蜜桃之类，学生们都很认真地一边看，一边画，当然，还有几个没吃早餐的，越看越饿。
连城跟丁建宇分别在纸上涂抹着。
连城的画画过程很顺利，相比之下，丁建宇显得费劲多了，首先他拿笔的姿势就不太对，看着就好像一个外国人第一次使用中国的筷子一样，画出来的线条，该直的时候歪歪扭扭，该有曲线美的时候，又笔直得像钢铁直男。
“真不知道，像我这么一个运动健将，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受艺术熏陶的罪，那些水果直接拿来吃不好吗，它们自己也不想被摆放在中央，被我们视·奸吧？”
连城听了这话，有些想笑，这时老师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他忍住了。
老师走到了他们两个的身后，分别朝他们的画作看了一眼，作出评价，“连同学，我绕了一圈下来，就属你画得最好，乍一眼看过去，跟真的似的。”
夸完了连城，再皱着眉头点评丁建宇，“丁同学，至于你？我不是想打击你，但你自己看看，这像话？你画的水果，就好像是被毒药摧残，被害虫蹂·躏过千百次一样，这种货色拿到市场上去卖，哪个瞎了眼的顾客会买？你的眼睛平时都用来干什么了？看小·黄·片？……”
老师喋喋不休，甚至都有些人身攻击了。
丁建宇心大，他也不生气。
只是小声低估，至于吗，不就是画个水果，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而且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他笔下的这些货色，还能有机会流通到市场？
早在果园环节就会被毙了……
“……我知道，你是学校的运动健将，篮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但人应该是全面发展的，多培养点艺术细胞对你来说没坏处……”
丁建宇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他要脑子一热——噢，记起来了，因为当时他喜欢一个美术系的妹子，为了能跟人有些共同语言，所以选了这门课，现在他早就已经忘了那妹子了，可是自己选的课，跪着也要修完。
终于，老师念叨完了，走到另外一处，去教育别的学生了。
丁建宇松了口气，为了以后少被老师教育，他请教连城，“那个，连同学啊，你画画那么好，有没有什么诀窍，教我一下？我在想，我之所画那么差，是不是因为笔的问题，我的笔质量太差了？”
连城：……
“不，你的笔没问题，有问题的是——”
看到丁建宇一副很天真无邪等着答案的样子，连城不忍心说出真相，顿了顿，他道，“丁同学，这件事情，我觉得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短板是艺术方面，确实欠缺，但你运动好，人是不可能完美的，不需要样样都好，那样子会很累。”
丁建宇像是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一般，“连同学，之前没怎么跟你聊过天，现在我发现，你其实还是挺好聊的。”之前他觉得连城就是个书呆子。
连城没说话了。
挤出一个笑。
心里在想，以前自己确实不愿意跟人聊这些，或许是最近，有意识想要改变一下，也更愿意跟别人表达自己内心对某件事情的看法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选了这门课，多少还是下点功夫吧，连同学，我知道我资质差，这不是以前也没用心学过嘛，来，你现在教我一些基本的素描知识？好歹让我下次画的水果，只是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别是什么毒药跟害虫摧残过的……”丁建宇还是决定要尊重一下这门美术选修课。
连城点头，拿起笔，跟他讲解了起来。
因为要教丁建宇绘画基础，他们耗费了一些时间，下课铃早就响了，老师跟同学们也早就离开了，他们还留在课室里，连城很有耐心，丁建宇也很虚心，花了课外的四十分钟，丁同学总算是有了些进步，他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看上去依然很丑但起码应该能吃的“水果”，突然间，肚子就叫唤了起来。
“走，吃饭去。”
学校饭堂建得很气派，宽敞，明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式墙体，可以看到外面的各色绿植，一边吃饭，一边休息眼睛。
这时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时段，放眼望过去，米白色的规整饭桌上，坐着用餐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连城跟丁建宇并排走了进去，因为肚子早就饿了，很快就走到了自助取餐区域的入口，各自拿了一个盘子，开始取自己想吃的东西。
“饭堂是我在这个学校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供应时段长，菜色多，任吃管饱，完美。”作为运动健将，丁建宇每天的消耗是非常多的，他会吃很多东西补回来。
“那你最喜欢饭堂的哪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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