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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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m国j州
晚上九点，沈谭正在书桌前准备暑假课程的申请，忽然手机震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他拿起桌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梅歆发来的消息。
点开之后，他有一瞬的静默，墨色的双眸渐渐深沉。
没有回复，他随手放下手机，端起咖啡杯，慢慢来到窗前。
黑色的低领毛衣里，一件白色衬衫，宽阔修长的身影褪去了青春的青涩。
他单手插在休闲裤口袋中，静静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华灯透过纱布窗帘印在他的俊朗脸上，半边侧脸忽明忽暗。
片刻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回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到c市时，刚好是中午。
爷爷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吴悠悠开心的上前挽住了老人手臂，吴国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啊”便转身往家中走去。可是吴悠悠却知道老人家是高兴的。
进了家门，吴悠悠将自己的行李放回房中。过了一会换上衣服走出房门。
“爷爷！你看！”她高兴的跑到爷爷面前。
吴国昌正在厨房忙碌，闻言回头看向她。
吴悠悠穿着一身陆军制服，昂首挺胸向他敬了一个军礼“首长好！”
吴国昌的眼中有一瞬的颤动，由于岁月的侵蚀而略带浑浊的眼中有些模糊。
“爷爷？”见老人有些呆滞，吴悠悠担心的上前两步关心道
吴国昌回神，转过头去继续忙碌，嘴里却严厉地说道“胡闹！军装是随便穿的么？！在外便服！快去换回来。”
吴悠悠知道老人家的性格，但还是有些失落，她有些无措的扯了扯袖子“我只是，想穿给爷爷看看。”
空气中有一瞬的静默，吴国昌依旧没有转身，只是语气柔和了一些“下午去给你爸爸上柱香吧，就穿这身。”
“好”吴悠悠乖巧的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走到转角处，忍不住贴着门框，再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看见老人家抬手抹了抹眼角，穿着旧时深灰色的毛衣，才半年未见，原先笔挺的身姿却渐渐有些佝偻。
吴悠悠手上紧了一紧，她忽然有些心疼。
吃过午饭，吴悠悠穿着军装叫了一辆计程车，带着爷爷到了c市和w市的交界处，这里是一片墓园。
下车后，吴悠悠在门口买了束花。大概是很少见到穿军装的人来扫墓，卖花的摊主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小姑娘是当兵的？”
“恩”吴悠悠将钱递了过去。
“当兵好啊”店主数着找零，笑的一脸和气“你家里人一定很高兴。”
接过零钱，吴悠悠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对店主笑了笑“是啊，他们都很高兴。”
吴悠悠肩上背着包，一只手中拿着花束，另一只手想过去搀着爷爷，却被他挥开。
“不用，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吴国昌看了眼长长的台阶，抬步走了上去。
吴悠悠知道老人家倔强又好强，也没有再勉强，只是慢了半步跟在老人身后，注意着他的步伐。
快到春节，整个园区几乎看不见扫墓的人。
吴悠悠的父亲原本葬在烈士陵园，几年前在吴国昌的坚持下，迁到了c市。也是爷爷和父亲的故乡。
吴军的墓在青山的最高处。四下眺望是一片自然风光，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寒风凌冽，吐出的气息变成雾气缓缓消散。
吴悠悠蹲在地上，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了出来。
吴国昌站在墓碑旁，抬手将碑上的枯叶拂开，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字迹。
“阿军，你女儿穿着军装来看你了”
吴悠悠抬头看了老人一眼，吴国昌没有再开口，只是单单这一句，便让吴悠悠瞬时红了眼眶。
吴悠悠低下头，不想让眼泪被他看到。她一张一张的烧着纸，看着灰烬被风吹起，火星点点，烟气熏的她眼睛生疼，隔着热气前方的墓碑似乎都有些恍然。
烧完纸钱，吴国昌带着她给吴军上了柱香，便直起身向外走去“走吧，回家。”
吴悠悠也跟着站起来，墓碑上的男子笑的满脸阳光。一身军装，胸口戴满了徽章。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抬头挺胸，向墓碑敬了一个军礼。
转身离开。
“墓地上别回头”前方传来吴国昌的嘱咐。
“我知道”吴悠悠应了一声，眼眶和鼻尖还有些泛红。
她搓了搓脸颊，深吸一口气，看向山下远眺的风景，收回视线快步跟上了爷爷。
晚上，吴悠悠下厨给老人做了一顿有些简陋的饭菜。
从山上下来后，吴国昌的脸色就不太好。
吴悠悠知道爷爷大概是伤心，便压下心中的感慨，一天都堆着笑容。
“爷爷，尝尝这个，我刚才去菜场买的青菜，冻过的菜比较甜。”吴悠悠夹了一筷放在吴国昌的碗里。
吴国昌吃的很慢，吴悠悠感觉他今天胃口不太好，便做了一道罗宋汤。
“爷爷要不你喝点汤？”她将汤碗往老人面前推了推，关心道。
“不用”吴国昌虽然没有胃口，但是还是一口一口将饭碗里的饭菜吃干净。
吴悠悠见老人吃完后拿着碗筷想进厨房洗碗，忙抬手拦了下来“爷爷，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吧。”
她接过爷爷手里的碗筷，叠在其他空碗上，快步走进厨房放进洗碗池。
再出来时，吴国昌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
她叹了口气，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便走进厨房开始洗碗。
正当她擦着洗碗池边上水渍的时候，忽然只听客厅传来一声声响。
“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摔倒了。
她赶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冲了出去。
只见吴国昌摔在了地板上，昏了过去。
“爷爷！”
她飞快的冲到爷爷身边，见老人双眼紧闭，面色发青。
吴悠悠掏出手机，立刻打了120。急救课上学过，这种情况不能随便挪动。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没有作为，而错失急救第一时间的例子数不胜数。
她看着老人的面色，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动。她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发。
迅速起身，她跑去门口，将玄关处到客厅的通道清理出来，方便稍后医生进来搬运担架。
看了眼地上的爷爷，越是慌乱，她的头脑却愈发冷静，只是眼前渐渐一片模糊。
她忍着泪水将衣服换好，翻出杨玉出国前留给她的□□，装进包里，想了想跑去爷爷房间，翻出了他的证件，和自己的一起带上。
一切都准备好后，她跪坐在地板上，守着老人，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太久了……
明明才过去了几分钟，可是吴悠悠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
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她抬手摸了摸爷爷的呼吸，那呼吸微弱的让她几乎崩溃。
心脏复苏？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情况都能做，她除了将他放平，抬起他的下巴，打开门窗通风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第一次恨自己的无知。
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吴悠悠迅速打开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悠悠？有事吗？”
“陆昊天……”吴悠悠开口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哭腔“我问你，如果老人家昏倒了，急救车还没到，我应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显然十分惊讶，但很快静下来，开口吐字清晰“不要急，你爷爷有没有高血压，或者其他病史……”
吴悠悠将电话开着外放，跟着陆昊天的指示，一步步查探着爷爷的鼻息，脉搏。陆昊天的声音，让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眼泪却忍不住越流越多。
当救护车来时，陆昊天听到了动静，在吴悠悠挂断前，迅速的说了一句“没事的，你不要怕。”
吴悠悠跟着医护人员往外跑去，听到这句，站在夜色中的她，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谢谢你……”
c市的医院里
吴悠悠红着眼睛，楼上楼下到处跑着登记缴费。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来医院，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措和焦急。
当她将一切手续办好，在手术室门口坐下时，只觉得两腿发软。
走廊上一片寂静，灯光照的她有些眩晕，她抬手挡在额前，瘫坐在长椅上。
忽然，好想有人陪在身边。
这个想法像蔓草一样疯狂的在她心中滋长。
她给杨玉打过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翻遍通讯录后，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号码上。
沈谭
她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纠结。四周一片静，这个等待的过程，让她有些奔溃。
她好想和他说说话……
按下拨通键，她将手机慢慢放在耳边。
“thenumbsn\'k……”
电话那头系统的女声，吴悠悠没有精力去分辨意思。
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滑落，无力地垂落在身边。
她弯下腰将脸埋入手臂中，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膀。
泪水无声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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