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垂钓
皮皮看到宋词的一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掩饰好表情后，才走过来打招呼：“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宋词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刚打完针，来拿药。你呢？哪里不舒服吗？”
皮皮干笑着说：“没有，我最近没休息好。就来检查一下。”
宋词点点头，看了一眼大门外的黑沉天色，说：“那我等你一起回去吧。”
皮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等下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宋词见她极力推拒，也没多说什么，跟皮皮告别，走出医院，沿着青黑石砖路走回小区。
夜凉如水，车流如川。
昏黄的路灯下，宋词百无聊赖地边走边踢路边的小石子。
耳畔不时传来不耐烦的“滴滴”声。
不期然就想起白天在卫生间听到的一幕。
下午宋词播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撑不住，就提前收工下播。
她想回去睡一觉，闷闷汗估计能好受点。
可脑袋重得很，就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她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一间门板后的人敲打隔壁木板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女声问道：“哎！你看看这是什么？”
宋词无意偷听，刚要拧开水龙头。
“避孕棒？！”另一道女声惊讶得没控制好声量，声音在不算宽敞的密闭洗手间回响，“你的？不是吧！你什么时候有了？”
先前的女声急忙道“你小声点！怎么可能是我？”然后她揭开谜底，“刚刚皮皮姐在我之前进来的这个卫生间。”
宋词的手顿住。
“你是说……这是皮皮姐扔的？”那人惊疑不定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看到了就跟你说一下。”另一人压低声音说，“你可别跟到处乱说，被皮皮姐知道就糟糕了！”
宋词听声大致知道是哪两个人了。
她微旋开水龙头，水流唰唰而下。
单间里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词掬了一捧水，扑到脸上，清凉的水稍稍舒缓了脸颊的热意，也让头脑冷静了些许。
她简单洗了把脸就离开了。
留下厕所间八卦的两人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倏然响起的喇叭鸣笛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宋词转头看去，停下了脚步。
张余摇下车窗，热情地问：“宋词，去哪儿？捎你一程？”
宋词不着痕迹地朝车后座看了一眼，只看得到影影绰绰的淹没在黑暗里的瘦削身形，看不清他的面容。
时隔了大半个月没见，张余丝毫不显生疏。
宋词推辞道：“不用，我走两步就到了，谢谢张余哥。”
张余往后瞄了一眼，笑着说：“没事儿，耽误不了什么事。”
宋词还是拒绝了。
寒凉的风吹起她的发梢，灯晕洒落笼罩她周身，朦朦胧胧，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陈灼灼灼地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薄唇轻吐：“开车。”
张余应了一声，默默驱车离开。
心下却有点奇怪，他刚刚被堵在在隔离栏对面的车行道后头。小陈总远远看见宋词的身影才让他绕道开过来，怎么两人一碰面话都不多说半句。
不过他也没敢多问，小陈总最近的心情挺低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宋词那小丫头有关。
宋词回到住处，去厨房给电水壶接满了水，等待水烧开吃了药睡一觉。
打了吊瓶，头重脚轻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水咕噜咕噜地响，然后归于平静。
宋词拿了个玻璃杯，放在料理台上，端起电水壶将水倒进杯子里。
皮皮这段时间都没回来住。
她基本傍晚离开公司，偶尔晚上有直播，也是彻夜不回。然后次日早晨回来花一上午的时间补眠。
宋词忆起白天听到的言辞，以及晚上在医院看到的皮皮。
想得出神了，连杯里的水溢出来都没发现。
直到操作台上的水流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水滴声。
宋词才提起手腕，收回水壶，拿过抹布擦干水渍。
就着热水吃了药，洗了澡。
宋词躺在床上，却没有任何睡意。
这半个月，堪比她高考前夕的那段时光，分秒必争。
她的身体已经适应每天只睡5个小时的快节奏生活。
窗户没有完全合上，悄谧的风，吹走白天兵荒马乱般的忙碌感。
夜色袭人，唤起她的旖旎情思。
似乎只有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她才能想起陈灼。
宋词胡思乱想着，想起他那看起来瘦削实则宽厚的背，那双有力的臂膀，还有那个充满侵略，带着狠厉意味的吻。
和那双被扇一巴掌后泛着森森冷意的眼睛。
宋词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宋词冷嘲一笑，强逼着自己睡去，却迟迟没有睡意。
她又想起宋银杏那通电话。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宋词也没打过一通电话回去。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夜色酒吧。
陈灼隐匿在沙发一角，握着杯里映着流光溢彩灯影的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李诫刚要到一个辣妹的微信号，兴冲冲地回来，一扭头，冷不丁看见陈灼窝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喝酒。
李诫坐到他身边，拍拍陈灼的肩，说：“不是吧兄弟，你约我出来嗨。这都一晚上了，你一个人躲这喝酒也不嫌闷啊？”
陈灼拂开他的手，继续闷头喝。
李诫耸耸肩，看他这个样子，本欲炫耀泡到妞的兴致淡去，也喝了一杯酒，站起身就要回舞池继续蹦迪。
陈灼拉住他，脸色隐在黑暗，说：“你等等，我问你一件事。”
李诫不明所以，坐回沙发，“啥？”
陈灼沉沉吐了一口气，静了十几秒，才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吻了一个女生，结果挨了一巴掌，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诫愣愣地问：“哥你觉得呢？”
陈灼又沉沉呼了口气，加重了语气说：“我是在问你。”
李诫寻思着你朋友不是问你吗，问我干哈。
他挠挠头，想了想，说：“那就是不喜欢吧。喜欢的话怎么会……”
陈灼一记锋利的眼刀就扫过来，他打断问道：“不喜欢？”
李诫啧了一声，说：“也分情况吧，比如情侣之间亲吻呼一巴掌，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我又不知道你那朋友和那女的是什么进展。”
陈灼思考了一下，说：“他们没有关系。”
李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杯摩挲，说：“那你这朋友不地道啊！这不耍流氓吗？咱们虽然爱玩，但从来都是要男女之间情投意合的啊。人姑娘又不喜欢，让你那朋友弃了重新再找一个呗。好女世上千千万，不行咱就立马换。”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李诫：“不是，她要是喜欢，能来这么一巴掌？”
他又说：“这女人啊，她要是喜欢你，你对她稍微过分一点她也是能接受的；她要是真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挨她近一点她都受不了。”
陈灼又喝了一杯酒，酒杯见底，“你这什么歪理？”
李诫竖起食指，比了个“no”的手势，“哥，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陈灼冷笑一声：“你渣。”
李诫摇摇头，说：“我是浪，不是渣。我可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女人。比渣男有魅力的是，有风度的浪子，再加上个多金，谁能拒绝呢？”
他凑近陈灼，问：“哥，你那朋友为啥亲人家啊？”
陈灼想了半晌，想不出理由。那时一冲动，想亲就亲了。
他说：“不知道。”
李诫连着叹了一大口气，问：“哥，你哪个朋友这么脑残啊？多大人了还搞强吻那一套。”
陈灼脸黑如锅底。不过在酒吧昏暗的环境下，瞧不真切。
李诫揽过他的肩，继续说：“哥，劝劝你那朋友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挂死呢。实在不行，我给他开个速成班，保证他一拿一个准。”
陈灼转过头，盯着他没说话。
李诫被看的浑身发毛，讪讪地松开手。
“怎么做？”
“什么？”
陈灼放下酒杯，“你跟我讲讲，我转告他。怎么做能拿住人。”
李诫想了想，说：“这要拿下一个女人吧，首先得一顿糖衣炮弹轰炸她，待到她芳心大乱，然后温言细语哄着她，哄得她心花怒放。女人最喜欢听好话，这招百试不灵。”他顿了顿，表了个转折，“但是，不能光用嘴巴说，还要有行动。光靠嘴皮子功夫，没半点实际行动的这种，才是真正的典型渣男。”
陈灼问：“怎么做？”
李诫惊讶地看他一眼，“哥，这你都不懂？”
转头一想，也对，从来都是别的女人上赶着讨好陈灼，哪里需要他费心思讨女人欢心呢。
还整了个无中生友这一套。
李诫憋着笑，佯装深沉，“这怎么做，就大有门道。这个东西吧，因人而异，不好说。有的女人喜欢钱，只要给她一张副卡，让她随便刷就行了。这种女的是最好拿捏的。但还有一种女人，她不要钱，她要的是感情，所以这一类的女人，我从来不招惹。”他耸耸肩，“玩玩而已，真动了感情就麻烦咯。”
陈灼闭口不语。
宋词，是哪一种女人，她是喜欢钱，还是要感情的人呢。
陈灼不经意抬起眼皮，看到吧台站着的一抹纤细身影。
刚好那人回过头来，一抹炫红追光灯打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给她的面容平添三分妩媚。
陈灼眯起眼瞧去，然后跟李诫说：“你把那个人的微信号要来。”
李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哥，这种清汤寡淡的不是我的菜啊！”
陈灼沉声道：“叫你去你就去。”
李诫苦着脸站起身，抬脚向那人走去。
走到吧台，伸手点了点她的肩头，笑着问：“美女，赏脸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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