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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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车，急急忙忙的赶到了阿珍的按摩店。下车的时候，因为路费还差了十几块，司机一脚把我从副驾驶给踹了出去：“妈的，车费都掏不起，还敢来这种地方鬼混，真是活腻歪了！”
我懒得跟这种人解释，如果告诉他我是来这里上班的，满脸油光的司机，肯定会把我想象成那种嘎嘎乱叫的动物。
因为上次来过，我在红灯巷里很快就找到了阿珍的店。
我推开门，阿珍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翘着高高的二郎腿，悠悠的吐了口烟圈出来：“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阿珍没有说话，继续吸着她的烟。
几抹烟圈飘散，两滴泪水竟从阿珍的眼角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我惊讶的问她。
阿珍虽然对我很凶，但不可否认，阿珍的确很漂亮。皮肤皙白，腿很长，前面跟后面都发育的很好，鼓鼓的，就像圆圆的大西瓜。
“没什么，”阿珍擦了擦眼泪，“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可你刚才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啊。”我不解的挠着头。
“你他妈听不懂话是吧！”阿珍仿佛一座积蓄许久的火山，一下子就爆发了，她对我吼着，“你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到这里来了！”
在家的时候，唐琳洁也是这个样子。阿珍肯定也是因为我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痛处，所以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跟唐琳洁吵完架，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我到现在心里还在担心她。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唐琳洁的经验，我没有听阿珍的话，恰恰相反，我大着胆子走到了阿珍身边。
我这时才看清阿珍瞳孔里红红的血丝，明显在我进来之前，阿珍已经哭了很久。
联想起刚才在门口的时候，阿珍的店面就要比别家的冷清不少。
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是她拖着拽着把我拉到店里的，今天门口不仅一个人没有，就连店里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另外哪两个人呢？”
“死了。”阿珍皱着眉头，说的很轻。看的出来，阿珍是在故作冷静，在她张嘴的时候，颤抖抽搐的红唇就已经出卖了她。
我心里瞬间凉了大半截：“上次来的时候，她们俩还不是嚷着要把我卖给人贩子，怎么突然间就······”
无意间的一句话，却像一阵钢针，一下子扎破了阿珍用尽所有勇气，好不容易才充起来的气球。
阿珍蜷着身子，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我手足无措，好想去安慰她，又生怕自己嘴笨，要是再说错了话，阿珍估计会在嚎啕大哭之后恨我入骨，继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阿珍哭的没力气了，我搭了把手，才拉着她坐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走吗，为什么还不走？”阿珍白了我一眼。
“你这么虚弱，我怕你出事，所以······”
“所以你就想照顾我吗？”
阿珍问的我无言以对，我一个高中生，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本事去照顾别人。
几天前，我一心想保护好唐琳洁，不让她被乔帅那群混蛋欺负，可到头来，我却跟唐琳洁闹的不可开交。
我的沉默，换来的是阿珍不屑的一瞥。此刻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把我当男人。
“行了，你走吧，”阿珍绝望的叹了口气，“她们两个不在了，这里的生意我也不打算做下去了，以后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以后要是还有别的事，你照样可以找我的。”我认真的看着她，“以前是觉得你挺凶的，但现在完全没这种想法了，反倒觉得你挺好相处的，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你不会是想泡我吧？”阿珍歪着头，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没有！”她的目光火辣辣的，灼的我脸上发烫。
这时候，一股凉风“嗖”的吹了进来，扭头一看，店门已经彻底敞开，一个身形健硕的正站在门口，光头，脖子上挂着手指头粗细的金项链，凶神恶煞、怒气冲冲的盯着我跟阿珍。
“妈的，外面出了事你不管也就算了，还他妈躲在这里跟小白脸调情！”光头男抡起门口的垃圾桶，直接超阿珍砸了过来。
好在阿珍躲得快，一个转身，垃圾桶从脑袋边擦了过去，重重的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卫生纸洒落的满地都是。
“你的人客户搞的不开心，你他妈还不去给客户道歉！”
“黄老四，你他妈的搞清楚状况，客户把老娘的人都给玩死了，还要老娘去给他们道，还有没有天理！”
“自己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嘴里还好意思对老子喊天理，真够不要脸的！”光头撩着膀子，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迈起步子虎虎生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揪住阿珍的头发，使着劲往沙发上撞。
阿珍用手抠着光头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可光头非但没喊疼，反倒愈加的兴奋起来。
他揪住阿珍超短裙上的皮带，一下子把她举了起来。
阿珍洁白的双腿在空中飞快的抖动着，两只银白色的高跟鞋相继掉落在地上。她一边用力拍打着光头，一边无力的对我喊着：“快，救我。”
我，该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个死光头，论体型足足顶我三个。
阿珍虽然瘦，可怎么也得有八九十斤，现在被这个光头一只手就给举起来了。我在想自己要是过去打他一下，会不会光头反手一拳，直接抡的满地找牙。
光头举着阿珍，径直往床边走去。
阿珍呼救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一遍又一遍，可怜而绝望的重复着：“林强，快救我！”
光头把阿珍重重摔在了床上，还没等阿珍从床垫上弹起来，光头魁梧的身躯便有如泰山压顶，径直压在了阿珍身上。
阿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呼救的声音也瞬间消失了。
“你们这种货色就是给男人玩的，今天还敢跟老子顶嘴，老子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以后这条巷子里，谁还听我黄老四的！”
这个自称黄老四的大光头，劈头盖脸就是两记大耳光子，毫不留情的抽在阿珍脸上，“砰、砰”的两声脆响，仿佛脸颊的骨头都要被扇成碎片。
我见过男人打女人，小时候见过隔壁的王叔叔，用擀面杖追着自己的老婆满楼道的跑。长大了，见过公园里有个女的哭的稀里哗啦，跪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说什么重新开始，却被男人一脚踹进了人工湖。
当时我跟围观的人，对着一起充满了好奇，甚至觉得这一幕比电视里的好看多了。
可今天的女主角，却成了我熟悉的人。
几分钟前，我还陪在她身边，口口声声的对她说，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现在她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混蛋的欺负，可我却只能像个木桩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穿的这么骚，就别装自己有骨气！”
我只听见“厮”的一声，黄老四就把头埋了下去。
“林强，快救我！”阿珍喊得声嘶力竭，附近几个店的女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全都围在门口。
“快帮忙啊！”我大声的对着门口围观的人群叫喊，可那些人回应我的，却是看待怪物一般异样的眼神。
很快，挤在前边穿着花骚的几个女人，似乎认出了撅着屁股的人是黄老四，她们竟然一手夹着烟，一边笑着给黄老四加油打气：“黄哥，加油！”
当时我跟唐琳洁被人欺负的时候，班上的人，又何尝不是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我很清楚，没人会进来帮我们。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救不了我们。
我不是英雄，也没多么正义，所以我不介意男人打女人。
但我是个男人，我还有最起码的知耻之心。
阿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硬着头皮，朝光头飞奔过去，从旁边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了光头的肚子上。
“操你妈的！”光头怒火中烧，直接从床上飞扑过来，一肘子磕在我脑袋上。
我脑袋瞬间“嗡”的一声，头疼欲裂之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一片漆黑。
我捂着头，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了。
我拼命的撑开灌铅的眼睑，这时候光头的右臂已经抡了起来，眼看一记重拳就要落在我脸上。
刚才的一记重击，已经把我脑袋打蒙了。我心里很清楚，光头又要揍我，可是身体却根本做不出反应，甚至连双腿都不听使唤，连跑都跑不了。
“刚才没收拾你，你他吗反倒自己过来找死了！”话音刚落，沙包的拳头便从上方砸了过来。
“啊！”
恐惧之下，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发出这声惨叫的人，却不是我。
等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黄老四牙关紧咬，疼得满地打滚，斗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泉水似得往出涌。
阿珍光着脚丫子，拽起我的手，把我从门面房里十万火急的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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