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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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那时的心境，就没有那样的故事。

        ——2016年9月

        再遇冯唐，是覃木没有想过的。

        四年前，覃木喜欢冯唐，很喜欢很喜欢！却傻到全世界都知道了自己还以为是暗恋。她自然是不敢表白的，每次也只能在背后默默地关注冯唐的信息，每天唯一的心思就是再多了解冯唐一点，多知道一点他的消息，仿佛这样，两个人的距离就近一点了似的。偶尔覃木也会找冯唐聊天，当然只敢用qq，且即使这样，还每次紧张又期待。冯唐不理她，她觉得正常，冯唐回一两个字她都觉得是欣慰，甚至有次因为冯唐给她发了个笑脸而激动得出糗，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觉。

        覃木就这样卑微而认真地爱着。几年下来，她几乎成为了最了解他的那个人——他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最想去哪里，甚至喜欢什么宠物，对未来有什么期待等等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生活轨迹都仿佛因此而转了个弯，转向理他更近的圈子，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去他想去的地方，做他喜欢做的事，那个他，仿佛又是另一个自己。

        后来很久，覃木回忆起当时那般，都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用力去爱的一个人了，往后的任何一场恋爱，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再让自己如当时那般全力以赴，燃尽热情。

        其实第二年，覃木就到了冯唐所在的城市。为了离他更近一点，也因为看他说的不再回家乡，她希望自己能总是在他最近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觉得遥远。所以即使不是自己想去的学校，即使是自己没有想过的专业，但一想到要去到他的城市，一想到有机会见面，她就觉得甘之如饴。

        然后时光一晃就是四年。

        这四年，之前的那些事儿都已经成了习惯，自己甚至沿着他的轨迹走得更远，坚持更久，去到更多的地方。但是喜欢他的那份心情却被时间磨得渐渐失去了光泽。然后却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相遇了。

        说起来也很巧，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两个人四年内竟然没有偶遇过一次，也几乎没有联系过。

        就在覃木到达这个城市没多久，就传来冯唐有女朋友的消息，她看到了两人的照片，有点自卑的她自认没有那个女生好，也不想让自己去打扰他的生活，也就除了逢他生日发个信息之外不在找他，反正都是她主动找他聊天，他是从来不会找她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所以她这单方面断了也就决定了两人从此断了联系。但是她还是会关注他的一点一滴，一边默默地充实自己让自己更加优秀，一边实施着之前的计划——做他做过的事，去他喜欢的地方。就像她最喜欢那首歌所唱的：我和你不再联系，不代表我不想你，走到哪里还是会有惦记。

        所以当这天覃木在学校偶遇冯唐的时候她几乎是震惊的。

        冯唐说正好在附近，记得她以前说在这个学校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冯唐说他这次来是特意为她来的。冯唐说覃木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冯唐说……

        冯唐一直都知道覃木喜欢他，这是很正常的。当年覃木虽为人羞涩腼腆不爱说话，行为却不能说是不大胆的。每天光明正大地频繁偷看冯唐不说，还时不时地盯着他花痴。一听到他的名字立马竖起耳朵，那假装认真看书却连书都是倒着拿的姿态实在是不忍直视。一看到他就会脸红，他一进教室说话声调都会拔高几倍，他一走近做事情就会手忙脚乱……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傻得可爱”，不大家知道还真有点对不起她的尽力演出。

        可是……此时的覃木却有些尴尬。为什么呢？她心里想。为什么要在我心湖日益平静的时候再来搅乱我的生活呢？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最终，她还是问出了她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其实是因为她和你分手吧？你想通过我来疗伤？”

        答案是肯定的，他坦然承认。

        疗伤。如果再早一点，即使是这般的在一起覃木也会高兴得疯掉吧。可是现在，她突然不想再委屈自己。凭什么呢？多年不联系，突然冒出来就说要交往，还是在虚拟世界qq上说的，这本来就没什么诚意，完全没有考虑过尊重她。难道我喜欢你我就变成了你的附属品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难道我喜欢你就要如此没有尊严地接受你吗？即使是面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你想到和她在一起也要诚心诚意地追求，真心真意地表白吧？即使你只是当她是个替代品，但她同样是个人，该给的尊重也是必不可少的呀！再说，难道不该对爱自己的人更多一份坦诚吗？

        覃木心里有点闷，又有点憋屈。

        她曾私下里给了这份感情五年的时间，现在五年将至，她也渐渐淡然，可是冯唐的突然出现打碎了这一切。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像自己想象地那般平静。她看到他还是会心跳加速，她跟他说话还是会激动会脸红，她还是会因为他手足无措……但她想，终究是有进步的，就像现在的自己可以理智地分析他的行为，可以清晰地思考自己应不应该，也可以执着地维护自己不多的尊严。

        或许，这就是时光的力量吧。

        最后，覃木还是拒绝了冯唐。五年时光剩下的日子，如果他真心想和她在一起，她想她还是会答应，如若不然，就留给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慢慢疗伤吧。

        当天覃木的日记里写道：没有那时的心境，就没有那样的故事。我渐渐学会理智地看待感情，渐渐地失却了当初那些奋不顾身的勇气，渐渐地没有了全力以赴的决心。我再也难以想象让感情成为自己的全部是怎样的体验，再也不会再有当初全心全意的那颗心。这是我们成长的代价，也是时间给我们最淋淋的忠告：珍惜当下，错过太久，他还会是那个他，你还会是那个你吗？

        看时光匆匆，红尘滚滚；听沧海桑田，人物芳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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